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雍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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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重來的,阿暝,你帶我走!我什麽都聽你的!我不想死在這冷冰冰的皇宮裏!我好怕!”柔妃看上去那樣柔弱不堪,哭的梨花帶雨,顯得卑微又怯懦,楚楚惹人憐。
    一如許久以前,她在他麵前哭著訴說宮裏的苦,要他幫她。
    宋居安不住地搖頭,試圖推開她。
    柔妃捂住心口,她似乎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記憶中的人了,他再也不會守護她分毫。
    她傷心的笑了一聲,又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宮女,拭去淚水,獻寶似的對宋居安道:“阿暝,你喜歡喝梨汁,我給你用蜂蜜調了,甜度正好,你喝喝看!”
    那宮女端著托盤上的水晶碗走過去。
    宋居安無奈的道:“華容,你冷靜點。我自認從未愧對於你,是你一直不肯跟我離開,如今我已經娶妻,心裏有了別人了。”
    柔妃轉頭朝杜若的方向看了一眼,指著她厲聲問宋居安:“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這樣一個鄉野女子,愚昧無知,怎麽配得上你?!再怎麽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是我先喜歡上她的,她配得上我。”宋居安道。
    柔妃望著杜若的目光倏地變得惡毒,指著杜若的那隻手也發抖發顫,身子也有些搖晃,她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差點摔倒,那宮女上前來扶,柔妃用力將她推開了去。
    她又看向宋居安,眸中的乞求與可憐嬌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清高孤傲,還有寒意決絕,又似乎方才的柔弱痛苦都是裝的,此刻表露出來的才是她真正的自己。
    “既是如此,我便不再多說。你不肯搭救我,便是不肯救你自己。”
    柔妃冷笑著轉身,拖著曳地長裙緩緩朝正前方的貴妃榻上走去,走到跟前轉過身來,她雙臂迅速一展將長袖收在身後,望著宋居安,坐了下去。
    “蕭暝,隻願還有來生,我們再聚,到時候我們誰也別辜負誰。”她手指緩緩轉動著另一隻手腕上的鐲子,嘴角帶了陰狠的笑,繼而又說出無比惡毒的話:“而現在,我祝你此後餘生孤苦終老,永遠在悔過與思念中度過。好了,你們走吧,我也要迎接死亡的來臨了!”
    在柔妃陰毒的目光的注視下,宋居安走到杜若身邊,拉起她的手朝大殿外麵走去。
    一路上杜若一句話也沒說,一直到出了宮門,坐上馬車。
    她藏在袖中的手手心裏冒出了冷汗,這樣冷的天,不知凍的還是怎麽了,隱隱有些發抖,看向宋居安,他麵色沉重,略帶著點頹喪,似乎心事重重。
    他和柔妃倆人有過今生,還要爭來世,雖說話是從柔妃口中說出的。
    她知道自己無可奈何,也不應多想,他沒錯,誰讓他沒先遇上自己,那麽她的怨和氣就是不講理。
    可是既然聽到了,又不能不去在意。
    眼下呢?他應當也是為了柔妃的死感到痛心吧?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那畢竟在他最好最得意、無憂無慮的時光陪伴過他的女人,他們曾真心喜歡過。
    他們的那些過往,他的那些深情陪伴,他的一腔柔情蜜意,他的甜言蜜語,他的青澀稚嫩,他的年少輕狂,他的得意失意,都對著另一個女人……
    她眼睛裏含著淚,不想讓它落下來,抓著衣袖想將手心裏出的冷汗擦去,心裏本來就悶悶沉沉的,又忽然刺痛了一下,她看著宋居安,張了張嘴,哽咽著問他道:“你說的……長長久久,有多長?”
    在他看向她的時候,杜若隻覺得胸口的那顆心又猛地收縮了一下,像是被無數根紮了一般,她本來想要哭出聲的,可是卻痛的用手摁住了胸口,接著喉頭一熱吐出一口血來。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杜若忽然想起在柔妃的宮裏喝的梨汁,她明明都吐出來了,為何還會中毒?
    她耳邊似乎又回蕩起了柔妃對宋居安說的那些惡毒的話,祝願他此後餘生孤苦終老,永遠在悔過與思念中度過。
    她心痛的無法呼吸,看到宋居安大驚失色,從另一邊撲過來扶住倒下去的她,口中大喊著她的名字,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驚慌與害怕,接著她便合上了眼睛。
    等她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醒來的時候,心口還是疼的厲害,整個人像是幹了三天體力活,身子重的灌了鉛似的往下沉,體虛氣短,口幹舌燥的如同剛從地獄裏爬出來,說句話都費勁兒。
    後來杜若聽聞,那日她和宋居安還未走出宮門時,柔妃便已經毒發身亡了,她確實在梨汁裏麵下了毒,也備下了解藥,隻是柔妃最終沒有服下,大概是因為絕望,明白自己早晚都得死吧。
    而她雖說偷偷將梨汁吐出來了,但沒有漱口,幸好隻是中毒不深,但也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宋居安滿臉的疲憊與滄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等她醒來之後,他似乎也重獲了新生一樣,握著她的手激動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杜若身子不好,外麵又冷,宋居安不許她下床亂走,她隻得躺在床上將養著,躺了大半個月,養的快要發黴了。
    秦蕊叫人給她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看,又給她買了許多花樣繁多的補品叫她吃,過來陪著她說了幾回話。但因為她惦記著家裏,便先離京回豐陵了。
    杜若實在羨慕她,她早就盼著回家,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去,馬上就要過年了。
    她和宋居安倆人似乎都比從前寡言了些,她有大把心事,或許宋居安也是吧。
    那些書她幾乎都看了,其中有一本《大楚·蕭暝傳》是秦蕊專意買給她的,就是她和書齋合作編纂的那本,踏踏實實的刻印出來了,在她寫的手稿基礎上事件發生幾乎沒什麽改動。隻是自打那日從宮裏回來,她就哪也沒去過,賺的錢自然還沒去拿,也不知道售賣行情怎麽樣。
    韓良告訴她,風向變了,魏國公各項罪名已定,滿門抄斬,而蕭暝已經差不多平反了。底下的人們對這次皇權更替的事雖然不敢明麵上說些什麽,但背地裏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猜測甚囂塵上。
    在杜若無所事事趴在床上東翻西看的時候,還看到了這樣一本書,書名叫《大雍秘事》。眾所周知,大雍這個朝代是憑空捏造出來編排詆毀蕭暝的。但沒想到如今又出了這麽一本冊子,令人不得不多想。
    她翻看了幾頁,頭上不由得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即便身上蓋著被子,屋裏燒著暖爐,但還是覺得周身有股涼意流動。
    書上首先說鄭濱炸死逃脫了背後想要殺他的人的追捕,三年後重新出現複仇。
    鄭濱入京後以舉薦煉製丹藥的道士為名投到了四皇子帳下,取得四皇子信任。暗中投水銀之毒於四皇子寢室,致四皇子渾身乏力,精神衰竭而死。世人隻以為他急於求成,尋日服用太多長仙丹,暴斃身亡。
    鄭濱轉投五皇子府,助其奪位,三月之內,京都先後死傷二百餘人,死者大多出自五皇子私牢。京都大亂,五皇子率禁軍趁巡城之際發動襲擊,殺死二皇子及其部下。
    五皇子殺兄後,帶人入宮跪於皇帝床塌下痛哭稟明,皇帝痛失愛子,病情加劇。五皇子伏跪於龍塌前哀哭許久,見其父久不死,便趁端茶喂水之際,將浸泡毒藥後晾幹的絹子浸於茶水之中,取父性命。
    弑父殺兄,奪得帝位……
    杜若越看越是心驚害怕,拿書的手也有些發抖,她雖然對宋居安做的事情知曉不多,但搜腸刮肚,有些確實能稍微吻合的上。
    這本《大雍秘事》的作者並未標明,不知是何人,竟然知道這麽多東西,寫的這樣清楚,是真是假叫人難以分辨。或許是二皇子陽盟餘部所為。
    她抬頭朝坐在房內另一邊執筆寫字的宋居安看了一眼,連著他的背影,她都覺得陌生。
    她不是無知之人,史書也讀過不少,改朝換代總免不了皇室之內兄弟殘殺,各地戰火四起,屠戮之下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但事情發生在她身邊,甚至她眼前人便是那站在世人頂端攪弄風雲之人,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她也知道宋居安能坐上丞相之位,必定不乏手段,他聰明隱忍,能謀善斷,正是堪當大事之人。
    杜若將書合上,裹著被子對著他的背影望了一會兒,輕聲喊了他一聲,“安郎!”
    宋居安回頭看向她,“要喝水麽?”他問,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朝中局勢穩定了麽?皇上是不是要你留下?你想留在京都繼續做你的丞相麽?”她問。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新帝登基,朝中確實有些不穩,暗中不乏爭議,還有二皇子舊部餘黨,需要時間來平定。”
    “我想回豐陵了,想先坐馬車回去,等你什麽時候想回去了,再回去找我吧。”她道,她不想待在京都了,這兒都是血腥味兒。
    “你以前離家也沒自己找著回去,這回來京都倒是幾次說著想家。”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