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交錯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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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櫻犯了頭痛症一樣,狠狠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呢?還是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問題?
狐靈山的封印,在雪狐族自己的意識之中,他們是為了防止外界的侵害因而用結界將之護住。
並不是事實,至少不是全部的事實。
已經看慣了時間的流逝的她,清清楚楚知道,那道封印,並非是他們的自我封閉,而是被排擠的證明。
狐靈山是被詛咒之地。
靈氣強盛,安心穩氣——表麵上的利益,帶來的卻將會是永無休止的傷。
靈氣之所聚,就意味著他們的內丹將要比他族凝結得更快,也因而更為脆弱。
一點點的壓迫,都未必能夠承受得住的脆弱。
哪怕連謊言的壓力,都會將內丹碾碎。最初的妖族,因發現了狐靈山的靈氣有助於修成人形,趨之若鶩,最終脆弱的內丹卻輕易被碾碎,輕易被打回原形。
妖族是不能說謊的,一旦說謊,就會被削減修為。
他們一直堅信不疑,直到某一日發現了其中的真相,那終年不化的冰天雪地終於被舍棄。
並不強大的狐族看準了這個機會,舉族遷入,主動打破契約的行為引起了其他妖族的不滿,最終將他們封印在狐靈山之內。
積年累月,歲月變遷,當舊的狐妖消逝,他們對於這段事實的記憶已漸漸淡泊。
偶有對外界好奇的狐妖闖出結界,卻因為太過單純的性情,被欺騙至傷痕累累回到原地。
外界到處都是洪水猛獸。
他們再也不願意離開小小的境界。
用自我封閉的方式,將狐族隔絕於妖族,甚至整個地界之外。
已經沒有誰記得,在此處修煉成人形的妖的脆弱之處,更不記得久遠的預言——長年累月地居住於此,早晚會出現那樣的一個,將厄運帶向同族的妖靈降生。
雨櫻隻是付之一笑。冥族的血液,讓她不會去相信那些太過於可笑的詛咒與預言。
在見到芒星盤時的動搖感,和現在的事情重疊,她恍然醒悟,起源於妖族的言語,卻並不是來源於妖族。
玄機宮。
是玄機宮的天命測算,通過某種方式傳達給了地界的生靈。
天命不是絕對,而玄機宮的預言,卻是三界之中唯一可稱之為絕對之物。
妖族的傳言不足為懼,而玄機宮的論斷,迄今為止,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的失誤。
即使是九天之王,九幽之王,也對他們有著最低限度的敬畏,不敢輕易對他們的行為說長道短。
玄機宮可以是撼動他們地位的存在——並不是他們自己的實力,而是因為絕對的預言,而一點點等死的感覺。
它曾經融於天冥之間,卻絕不等同於他們之中的一員,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若即若離的與它們相處。
最終,玄機宮徹底消失,誰也不知道原因。至少在她徹底放棄了冥界的過往,玄機宮也沒有再說過一次絕對的預言。
那麽,難道那隻不起眼的小狐狸,便是狐族的詛咒嗎?
而她的詛咒,已經蔓延到了兄長所在的魔境,他們每個人,才像是發瘋一樣落入了連環圈套之中麽?
她甚至開始思考起——芒星盤究竟是什麽?
想不起來在什麽時候,她就曾經聽說過,芒星盤會與顛覆天地的力量一起降生在這個世界。
芒星盤無疑是靈器,但是它究竟是怎樣的靈器,又該怎樣使用,哪怕是她也未能知曉確切地答案。
難道她從最初,就是意境開啟的芒星盤,幹涉他們的思考嗎?
雨櫻覺得可笑,她竟然已經開始推卸責任。
幕後之魂靈,隻是將一串木板並排擺著,她的第一次失誤,便如推倒了第一塊木板,因而引起了連鎖反應,一發不可收拾。
是自己的疏忽,卻想要推到不可見之物上。
但雨櫻也想到,自己以為的第一塊木板,卻僅是連鎖倒下的一部分。
她沒能看清源頭在何處,就連攔阻都做不到了。
在木蓮認輸時,雪王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去。雨櫻不能挽回形勢,卻知道下一步,究竟會倒在何處。
他大概不會放過破軍了。
借著比試,哪怕不要破軍的命,讓他殘廢,誰也無法指責他。
因為就在之前,破軍曾經做過一樣的事情。
如果他沒有開這個頭,也許還會有心腸軟的在心中默默地認為雪的心腸太狠。
雨櫻也知道,哪怕雪手下留情,破軍的表情,也一定非要把他推下王座才肯罷休。
她下定了決心,擋在了破軍的麵前。
“破軍寶貝,是為我不甘心,是想要替我奪下我之前沒能奪下的王座。他已經連戰數場,沒道理讓他繼續為了我拚命。”雨櫻手中長鞭一揮:“這一場仍舊讓我做你的對手吧。”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雪忽然在手腕上輕輕地一敲,木蓮顫抖了一下,雪那雙眼睛,已不能再準去地盯著雨櫻的臉。
他已然將與木蓮的連結切斷。
“這一次,你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勝得過我了呢?”
純白的太陽,映在他單薄瘦削的身體,他朝著雨櫻呼吸的方向移步。
“我是不會逃避的。”
暗紫的長劍周身,忽然裂開了碎片。
那一層魅惑的紫,原不是長劍本身,而是保護著它的一層護罩。
木蓮跪在了地上。
長劍淬滿了毒液,雨櫻哪怕隻是感知,也能感知這是自己所淬煉的毒汁所無法比擬的劇毒。
之前的護罩,匿去了它厲辣的劍身。
直到它真正的模樣顯露出來,若隱若現的透明雙龍,嵌於劍刃——烈如火紅似血的朱赤劍刃,灼得人睜不開眼。
在劍刃周身流淌過的風,拂麵而來,血腥的氣味。
哪怕是殺人如麻的雨櫻的匕首上沾染的血腥氣,也完全無法與他的這把長劍相比。
這種武器,莫要說使用,隻是融於血脈中,都是折磨。
哪怕他是蠱,僅僅是握著它,手指都會鑽心得疼痛罷。
鑄魂比誰都要認真得凝視著那把長劍,火色的光芒,灼燒著他的瞳孔。
“逆魂……”他夢囈般道:“不會錯的!這是逆魂……”
“你知道這把劍嗎?”雪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老實的諸魂自然看不出雪笑得意味深長:“這是傳說中的武器。我沒能親眼得見,但還是殘留了些印象的。”
“這可是冥界的至寶,你是在哪裏聽到的?我記得你之前可是和我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純粹魔族。”
“在哪裏呢?”諸魂很認真地思索,回身問自己的妻子;“你知道嗎?印象極其深刻呢。”
“罷了,這些小事,之後你們有的是時間探論。”
破軍挑了挑眉毛:“櫻姊,難道您要……”
一層層藤蔓,將她與雪圍在中間。
那一把劍,並不需要比試,勝負已定。隻在一個交錯,她已經不會再有性命在了。
雨櫻一向不願意死,但接近死亡時,她又能比誰都來得平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