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宮同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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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的恩情最不值得人留戀了,這不,洛美人侍寢還沒幾日,皇帝就臨幸了幾個旁的妃子。
    洛如韻笑笑,不再想這無用之事。
    皇帝心內煩悶,他獨自喝了幾壺酒。晃晃悠悠的竟到了莞容華秦伊墨處。
    聞人請安,他迷糊言:“起吧!”
    莞容華見皇帝微搖晃的身子與淡淡酒味,她微顰眉,想來可是有何煩心之事了。她也未多話,這政事可不是自個一小小深宮嬪妃管得起的。
    略舒眉,款起身。“謝皇上。”
    他拉過人手,力道稍顯重。
    今夜不知為何會想起那已嫁作人婦的真兒。他言:“走,陪朕去摘星樓。”
    命吳良順再去取幾壺酒來。也不管眼前人是否跟的上,拉著大步至摘星樓。
    傍晚,外麵已是漆黑一片,隻聽夏蟬聒噪不止,擾得心煩,秀女夙椛茗無心安睡,遂叫來兮淨,更衣。
    因襯得月色,著月白色羅裳,因是夜晚,想必無人看到,她命兮淨隨意隴上發髻,簪上木蘭簪子,在月色的襯托下,甚像降落的仙子。
    一旁兮淨問道,“小主,去往哪裏?”
    夙椛茗略微沉思,“咱們夜遊皇宮,可好?”嬌俏的笑了,漏出深深的酒窩
    “小主……”兮淨無奈的搖搖頭。
    夜色寂靜,怡人。處處紅牆瓦壁,如果不是一直走,還以為是迷路了呢,前方就是摘星樓。
    她眺望,一對壁人正在賞月,男的俊俏多姿,女的溫婉可人,正在感歎時,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赫然而入,太監道:“前方是皇上和榮華正在賞月,閑人不許進入。”兮淨正要理論,她伏了伏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夙椛茗莞爾一笑,公公說的極是,兮淨,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樓頂繁星點點,偌大的銀空,皇帝的心不知為何痛。
    他的懷真,現在已經不屬於他了。就算他是皇帝,也改變不了她靖王妃的身份。
    恍然間,莞容華素手已被人緊緊握住,微微生疼。她又聞其言,依舊淡淡笑著,隨其腳步往摘星樓上去。
    慎貴嬪言清本於高樓飲酒賞月,歡快的很。卻見來人,喜上眉梢,但又覷見皇帝身旁的莞容華,慎貴嬪不禁蹙顰。
    入宮多時,她們卻也是未曾見過這般的皇帝。
    繁星點點,柔和月光正好撒落在皇帝臉側,卻見其皺著眉頭,莞容華心抽疼。若說入宮這幾月下來,對眼前之人無絲毫感情那倒還是騙人的。
    她見吳良順取酒來,伸手攔下。
    “飲酒傷身,帝少飲些罷。”
    她頭微低聲兒越發小,抬頭望星空,道:“這般美景,不賞可是可惜了呢,帝便陪妾賞賞這繁星可好?”知曉自己這般話也不足甚麽,又言道:“若帝飲酒,那妾陪帝可好?”言罷,順勢拿起一旁的酒。
    身邊人雖勸,還是更願陪著。
    “美景是該賞,然怎能比有美酒與佳人呢?”皇帝嘴角譏笑,“朕該有的都有的,卻獨獨沒有她。”
    他順勢攬過人肩,接過一壺飲了口。又向身邊人抬手讓人飲,“你可會?”
    聞其言,臉愈發紅,她一把被皇帝攬入懷中。她望著手中酒壺,微吸口氣,學著方才,拿起酒壺一口飲下。烈酒入喉倒是火辣的疼。連連咳了幾聲。
    慎貴嬪睨女人,又看她動作,厭惡之色盡現。
    “不會飲酒為何要來這聖潔之地?”
    莞容華忽聞音,轉身見來人,原是慎貴嬪,她忙擱下酒壺,屈身福禮:“妾請慎貴嬪安。”細細聞其言,心下一緊,臉更是煞紅。
    慎貴嬪睨人,色不悅,“免了”。
    皇帝與人推搡著,卻不見此樓有人至。他又一絲不悅,微迷眸。
    瞧其人原是許久不見的貴嬪。
    “哈哈——”皇帝爽朗大笑,“來的正好。素聞貴嬪常一人獨飲,今日如你願,一起來。”
    他順手丟一壺與後來人。
    慎貴嬪看帝,不禁眯了眼,“美人相陪,妾怎敢叨擾。”她又飲一口,搖頭晃腦著,“獨飲自是美妙的,兩人若是作詩也到好,若是……”她羽眸撇了撇莞容華,“那還是請您往別的地兒去吧。
    總管太監吳良順立在皇帝身後,眼瞧著這位九五之尊有些放縱的喝著酒,隻低聲自語很久沒見他這般摸樣了。他雖然想著讓其能夠發泄下心中苦悶,但想到弱這事傳揚出去,怕是又會惹出不少風波,隻怕那些言官禦史又會揪著不放。
    良順隻得硬著頭皮道:“皇上,酒喝多了傷身,您還是少喝點吧。”
    那火辣早已消去,莞容華緩緩起身。
    她聞貴嬪言,言語之中便將矛頭指向了自個,心下微苦笑。
    往別處去?嗬,這也是帝將自個帶來的,瞧了眼側之人,微撇嘴,不語。若自個再說些什麽,倒不是還衝撞了帝子,今夜其本就心情不佳,又何必再惹出些麻煩?不再言語,卻還是退到帝身側。
    皇帝聞貴嬪話,“放肆,人是朕帶來的,你讓她去哪裏?過來坐著。”
    他語氣不讓人拒絕,“你倆陪著不更好。”
    今夜就想放縱一次又如何,他打斷吳良順對人言:“再去準備點,看來今夜這點酒是不夠喝了。”
    慎貴嬪素手置觥籌於桌,直盯人,麵色通紅。
    “是,您帶來的,是妾擾了您。”
    她徑直站起,卻不知頭暈目眩,硬是站了半天才站好。
    總管太監吳良順聞言自知是勸不住主子了,隻得退下。他一邊派人去準備酒水一邊又派人去慈寧宮把這事稟告給太後娘娘,省得到時候出了事,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受過。
    莞容華微歎息。
    她瞧著手中的酒壺,終還是仰頭一飲而下。心下絲絲惆悵。微偏頭,瞧著眼前兩人。自個在此看戲?她一絲冷笑,酒勁上來,卻還硬撐著幾分清醒。
    皇帝見貴嬪起身欲走,然似乎搖搖欲墜可想之前便在此喝了不少。他大步之前攔下人。
    “喝不了,還如此逞能。朕待你嬌慣了?”他附人耳捏人下顎輕言,“好幾次聽人言你私下喝酒,卻還如此不通情理。朕沒怪你,知你心不屬於這,貴妃的孩子給了你,你可不要挑戰朕的底線。”他扶人至身旁坐下,“今夜就你倆,有何事就痛快說痛快飲,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嗬,莞容華嘴角微揚,淡淡冷笑。
    她擱下手中酒壺,微搖晃身子,移步至帝跟前。
    “望帝贖罪,妾酒量不佳,方才飲酒急了些,眼下便暈乎得很,也不擾帝雅興。先行回宮了。”
    規矩行個禮,莞容華步態搖晃,也無何規矩,此時頭也愈發疼,她隻願早些回宮罷。方走幾步,又轉過身,勉強撐起身子,道:“帝……也少飲些,對身子不好……”
    想必他有貴嬪陪著,皇上心情定會好上幾分。
    這般念來,她轉過身望下走去。遠遠便瞧見素兮,搖晃走至其身側,由其攙回宮。
    皇帝見莞容華已微醺,他示意吳良順,“你送容華回宮,朕有話於貴嬪說。”
    吳良順默默的杵在一旁侯著,心下卻在尋思該怎麽勸下主子,不過看他正在興頭上,此時自己在多嘴估計會倒黴的。
    正好此時那位莞容華要回宮,自個兒欣欣然,接了皇上旨意便與莞容華一同離去。
    待人離去,慎貴嬪不禁冷笑。
    淚水從臉龐流下。
    “我的心?我的心是不在這兒!那你何必又要帶我入宮!”她素手輕撫肚子,“孩子……都是你,讓我生不了孩子!”
    素手指了指人遠去的地方,“如今你還要帶她來刺激我?”她淚似洪水,癱軟在地上,也由淚肆意的留著。
    皇帝雙手抓過人肩,不讓滑落,一步一步將人抵至牆邊。
    他借著酒意聞人言,嘴角一抹邪笑。
    “嗬,你可是吃醋了?”
    眼前人淚止不住的流,他怒意起,一手按肩,一手捏下顎,微微用力。
    “你還敢說你心不在,那帶她又何妨?你可想好了,孩子不是朕害的。害你的是熙妃,當年隻不過利用你害她而已,你卻反過來怪朕?”
    慎貴嬪冷笑看他,“是,是熙妃害的我!與您無關!”頓了頓,又道,“原本以為我能愛上你,為你生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呢!我連孩子都生不了!
    他掐住人臉,強行吻上去。
    慎貴嬪被摁得不舒服,又見人動作。不禁捶打他,卻因醉酒而無半分力氣,捶打也似揉。
    掙紮扭捏,他任她捶打。抓過手,放在胸上。
    “朕與你一樣,你丟了孩子。”他指指胸,“朕這裏一樣痛。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朕如此放縱你,你還不自知?”
    他掐人臉的手,漸漸放鬆。
    酒意已讓人眼前迷離,她捶打的力道幾乎無用。呼吸急促,之前霸道的吻亦變的輕柔,輕挑貝齒,舌竄入內,手扶上胸渘捏。
    慎貴嬪本是抗拒得很,卻不料酒勁上來,再加與人動作。
    她麵色緋紅,不禁輕昵,也迎上人兒。
    見她已不抗拒,壓抑的岌喘著。
    就算心內再不願,這身體的反應可是騙不了人。
    他打橫抱著她,下樓。
    見肩輿已備好,他滿意點頭,直往養心殿去。
    一夜春宵纏綿,留人於養心後寢。
    皇太後本和衣就寢,吳良順派身邊人進言,說是帝子與容華貴嬪在摘星樓飲酒大醉。
    “帝不是哀家親生,有些話不是哀家說啥就能聽,倒是身邊妃嬪竟與皇上一同胡鬧,成何體統。”
    她命低下奴才準備些醒酒湯去,此事不可宣揚,明日再傳容華和貴嬪。後不提,寢。
    夙椛茗因昨晚散步到很晚,又因為沒有後宮之主,不用去請安,所以她起的很晚。叫來兮淨,為自己梳洗,梨黃色羅裳,襯得人嬌俏可愛,鑲有藍寶石的玉釵,插上雲鬢花顏金步搖,叮叮當當,如潺潺溪流。
    想必現在早過了去給太後請安的時辰了。她輕歎,太後不要怪罪她才是。
    “小主,聽聞禦花園的花開了,很是豔麗呢。”忽聞潺溪般悅耳聲音,原是兮淨在說話。
    夙椛茗靜謐片刻,輕起薄唇:“那就去往禦花園吧。”
    昨夜之事,莞容華還曆曆在目,現還有些昏沉卻早早便起了,確是睡不熟罷。她喚錦心前來梳妝,抹上略深的底,卻難掩疲倦之色。隨意用些膳食,便攜柳兒往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
    入夏,正是百花盛開之際,滿園佳景,不來倒是可惜了。莞容華不禁一笑。
    細細瞧見不遠處一佳影,也未再多停留,移步至亭內賞花。
    千鯉池池中繽紛,魚兒見有人到來,簇擁一團。花影遞上魚食卻無心投喂,洛如韻落座石椅把玩著手釧。
    想著盛夏的天兒,合著千鯉池也冷寂下來,都躲在宮中避暑,非自己要硬著性子跑來看看這池中活物。也是越發捉摸不定自己的脾性,跟著七月的天兒躁動起來。
    她命花影收了食盒與魚食欲回宮,忽聞掌禮聲乃聖駕到,一時詫異。
    幾月未曾相見,自知後宮才德者眾多,跪下請安道:“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安分候著,卻也不自報家門免得給自己打臉。
    如今七月正至,池裏陽光折射水波蕩漾,讓人眯了眼,皇帝道:“免了。怎的一人在此?不覺熱?”
    洛如韻起身,循著皇帝的目光望去漣漪晃了人的眼。示意花影將食盒打開擺好早先帶來的開胃點心,因是未曾動過且常吃的開胃點心,也不怕失了分寸。
    她聽到話,回:“天兒是熱的,可也不知怎的,今日偏就是想來這兒坐坐。許是看久了花兒,才頓覺魚兒也別有一番樂趣呢。”
    拿起早先皇太後也誇讚過的翡翠涼果,通體翠綠的最惹小女兒家喜愛,呈上也不知說些什麽奉承話,便直了當截問:“皇上可要嚐嚐?”小心翼翼抬眸唯恐惹了他不高興。
    水裏魚兒自在,無人之憂,何其快哉。
    皇帝轉首瞧了人手裏吃食,吳良順搶先一步用銀針探後點頭。
    他也不用手接,而是張了嘴等她喂。
    銀針試過之後無恙,隻見皇上孩兒心性般張了嘴的讓人喂。她接過幹淨的手帕拿起一塊翡翠涼果。因帶著些寒性,故又自作主張的撒上了些桂花來散寒暖胃又提胃口。
    早先帶來的魚食倒是分文未動,洛如韻無奈的笑笑。
    此情此景在如今的境況下已是讓自己知足,遂話家常般道:“妾覺著,這翡翠涼果是真合了自個兒的心意。皇上以為呢?”
    一小塊入了腹中才問了這話,悉心替人試了嘴角。
    說是不期望讚揚那才是假的。
    入口便透著涼,解了不少暑氣。似還不夠味,皇帝伸手又拿了一塊。
    “恩,不錯這天氣正適合。”看天也熱的頭暈,他又道:“去你哪兒坐坐。”
    洛如韻頓住,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翊坤宮東後殿還能讓皇上踏足。
    欣喜之意上了眉梢。
    小宮女不動神色的已經跑回宮傳意。自己更是福身應道:“謝皇上誇讚。”
    她起了身跟在聖上旁,烈日當頭有人遮著傘卻還是曬的,跟著也未曾多語。
    翊坤宮東後殿。
    早已得了命候在兩旁迎帝,趕緊進了宮內。美人位分用冰的分量雖不多可也是夠的。她一路上隻怕惹了暑氣,忙叫人呈上綠茶,道:“這綠茶雖略帶苦味,卻是祛暑降燥的。”婉轉一笑,自己並不得寵自然沒有多名貴的茶葉,可這番心意並不差,由此一來這綠茶與之比較當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親自奉茶道:“妾洛氏請皇上用茶。”
    他剛吩咐下去,入內便見人已備好茶水。可見是個細心之人。一路過來微微有絲汗意,口幹舌燥,無心慢品,順手接過溫度適中便一飲而盡。
    聞名,他言:“洛氏,早前便聽太後誇一位廚藝了得之人,如今嚐過的確讓人回味。”
    雖不喜皇嫡母,然那日派人來稟,倒對人有絲影響。
    太後如今不能拿他怎樣,而他也不能背不孝之名,如此那便再提拔提拔,讓太後也高興高興。
    皇帝命吳良順道:“傳朕口諭,洛氏賢良淑德,恪守尊禮。封貴人,賜小廚房。”
    洛如韻小心侍奉卻又不能刻意了去,今日皇上好不容易來一趟翊坤宮自然是仔細伺候著。她入宮前本有耳聞一些宮中的大事,深閣中的女子自然不敢多聽多說,進了宮更是不敢亂嚼嘴皮子,隻求安穩度過,若是有幸,能侍奉在帝左右也是求之不得的。她聽帝誇讚心下歡喜,平日裏無事寥聊沒少琢磨他人眼中這些“旁門左道”,沒成想能讓皇上記住了這般。
    又聽傳旨晉封貴人之位,洛如韻即可接過茶水放置一旁跪下接旨道:“妾洛氏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又聽賜小廚房,大了膽子糯糯問道:“既然皇上如此厚愛,妾就再大膽求一份恩典罷。”叩頭後複道:“若以後妾再想出了些好吃的吃食,還請皇上不要嫌妾愚鈍,試試可好?”
    皇帝瞥眉,隻是不想辜負老人家一片心意,厚愛倒還談不上。
    然此話也不便說出口,聞後話有些發笑,調笑道:“貴人是拿朕當試吃奴才?你先起來吧。給貴人小廚房是因你廚藝好,朕可沒那麽多閑功夫等著試吃。”他頓緩和了語氣,“待你做好了,嚐好了再說吧。你且先忙著,朕有事先行一步。”
    洛如韻自知也是沒了分寸,反倒疏忽了,欠身請罪道:“妾沒了規矩,想岔了,還請皇上勿怪。”
    聽他這般解釋,本身超愛搗鼓些零嘴兒,她倒也不在乎多少,卻還是有些失望。
    隻願皇上能記著這兒有個被賜了小廚房的貴人便是。
    她婉言道:“那便就如皇上所說,可不許怪妾手腳粗笨了去。”
    洛如韻福身送皇上出了宮門,與眾人一同跪拜,直至那宮道上沒了聖駕的影兒方才進了屋。
    坐在塌上回想起來宛若一場幽夢般。
    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位子擺在那兒,由不得自己做主。入了宮中走了一步都不能回頭。知道他終究是不會同其他人般接納自己的,卻還是不甘,盡自己所能讓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是。
    道句累了小酣一會兒,晚膳時分再讓花影喚醒。
    夏日暄躁有餘,慎貴嬪懶於塌上不再動彈,靜由媵打扇侍冰。人傳,美人洛氏晉為貴人,慎貴嬪也隻懶懶得點頭。命人送了些飾品去,她轉頭對雲舟道:
    “帶上些冰,那可是他寵的人兒啊。”
    又想起昨兒的事,慎貴嬪麵上不禁染起紅暈,卻是氣的很。
    她睨見一旁繡的鴛鴦,卻繡了許多隻,唯獨無公鴛。
    “把這個兒給他送去。”
    養心殿。
    吳良順捧著貴嬪繡來的鴛鴦,皇帝看了老半天才發現全是雌的,嘴角笑笑。
    還說沒把朕放心裏,這是變相的吃醋,怪朕妻妾多了。
    他正想著,敬事房太監舉著銀盤進來:“皇上,該翻牌子了。”
    他隨手翻過“熙妃-赫舍裏錦琬”。
    熙妃素手支頤於榻上小憩,心卻想著洛氏那事。
    她不免升出幾分悲戚之感。
    封妃之時,本宮也曾專寵一時風頭無兩,可為何時至今日一切都變了樣子?一個個新人入宮嗬,當真熱鬧。
    突兀推門聲起,碧落緩步入內至塌前俯身輕聲詢問言:“娘娘……時候不早了,娘娘不如安寢吧,奴婢給您收拾床鋪。”她瞧著主子並無怒色方又大著膽子提議,心下卻歎主子已經多日未曾安穩休憩,今日到似想開了些許。
    熙妃聞婢聲,抬了眸色許是被殿內燭火所耀,直至聞了鳳鸞春恩車自宮道而過的鈴聲,她方恢複清明之狀,心下染了幾分希翼之火急急而道:
    “快,快去看看,是不是皇上遣人來本宮這兒了。”
    婢子遲疑應下心中卻不以為然,應承著往殿外而去,熙妃正欲出便見殿外來人,遂也帶了幾番喜色入內稟,而後好一番梳洗方攜了兩婢出了殿門。
    熙妃搭了婢子皓腕,入了車內堪堪坐正身子,鈴聲便自靜謐宮道肆意揚開,許是久未得詔一時不適到覺有些顛簸,幸而兩處不遠刹那回神方覺鸞車已停,隻待那車邊鈴鐺聲停後方掀了維簾由人侍著自木梯而下。
    待主子翻了牌子後,總管太監吳良順便候在門口等著。
    不大會兒,瞧見鳳鸞車緩緩的行了過來,他忙招呼邊上的小太監上去將車內的主兒搭了出來,請進了養心殿,後緩緩推出輕手輕腳的將門帶上。
    熙妃覷過垂首宮人,不待眾人反應自顧自的攜了婢女一路往哪暖閣而去。
    至閣前,不遠處細瞧閣中明火之境,恍似想起什麽。
    她不由抿了朱唇,不施粉黛的臉上也浮現幾許紅暈,命婢於外靜待而後由人領著入了內室,瞧著案前男子一時有些怔愣,之至闔門聲起方回神近前,附身淺拜而言: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許久不曾見人,皇帝看著請安之人似曾隻能用相識來形容。
    他親手扶了人起來,“不傳你,你心裏可曾還有朕?”
    坐於龍榻上,手扶著她的手,“可讓朕好好瞧瞧。”他捧著臉細細端詳,笑顏道:“愛妃還是如此多嬌。”
    熙妃笑罷,承蒙恩澤。
    夜已入深,雖說玉常在不過有孕一月卻害喜得緊,整日也無何食欲。太醫在她耳畔囑咐多日,隨意食些便打發了。
    算算日子,倒也是許久未見帝……也不知……可還記得深宮之人?
    “素繞,今夜皇上……”
    “回小主,今夜皇上翻了熙妃的牌子。”
    聞其言,玉常在心一緊。她微濕了眼,擺手讓其退下。
    自個兒是歌舞坊所出,又怎敢盼帝垂憐?來到此,終究是福還是禍?玉常在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