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宮同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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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嚴中不失溫柔的簡單幾句話,讓慕容嘉婼放鬆下來,她抬眸看。
“奴婢知錯,定當好生學習規矩,您可千萬不要怪罪順公公,他教導奴婢很是盡心。是奴婢愚笨。”
仿若當日在客棧,他的手,輕撫過她的頭,他懷中的那香氣,叫做龍涎香,慕容嘉婼心下大驚,她在想什麽?她不過是他買下的奴婢。
她慌忙錯過視線,放下懷中瓜果。
她驚詫他如此詢問,緩緩上前,卻在也不敢抬頭:“奴婢不後悔,不過。”她想了想貴人所托之事,不知如何開口,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再也繃不住那裝出來的聽話順從。
抬眸,與他相視,嫋嫋淩音語速變緩,似怕又似不怕。
“嘉婼不曾後悔,隻是想不通,這養心殿按說就是皇上的家,或者說好比女子的閨房一般,為何在家中,在自己的房中,還要這般守著規矩,少了好些生機。”頓了頓,複言:“還有,還有,還有……”想了想,不知道那貴人是哪位貴人了,隻記得那秀女的名字。怎麽說好呢?“就是那個葉墨勒氏,住在儲秀宮裏,隻不過想給你送點吃的,讓你看她一眼。”她越說語速越發的快,竟然忘記這是皇宮,是九五之尊的養心殿,“還要托了幾個人來”。
這下子,入宮幾日的話,都說了出來,還自帶動作的在殿內走來走去,轉身間,玉指數著,看向他。慕容嘉婼才發現,自己膽子太大了。一拍腦門,跺了一下腳,這可怎麽辦?這智商真捉急。腸子都已經悔青了。
倒也是不慌不忙了,躲不過就是一個死,她嘟著嘴,嘴硬一般給自己辯護:“是皇上問奴婢才說的,不能都怪嘉婼。”
皇帝見她來回走動,還不停比劃著,似有回到了孩童般。
他竟津津有味的看她說著,鬧著。除了她之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在眼前,不怕皇威的鬧著。
“倒是個嘴齒伶俐的丫頭,在這宮裏你不端著點怎麽行呢?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你,你可知?”
雖知道是剛入宮的丫頭,但如此行徑恐還是不妥。他狠不下心,待會便讓吳良順領去管教管教。逐想剛提的人,“誰?葉墨勒氏?是她這樣拜托你的?看來你在宮裏混的還不錯嘛?注意都打到你的頭上來了?”他手敲著桌子,佯裝怒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何時還沒了腦子?
她竟然就這樣把這話說了出來,豈不是害了那儲秀宮的姑娘?若是讓貴人知道了,日後的日子恐怕也沒得好過了。
慕容嘉婼偷眼瞧君上,他怒了,她心下緊張萬分。今日這唐突的荒唐之舉,定然是害了那姑娘,可怎麽是好?天熱再加上緊張,額頭的留海都跑到一起,露出額頭那紅紫的一塊。
她踱到人跟前,到了一盞茶,奉上,試探回話:“皇上,奴婢不會撒謊,可今日這事情,也怪不得儲秀宮的小主,聽說又有新人入宮了,這儲秀宮的上一批小主自是著急,您的一笑一怒,都牽扯了一大片人。”她偷偷拉了拉人衣角,“皇上,奴婢自知沒有資格來求您,可是那小主真的好生可憐。”頓了頓,眸中似帶哀求,“奴婢也是覺得,皇上每日深夜時刻,勞累十分若是能夠個貼心的人,做上一碗夜宵,奴婢也不用那麽擔憂。聽聞這小主廚藝精湛得很。”
衣角被人拉扯,她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皇帝想著。
“想伺候朕的人多了去了,怎的,你也想?”
他玩味的看著她,心道夜宵自有禦膳房的人,還輪不到小小一個秀女,也用不著你擔心,然此話怎可說於她聽。初次當差能為別人著想,這份心意還是可以接受的,竟說的如此傳神也不想負了人意。
“好了,你下去把人帶來吧,順道把吳良順叫進來。”他斜靠在椅子上,猜想著是何人膽子這麽大?見見也無妨。
今兒個又幾位新小主入宮,吳良順帶著內務府的人忙活了一陣子方才安頓好那幾位小主。這才剛剛回養心殿還沒容得喘口氣喝口茶,小凳子慌裏慌張的跑了過來道:“師傅,可了不得了,那會兒那嘉婼姑娘被萬歲爺叫了過去,您也知道那姑娘心眼直,在萬歲爺麵前可是什麽都敢說的,咱們幾個在外麵聽的真兒真兒的,她可是又說了一堆‘胡話’啊!您快去瞧瞧吧。”
他聞言手裏的杯子直接甩了出去,直奔養心殿外,又不敢入內隻得趴在窗口偷偷聽著裏麵的聲響,心中默默叨念。
我的姑奶奶小祖宗啊,你可管著點你嘴巴點啊,主子把你帶你回宮且讓我教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早晚得害死我啊。
慕容嘉婼百般想,也未曾想到皇上這樣戲弄自己,當下臉就羞得緋紅,緊張的竟然有些不知道怎麽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了神的撒了人的衣角,退後兩步。
“皇上,您的茶。”方才倒了一杯還未動,又想去到。
終於被人屏退,她恨不得馬上奔出去。
“是。”
打開殿門看到慌了神的順公公,慕容嘉婼摸了摸胸脯,長出一口氣:“皇上叫您進去呢。”對人做了個鬼臉才離開。去找桔梗同去找那秀女。
吳良順見小丫頭一臉輕鬆的走了出來,正要狠狠的教訓她,卻被她一句話定在了原地,連她臨走做的鬼臉都沒在意。
他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主子叫自己進去會怎麽樣,小心翼翼的推門入內躬身請安道:“給萬歲爺請安。”
皇帝沒有任何表情,“起來吧,看來最近都挺閑的。”丟下一句話,便讓人自己琢磨去。
吳良順聞言心中一顫,瞧瞧打量下主子,見其麵無表情。自個兒也吃不準他此時的心情,隻得苦著臉道:“奴才該死!奴才有罪,最近都忙些別的事,教導那嘉婼姑娘的事奴才懈怠了,若是她做了‘出格’的的事,奴才願意受罰。”
言畢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人倒是嚇的不輕,皇帝一聽“出格”兩字,正喝著茶,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
“咳咳……”他嗆的不輕。連連擺手,“出格還不至於,不過看你這樣說,想必那丫頭也讓你頭痛著吧。哈哈!”
吳良順聞主子所言這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是躲過一劫啊。他也跟著嘿嘿一笑道:
“回主子話這嘉婼姑娘心眼太實,卻是讓奴才有些頭疼,不過主子放心假以時日奴才一定把她調教好。”
“沒個眼力勁的,也不知道來幫朕順順氣,你也是白教了。”皇帝假意吼了兩句,“言歸正傳,這丫頭你必須得費點心,在朕麵前可以一時容忍她,但萬一招惹到某位娘娘,就有她好看的,恐是朕都保不住,這人不經曆點什麽終是長不大,你得盯緊了。”
吳良順忙陪著笑臉起身上前,掏出手帕將水漬擦拭幹淨道:“奴才不是嚇壞了嗎,主子恕罪。”頓了頓又道,“奴才明白一定好好教她。”
馬車鈴聲忽而止住叮咚作響,車停珠簾起,媚兒探手來迎,換換下車,付特哈傾嫿碎步蓮花蹬凳下車。
一身淡青色滿裝長袍,裙擺繡著一朵月牙白玉蘭,花盆底扣著青石板嘚嘚的回蕩在這宮道中。回頭看來送的馬車,媚兒嬌兒攔住視線。
“小姐,老爺叮囑過,入了這,就不可在回頭。”
付特哈傾嫿墨色黑眸中並無半點質疑和反抗,泠泠點頭。烈日驕陽,宮牆高檔,卻無半點清涼,片刻,隨人入儲秀宮。
打賞了來接應的嬤嬤太監,分了屋子,媚兒帶著去休息,嬌兒去打點她們自己的住處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因表姐病重,遂給家父傳來家書,要父親擇一位女兒送進宮中,以延續博爾濟吉特氏在後宮的命脈,遂家父把博爾濟吉特嬿堇送進宮中。
她知,入宮不僅像平常秀女那般隻求皇上的親萊,而吾要背負起家族的榮耀,使命,她現在一願表姐的病可以馬上好起來,二願博爾濟吉特氏家族可以平平安安。不再想,因為表姐的照應,比其他秀女提早一天入宮,博爾濟吉特嬿堇熟悉了儲秀宮的環境,還有一批秀女今日入的宮,看她們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獨自立在房門前,好不孤寂,夜已深了,庭院裏隻有太監和宮女,便梳妝起身,立在庭院內賞起月來,看著入神。
秀女們這次進宮,她們便再也看不見這樣藍的天,最後留戀一眼。
踏入宮門,她帶著從小服侍的婢女翠果,翠果和她情同姐妹。帶她進宮不知福禍怎樣。
接著禮儀太監和禮儀嬤嬤教導之禮儀,程佳夏槿不敢懈怠便到了分配的房間去,推門而入。便看到一陌生女子。不敢多語,卻又想接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閑下來,雖也累得荒,不過還是無聊多了些。呼雅爾梓夢想起同日進宮的程佳氏姐姐,倒看起來親切些,反正也沒什麽事,獨自一人前去程佳氏房。
一來二去,兩人交心。
這日,程佳夏槿在房裏翻翻閑書,喝杯玫瑰花茶養養神。
聞外麵有腳步聲,她起身看望。
原來是梓夢妹妹來了,速整衣襟。外出前去迎接。速速請進房裏。倒好玫瑰花茶。打趣說到“怎的今日,來姐姐房裏解悶來了”。
呼雅爾梓夢聽從父親之命入宮,願將來得以光耀門楣,想起臨行前母親的囑咐,心裏想著:隻要能平安渡日便好。
她推窗,看著數架馬車,不禁歎了口氣:唉,美人無數,想要得寵又何嚐簡單啊。
輕輕搖頭,遂不再多語。
“這位姑娘好。”付特哈傾嫿溫柔一笑,“方才入宮的牽引姑姑告訴了,同住的是程佳姑娘,我是付特哈傾嫿,叫我嫿兒就好。”她示意媚兒幫忙打點,“方才我的一個隨從去打點住處了,想必和你的入宮小姑娘一起的,這會子也晚了,不如讓媚兒帶著你的小姑娘一起過去吧。”
拉了人道:“都到門口了,咱們進去吧,日後住在一起,還要相互照應呢。”
程佳夏槿見此人如此友善,釋放地笑了笑:
“嫿兒妹妹說笑了,此次本是一人入宮,原以為會孤單。如此一來倒還放心了。不如做個姐妹,以後好關照”說著邊叫翠果拿出從家帶的桂花糕來。“姐姐,這是我家做的桂花糕,還請不嫌棄。”
被人一說,付特哈傾嫿噗嗤笑出聲來,繡著竹葉的帕子掩住貝齒,揮了揮手,讓隨從都下去,這眼見傍晚了,她們若不能休息好,明日可有的我們罪受了。
“你看你,姐姐妹妹的,一會兒一個變得。”
本就是玩笑話,付特哈傾嫿拿了一個桂花糕,袖子遮住櫻唇,點了一小口,連連點頭,“還不錯。”帕子試手,“我今年十五,陽春三月生的,既然是做姐妹,不如就報一下。定下來了,日後免得叫人笑話了去。可好?”
“我今年十六,剛才喚妹妹為姐姐真是失禮了,還望妹妹莫怪。妹妹平時可愛做些什麽?”程佳夏槿道。
付特哈傾嫿遞給人一杯清水,“咱們滿人的女孩子,比不得人家姑娘自在。不過是家裏教導的那些個東西,隻是粗陋懂了些道理,也談不上什麽愛做不愛做。”既然人大自己,自然是按照方才約定來續,“姐姐平日裏做些什麽?”她指了指方才的小丫頭,“看那丫頭靈力的很,日後宮裏多個貼心人,最是好不過這種靈力的丫頭了。”
“在閨中時,甚是喜愛泡些花茶,和調至胭脂來。飲花茶保養身體,胭脂自然是用於麵容了。”程佳夏槿說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要是妹妹有興趣,姐姐定會教於妹妹的。”
這姑娘的性子倒是應了那句:柔情似水。
“這些個女兒家用的東西,自是喜歡,若是真的學起來,想必也要些時日,你可莫要沒了耐心教我這些個東西才好。”
門外已過傍晚,依舊是熱鬧得很,裏裏外外的走動。
“不知道這儲秀宮到底有多少姐妹進來,好生熱鬧。”付特哈傾嫿這話裏聽不出是哀歎還是高興,讓人難以捉摸。
程佳夏槿在她耳邊輕聲說到:“妹妹切莫大意了,隔牆有耳呀!姐姐知道妹妹這話是無意的,但在她人耳朵裏就難料了。還有就是,一入宮就再也出不去了,切莫悲觀。既然今日我倆自認姐妹,在宮中也算是個伴兒了。日子也應會好過些”。
付特哈傾嫿看人湊到耳邊這番叮囑,刮了人小鼻子一下子,撒嬌言:“知道啦,我的好姐姐!”脫下自己右手手腕上一隻玉鐲,“這是我額娘送的,一對,既然是姐妹,盼這紅牆碧瓦天長日久,你我姐妹之情永如今日。”指了指隔壁,“即便是隔牆有耳,身正自律,我信,這宮裏也不全是不懂得是非的人,也不全是那般心懷叵測之人,即便是聽了去,這不還有姐姐你為妹妹撐腰呢嗎?”
程佳夏槿對刮鼻這一小動作無奈的說到:“你呀,真是長不大,再說了你額娘的東西我怎敢要呀,實在是不妥。如若真要東西給我,那就日後有空陪我說說話便再好不過。”
看人不收,付特哈傾嫿強行給人帶上。
“你就不要推脫了,這般可就真的見外了。”
門外一陣騷動,各個屋子裏都出來圍了過去,媚兒帶著過來,慌張說:“養心殿來人啦,養心殿來人了。”
她看了看,走到門口,看著如猛虎撲食的秀女們,忙拉住了姐姐:“莫要過去!”不知道人懂不懂這意思。
她們遠遠看著一群人圍上兩個宮女模樣的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
程佳夏槿見妹妹至此,隻好便罷。聞外麵聲,她再起身看望,被這樣的情形有些嚇到,見人拉著說著,也不貿然行動。隻是有些疑問:“怎麽這樣多的秀女圍在一起?”
付特哈傾嫿對人調皮笑了笑:“養心殿是皇上的地方,那裏來的人,可不就是這樣子被人圍著。”
不知道人心裏怎麽想的,我攔著她,是對還是錯?
“姐姐可要過去?”
“哼,我才不去呢?要問必定給銀子,而且必定打聽些皇上的喜好。如此千篇一律。真真讓人不喜歡”。程佳夏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