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宮同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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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良順看慕容嘉婼可憐兮兮的模樣,本想上去摸摸她的頭安慰她一番,但礙及身份忍住了,他道:“闖禍?你闖的禍還少嗎。看來這次倒是讓你長了教訓。行了不許任性了趕快吃點東西,看你虛弱的樣子還怎麽當差呢,被主子瞧見了少不了又是一頓訓斥,是不是想我也跟著挨罰啊。”
    他言閉轉身對侯在一旁的百合桔梗道:“你們兩個也先不用去當差了,小心伺候著,她若是出了事我饒不了你們明白嗎。行了我那邊還有事走了。”帶了凳子轉身離。
    慕容嘉婼送人離,推開那膳食,對著桔梗百合言:“我真的吃不下,你們快些用膳吧。我也沒什麽大礙,一會兒梳洗了,透透氣就好了。”
    硬是逼著二人吃了東西,慕容嘉婼自己躺在床上思忖著。
    桔梗過來為她蓋了毯子,問:“姑娘可是有個哥哥?那哥哥可是對姑娘甚好?姑娘昨日裏一直在喚著五哥。”
    她聞言,心下一驚。
    我怎麽會這麽喚他?他是皇上,九五之尊,我是個奴婢,況且,柔貴嬪宜瀾……
    慕容嘉婼道:“沒什麽,隻是鄰家哥哥,早已沒有了聯係,許是昨個兒嚇到了,胡說的。”
    再無他言,想著休息好了,去前頭領差。
    藍田玉暖的屋子八月更加悶熱,付特哈傾嫿帶了媚兒想去禦花園透透氣,月牙白素淨的衣衫,趁得人有些嬌韻。
    遣了媚兒去和姑姑打個招呼,自顧自在園中等著。
    富察執扇打理好殿中事物,落塌歇息。天氣悶熱,閑下無事,聞禦花園花美哉。著了淺藍軟羅裙,三千青絲用玉簪挽起。至禦花園。
    見一倩影,她不知是不是嬪妃,也不敢怠慢,走近打量了番,謹言:“臣女見過姑娘,不知您是?”
    付特哈傾嫿尋人聲,淺笑,對人虛扶。
    “同是秀女,怎敢受您見過之禮。”回人,“我是付特哈氏傾嫿,入宮不足月。才來這禦花園透透氣,巧了遇到姑娘。”
    看人清麗脫俗,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姑娘是?”
    富察執扇聞原是秀女,舒了口氣,聽其問之,答曰:“富察氏執扇。”頓了頓複言,“聞禦花園花美哉,正好也無事,便來瞧瞧。”
    付特哈傾嫿聽了這話,到覺得好笑,來這禦花園的,誰人不是來賞景?難不成來這禦花園用膳?麵上不做聲響,信步上前,嗅了嗅那丁香。
    “聽聞宮裏有位富查氏貴嬪。”付特哈傾嫿不再繼續,“這花真美,小巧玲瓏的。”
    陽光明媚,鳥聲鳴鳴,好不愜意。程佳夏槿漫步在禦花園中。隻見遠處有一熟悉的身影,上前定睛一看。原來是嫿兒。臨時想玩一下。走路不出聲,在背後拍她一下:“嫿兒妹妹”!
    付特哈傾嫿正與人說話,也是話不投機,好在有人來圓場,別了富查氏,對程佳夏槿言,似是生氣。
    “好姐姐,你就這般嚇人吧!”
    她不知為何如此想離開此地,拉著人邊走邊說:“總是悶在宮裏,無聊的很,出來透透氣,怎得?姐姐也是如此覺得?”
    “妹妹可真生氣了?別這樣嘛,姐姐我就是一時興起,別氣了嘛”程佳夏槿拉著她的手撒嬌似得說到。
    付特哈傾嫿撲哧笑出聲來。
    “好啦好啦!哪裏敢和你生氣,不過……”她故意不說出來,讓她著急。
    “不過?不過什麽嘛?我的好妹妹就別掉姐姐胃口了,嗯!”程佳夏槿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付特哈傾嫿在人耳邊言:“姐姐這撒嬌的樣子,我見猶憐,想必皇上肯定喜歡得很呢!”
    嫿兒語出驚人,程佳夏槿滿臉通紅道:“妹妹好不害臊,竟這般打趣我,我……我我”不知說什麽好,扭過頭去看遠方。
    付特哈傾嫿見她如此,玩心大起。
    “聽說荷花結了蓮蓬,還未有人去采,既然有人心裏羞羞的,那就自己去嘍!”言罷,往蓮花池那邊走,回頭偷偷看人是否跟來。
    程佳夏槿聞妹妹一說,好奇心大起,“采蓮蓬?太棒了,蓮子羹最好吃了。我也要去。”她追了上去。拉著嫿兒手興致勃勃地說:“走吧一起去。”
    付特哈傾嫿雖說是滿人姑娘。可也是孩子,看姐姐這純善性子,難得,恐怕這樣的日子,過一日少一日,日後的血雨腥風是我等不可見的。被人拉著,高興前往,今日放縱一次又何妨?
    蓮葉田田,蓮蓬出現,荷花綻放,拉人上了小舟:“你可莫要掉了下去,我可沒有水性哦!”劃著小舟駛向荷花深處。
    程佳夏槿提拉裙擺,上了小舟,穿梭在荷花深處,好不愜意。她不禁脫口而出:
    “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她邊劃舟邊采摘荷花和蓮蓬,不一會兒,小舟上就堆滿了。
    付特哈傾嫿隨手放下小槳,任憑小舟飄搖,折了一個蓮蓬,撥開外殼,品那苦苦的蓮子,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品著。
    程佳夏槿學著嫿兒的樣子,蓮子入口:“嗯!好苦呀!不禁皺皺眉,妹妹別吃了,等我把這些蓮子帶回去,做成蓮子羹就可好吃了。”邊說邊整理蓮蓬。見妹妹還在品嚐,疑惑地看著她。
    付特哈傾嫿悠悠一笑,朱唇輕起:“蓮子房房嫩,菖蒲葉葉齊。共結池中根,不厭池中泥。”隻是不知,姐姐她可懂我的意思。
    “妹妹可是有想以後要明哲保身之意?”程佳夏槿不知可否猜對付特哈傾嫿的心思。
    付特哈傾嫿拉了人手:“這意思,姐姐還是莫要猜啦!不管何意,你我姐妹情誼是真真的。”這河上涼爽,也不知人可要回:“這些個,可要當下就拿回去?出來久了可不好。”
    “嗯!這些就夠了,謝妹妹了。妹妹等些時日,待蓮子羹做好了,叫人給你送去。”程佳夏槿道。
    付特哈傾嫿看人開心,連連回:“好好好,上次的吃食還有,這又有吃食,唯恐過這日子變得珠圓玉潤了。”
    “哈哈,定把妹妹喂成小胖豬,圓滾滾的。”程佳夏槿拿起一把蓮蓬。
    與人同回,兩人一路嬉笑。
    悶雷與大雨洗去宮內的肮髒事物,雨過天晴似是將人的心中的壓抑也跟著釋放完全。
    敏常在葉墨勒粲畫用過早膳,叫人在門外廊下支了個涼席,她平躺在席上,拿著書也不知翻到第幾頁,往臉上一放直接蒙住臉頰。手裏捧碗新鑿出的冰,一種透心的涼在指尖向身體擴散開來,身體沐浴陽光。雖是盛夏,卻仿若身處暖春,別提多愜意了。
    禦膳房管事小金子拎著個大食盒,心裏到現在還美得冒泡。
    當差的小銅子鬧肚子,平白給了俺這個長臉的機會,雖說要給重華宮東後殿的常在送餐,飛黃騰達的起點是低了點,但俺小金子也是頂識相的。
    他才到門外,就看到被張席子,哦!還躺著位睡過去的姑姑。
    “勞煩姑姑嘞,禦膳房的午膳到了!”
    敏常在葉墨勒粲畫嫌棄旁人跟在身邊煩,便吩咐了她們各做各的不必來叨擾。這廝睡的正香呢,平白被人擾了美夢。迷迷糊糊裏依舊不願意醒來,往自己頭頂的方向一指,連書本都不曾從臉上挪開:
    “送那兒去吧”她翻身欲睡,一個激靈起身。
    小金子正鬱悶。
    這午膳送不進去,俺就見不到常在小主,見不到常在小主,俺就沒法嘚啵嘚啵哄人開心,沒辦法嘚啵嘚啵哄人開心,俺就沒辦法飛黃騰達,沒辦法飛黃騰達,小銅子那些個巴豆,可就糟蹋了!
    “站住!”
    嗯?
    他心裏揣著這麽沉重的心思,動作一點也不連當,才百般不甘地擱了食盒,聽見一聲站住,整張臉都笑開花了。
    “哎,姑姑還有甚……”
    那姑娘此時已翻身坐起,正是,正是午憩初醒,他臉上紅痕未消,叫人看了怪不好意思的。紅了半張臉,聲兒都弱了下去。
    “吩咐…?”
    重華宮日前就住了粲畫自己一個人,每日來送膳食的左右不過那幾個人,記憶力甚好的自己老早就記住了他們的模樣。今日的小太監眼生,長了個心眼:
    “往日都不是你來送的,新來的?”粲畫爬起身時早就將書本扔在一旁,越過書本走到他身前繞了個圈聽他聲漸漸小去:“你喚我姑姑?”
    “姑姑說得是,今兒小銅子他們身體不舒坦,怕耽擱了常在小主用膳,就托奴才來了。”
    哎哎哎,她在繞著俺看啥呢,小金子這顆心呦,是又緊張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麽跳才是好了。
    他悄兒咪地抬眼,又做賊心虛的耷拉下眼皮,聽著這小黃鸝似的聲兒,一聲姑姑確實把人喊老了。
    “莫不是得喊姐姐?”他小心翼翼問粲畫。
    這小太監年齡不大嘴倒是會說。粲畫輕輕笑起:“你瞧著該叫我什麽便叫什麽吧。”
    她也不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份,彎腰拎起飯盒放在石桌上,把菜肴端出呈上:“嗯。禦膳房做的就是精致。”拿起了筷子就開始吃,自己吃的香也樂得看小金子的反應。
    哎哎哎,她在笑呢。小金子很是摸不著頭腦,但是她這麽一笑,打了個岔,他剛才那沒想明白的地方,就再也接不起來,想不明白了。
    見她拎起了食盒,小金子立馬又笑了起來。
    “掌勺的大廚是禦膳房裏素菜燒的最好的,俺就嚐…聞著這幾道最對味了。姐姐記得囑咐常在小主趁熱了吃哇。”
    他眼巴巴瞅著她的手,還是不死心。
    “姐姐拎著累不,小金子幫你提進去吧,仔細胳膊疼。”
    這手還沒碰著食盒,那邊,香氣已經撲鼻了,小金子瞪著一雙眼,好一會不知該如何是好。這……這麽大膽的偷吃,俺小金子還沒幹過呐!一時之間眼裏更狂熱了不少。摸空的手慢慢擱在了腦袋上,又挪到了眼前。你吃,俺不看,不看。
    “最好的不該給皇上太後專用嗎?”粲畫一樣都吃過幾口,覺得飽了隨手端起旁邊的茶淺啜幾口。
    再抬頭看時他卻是雙手蒙眼的動作,粲畫道:“得了,別蒙了,看了就看了。你們禦膳房的人都那麽有趣嗎?”他殷勤的緊,許是也想找個主兒庇佑的,奈何這小公公著實有趣的緊,粲畫並不戳破。隻扯開話題逗他。
    “許是萬歲和太後不饞這口?這個俺就不清楚了。”
    聽聽,聽聽,這是為她好還怪上俺了,俺還頭一回見這麽膽壯的姑姑呐!小金子一向順人心意,麻溜的放了手,嘿嘿一笑。
    “俺們禦膳房隻有小金子這樣機靈有趣,嘿嘿,姐姐您有時間,在常在小主麵前…哈,是吧?”
    粲畫杏眸微眯上揚,盯他看了好久。
    她合上飯盒重新遞回給他,小金子……口中默念,心裏也暗暗記下他的名字。她轉身入房取出前兩天收來的已是半幹的模樣的荷葉,胡亂的塞給他,一手垂肩一手指著那堆荷葉:“常在最近在為這堆荷葉愁著呢,你拿回去用它想個花樣出來,到時再來重華,常在定然心喜”。
    小金子苦哈哈的看著手裏的食盒。
    哦,還有那遝荷葉,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花樣花樣,要不要再回內務府找繡娘幫個忙啊?這些荷葉再放些時候就該脆的撒渣了,這常在小主是要做衣裳?
    他一路淨琢磨荷葉,全然忘了食盒根本就沒遞到東後殿殿內啊!!!
    敏常在葉墨勒粲畫站在一旁,看那小太監愁眉苦臉的離開,更是將腰板挺的直直的。
    她眼眸彎成一輪月牙,唇角上揚挽起弧度毫不遮掩的宣示自己的好心情。揚聲喚來了婢女將外麵收拾了,掩唇打個哈欠,想著近日清閑得沒事做,免了晚膳,回內室準備接著睡——日子無趣的緊,一覺到明兒才好呢!
    莞容華秦伊墨將一幹事兒處理完,倒是閑矣,思,久不見玉常在。其孕兩月,因事故未探望,今倒亦閑,便去看看罷。
    永和宮門。
    莞容華至此,遣婢子前去通報,玉常在懷有身孕若擾其倒不好。
    玉常在有孕兩個月矣,終日在宮裏倒亦悶絕,況今已入八月,天更是熱。閑引在庭中納涼。
    聞宮女報,謂:莞容華在宮門,她即吩咐請其入內,遂起身整服,往室中去。
    “去備些茶點來”。
    莞容華隨宮人往屋內去,其境倒是清淨,念此人定是個素淨的。她微微含笑移步至內,見佳人。
    “妹妹這倒也是宜養胎,姐姐此時前來可是打擾了?”至其跟前,先一步拉著其手,“姐妹間無需多禮”。
    玉常在欲俯身卻被人先執手,莞爾道:“久不見姊姊,甚是想念。正閑得發悶倒是姊姊來了好陪陪我。”複執其手,引人入座,“姊姊亦知我素不喜清淨,熱鬧點好。終日在永和宮,不知有何趣事?姐姐與我說說可好?”執其手而因嬌,見宮女入,將茶點至案上,允退。
    莞容華見桌上的茶點,輕者其鼻,“懷孕安得食此物?”又聞其言,淡笑之,徐因,“趣事?那可真是多了,一時半會也說不完。”先前與其倒是未曾這般熟絡,現下一番交談倒覺其還是個好的。執一食,遂笑道:“妹妹這糕點真是好,待會可得多備些讓我帶回宮去。”
    玉常在顧目前者,則亦舒一笑。
    深宮之中人心險,宜防者猶宜防著。而彼雖位分為中,絲毫無架,亦少出頭,為人望冷,私倒亦童心甚。
    “待妹妹我必使宮女備著,看姐姐不食厭。”她佯怒,伸手欲執。
    莞容華視之,倒是忍不住笑之,擋下其手,笑道:“你呀,可別貪嘴。我亦是為你好。”
    玉常在曲目視之,目珠子微轉,忽玩心大起。猶不管不顧。及至近而轉將擱至其口內,出聲笑道:“姊姊真是可愛。”
    莞容華視其動作,微愣,遂輕咳一聲,取案上之茶一口和下,“你這丫頭倒是弄其姐姐來了。”顧其懷孕,嬉鬧足,恐其累便不好矣。“進來熱得很,恐是待會曬得很,便先回宮了,妹妹可得多加注意身子才是。”言畢,又瞧了眼案上之物,掩嘴笑道“妹妹莫忘了……”
    玉常在瞧前之人模樣,隱忍笑意,細為之拭口角。
    “定不忘。待便令侍女送去”,規矩屈身便起,“恭送莞容華。”遂又抬眸,半帶潸然徐道,“日後喚容華聲莞姐姐可好?”
    莞容華聞其言,不由心中竟一酸,淡淡笑道:“妹妹此刻不就喚著姐姐?”
    玉常在聽其言之,即露笑。
    “姐姐慢走。可要多來此”。
    “一定。”莞容華言罷,轉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