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風葬秋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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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的差距,可以依靠時間來彌補。前提是你的對手,始終也未曾努力,站在原地等著你趕上的話。
破軍心不在焉地,還是輕易將上一局心不在焉的幽寒打敗。幽寒輸給了破軍他卻反而很激動,比勝了還要激動。
也許他自己也覺得他上一場,勝得太過於不明不白吧。
與巔峰失之交臂,他笑著撓撓自己的頭,對星辰道:“運氣果然是會耗光的。雖說我湊巧被判定了勝利,這一次卻更丟分了。”
星辰隨意地應了兩聲。
在白影失敗時,他本以為自己能夠與他做對手,但他卻徹底合攏了眼睛。
臨死還不忘了借著身份之便,占著師傅摯愛的便宜。
雨櫻應該知道他是冒牌貨的事吧,才會命令破軍借著鬥法大會取他性命。
既是由於她的命令而死,為什麽又要去安慰他,究竟是為了讓他閉上雙眼還是單純地在拒絕師傅?
幽寒的手掌在他的麵前晃了晃,他連眼珠都不動。
“你好像有心事?”
星辰不欲回答他的問題,正想著如何如煙過去,破軍卻已在無任何一人邀請之下,踏上台階。
他的星眸冰冷,刀削般的臉孔也猶如霜凍。
仿佛他沒踏一步,就離雪的腦袋更近一步。
“破軍寶貝,你想做什麽?”雨櫻站起來,擋在了他的眼前。
破軍一把撥開了雨櫻,毫不容情的。
“這和櫻姊無關。事已至此,我不得不為以後做打算。”他擦著雨櫻的肩膀走過,雨櫻難以自抑地瞥了他一眼。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誰走過她的身畔,對著她微微一笑,旋即消失於明媚的燈火。
手中的糖葫蘆掉在地上,她拚命地去追,不斷地抓著周圍人的肩膀。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很好看的小男孩?大概到我的腰那麽高,佩著一把漆黑的刀?”
他們都紛紛搖頭,偶爾會有婦人很關切地問道:“你是把小孩丟了麽?”
“不,我沒有丟了孩子。我是——什麽都丟了。”
雨櫻猛地回頭:“你要去哪裏?”
“在這高台之上,在這王座之側。”
破軍傲然站在雪的眼前,銀盔後的披風獵獵作響,他拔出了他的刀,直指著雪。
“該你了。你輸了,就把這裏讓給我。”
“不,我才是你的對手。”
木蓮踏著輕巧的步伐,隻露出的眼,仿佛會說話一般,將她的意思明確地傳達給他——敢與雪王殿下作對,即使是你,我也絕不會放過。
破軍的眼睛越過木蓮的肩膀,雪卻是一臉的漠不關心。而他的掌心則聚攏著暗紫的焰火。
他竟然隨時做好不被偷襲的準備。
他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木蓮,生怕他們是聯手做得一場戲。
構築一個世界,需要時間的經流,而崩塌一個世界,卻隻是刹那時間。
他執著於天冥,不能完全否認其中的衣錦還鄉之意。貿然回到了滿地赤血的故鄉,就是瞬間,他猛地就變得誰都不肯相信了。
這種變化連他自己也沒有完全意識。
而偏偏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一樁接著一樁發生著哪怕是破軍自己站在同樣的立場,也不可能不懷疑的事。
他能夠理解雪的心情,但完全不能原諒他。
雪可以懷疑他,卻不應該懷疑真的一心一意為他的櫻姊。破軍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時真應該老老實實與木蓮守在魔境,就不會被寒夜趁虛而入。
隻寒夜那樣重的心思,即使他不離卻,也未必真能看透。但最好的結局,都在還沒有經曆的選擇枝之後構成,正因為這樣的想法,才會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是最不幸的自己。
“哪怕他不認為你的目的純粹,你也要再與我一戰嗎?”
木蓮的拇指上多了一個碧玉扳指,她輕輕地一拉風雪,手指竟已搭在了弓弦上。
結界在他們的周身憑空立起。
“請。”木蓮很有禮貌地向他屈膝行禮。
破軍向木蓮抱拳:“在下是不會讓你的。”
雪懶洋洋地宣道:“可以開始了。”
破軍的身法,與他的刀法,一樣的即使開啟了瞳術也很難追得上。
當他的刀揮出時,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竟然完全揮了個空。
“你不是說不會讓著我嗎?”嘶啞的笑聲:“那為什麽要避開我的臉?是怕損傷了我的容貌嗎?”
這句話遠比他躲開了破軍的攻擊更讓破軍覺得不可思議。
能夠躲開他的攻擊者雖不多,卻並不是完全沒有。但是能夠在躲開他的刀之時,還看清他的刀移動的軌跡,對他的技能進行分析的,卻是少之又少。
冷箭朝著他的肋骨飛去,破軍彎腰之間,又向木蓮砍出一刀。木蓮弓弦輕一震,除了擋住破軍砍出刀的監視,還有十數枝箭擦著他的腰身落下。
就在這一瞬,破軍的刀,已經貼住了她的咽喉。
“這一次,你輸了。”破軍讚賞地看著她毫不動搖的眼神:“知道我不會殺你,一點也不遲疑,也算得上是很強大了。哪怕你不怕丟掉性命,我的刀鋒冷意,還是能夠侵蝕心脈,造成威懾的。”
“不,如我真的被你所製,我躲不開那種威懾。”木蓮幽幽道。
“那你現在還不是眉毛都沒挑一下?我不喜歡過分的謙虛。”
“我剛才說的是,真的受你所製,然而,輸的是你,你的刀鋒劍氣再強我也沒有任何理由恐懼啊。”
破軍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咀嚼她話中的含義,隨著響指的碰撞,落在地上的箭支交織成了一顆星,將他緊緊地束縛在陣中。
等到他回過身來,手足竟都已如冰凍般麻木。
木蓮奪過他的刀來,正想用和他一模一樣的姿態,將刀刃架在他的喉嚨,但在握住了刀柄時,一種熟悉感從手心流入心底。
她不由得垂眸看去。
刀柄上竟當真刻著“顏”字,而刀鋒的線條很柔軟,光芒也極其溫和。
若武器有雌雄之分,那麽這把刀,一定是一把雌刀。
“這把刀,難道是你父親送你的麽?”木蓮隨口一問,在注意力分散時,他已經強行從陣法中脫出,一腳踢在刀背上,將刀收回了刀鞘。
“是。不過準確地說,不是送給我,而是送給我的娘親的。娘親去世之後就一直由我佩戴在身上了。”
“難道說你母親和父親的刀,是一對的嗎?”
“我父親的確是用雙刀。”
破軍已在眨眼間將陣易主,反將木蓮困在其中。
“你好像對我的刀很感興趣?”
木蓮對於陣法的熟練度遠遠勝過他,他也沒有指望能夠通過木蓮的陣將她製服,隻是暫時拖延時間蓄力。
木蓮像是無心再戰一樣,踏碎陣線,自己走出了結界。
“雪王殿下,我輸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