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宮同人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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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婕妤閑來無事學著琉嬅繡帕子,折騰幾日卻也馬馬虎虎像個樣兒。自小也便學不來這些個小玩意兒,手藝自是差得很,也不知何時見人繡起竟有了興致。
“小主莫急,這些個也非一時半會便學得來,奴婢自小學著手藝定當較好,小主您進度已是甚好之狀,假以時日定比奴婢繡的好。”婢女手把手教著自己主子,見其心急之狀出聲撫慰道。
莞婕妤聞得人言卻依舊興致缺缺,擱下手中之物,看著芊芊素手微紅,歎息聲起,“但願如此……罷了罷了,先擱著,傳膳”。
“主子……是是是,奴婢這就去。”欲出屋,婢女複打趣之:“主子也淨想著吃食,何時這般專注早便繡好了”言畢,一溜煙功夫早已走遠。
時九月,天微涼,秋風颯颯。近重陽,容華瓜爾佳可沁特意做了些花糕,在表麵灑上一層金秋菊花瓣。親手用自繡的重陽登山圖裹上糕點,攜了侍夏,至慈寧宮外。聞太後並不在寢宮,遂將那禮交與了嬤嬤。並給其些許好處。便離。
所有冊封事宜都忙完一陣,進貢的賀禮也數不勝收。高麗的一顆夜明珠倒是有幾分入眼,皇帝讓人送去坤寧宮。其他的按份例一一分發於各宮妃嬪。
嘉婼這幾日也不見人,準是又躲去哪裏偷懶。
眼下入秋,正是菊花開得尚好的日子,皇帝閑下無事向禦花園行去。
瓜爾佳可沁因和敏姐姐有約,喚了侍夏帶著重陽的花糕去往禦花園,卻看到了那一抹明黃,愣了一下便欠身行禮。
“妾請皇上安”。瓜爾佳可沁望去,才人程佳夏槿也在此地。
剛入便有幾聲佳音入耳,皇帝細細打量,當真各有千秋。
“都免吧,眼下時節好,不冷不熱。多走動自是不錯”。
才人程佳夏槿對皇上莞爾一笑,娓娓道來:“這時節禦花園花都開的差不多了,正是賞花好時機,皇上平時日理萬機。也該到禦花園放鬆放鬆。”
入秋時節百花凋謝唯有菊花怒放,敏貴人想去年此時此刻,還隨兄長遠足登高,攜一片紅葉寄一縷情絲。今日來禦花園本是想是否能碰到錦華,沒想盼來了皇上。遙聞鶯聲,她抬眸見可沁和一眼生的人兒也至。盈盈福身:“是,謝皇上叮囑,妾喜不自勝”。畢,刻意退後一步給後麵二人讓出了空間,但笑不語。
“謝皇上。”瓜爾佳可沁也言。吟吟起身,整理了儀容,確認無失禮。見那程佳氏說話卻也不打斷,隻是拉了敏姐姐遞了花糕。
那日太後壽宴晉封之人不少,皇帝見貴人言語自是開懷。人刻意後退,也不知在想什麽,拉了人手於自一側。“見朕何必還躲閃,過來。”入秋的服飾雖不打眼,但自還是瞧出來了位份之差,“怎見到朕忘了彼此之間的禮儀,當朕是好糊弄的?雖朕願後宮和諧,可不能忘本。”
瓜爾佳可沁見皇上言語,怕敏姐姐,忙打圓場道:“回皇上,妾剛剛隻是走開了一下,敏姐姐已然行過禮,請皇上莫責怪。”
敏貴人知道可沁這妮子愛琢磨吃食,每次有了新東西也喜歡分給六宮。今個兒備下花糕,剛剛謝了恩卻不趁機送上去,心中暗歎忒不知抓時機。聽了帝的話,再行禮:“妾請容華安,適才失禮之處還望容華見諒”。她知曉可沁性子溫和,不會發難,也放心那才人不會遭殃。順手拿了花糕上前,嬉笑:“皇上又不是洪水猛獸,那般英俊,妾盼您來還來不及怎會閃躲”。將花糕呈至人前,佯裝懊惱:“皇上知妾膽子大,容華做了花糕礙著您的威儀沒獻上,妾就鬥膽請皇上賞臉嚐嚐”。
“妾給兩位姐姐請安,剛剛有失禮的地方,還請不要放在心裏。”才人程佳夏槿俯身,行禮。盈盈一拜。
瓜爾佳可沁見那程佳氏行禮,忙扶起。
“妹妹快請起。”再見敏姐姐動作,一時有些發愣,不曾想她直接把自己做的花糕那般遞入聖。
皇帝揮揮手,“罷了,隻是隨口提提。往後記住就是。”瞧人遞上吃食,就著手淺嚐一口。“就數你俏皮,帶著她們一並壞了規矩,今後朕還怎麽壓得住她們。”“也別站著說話了,去那邊涼亭坐坐。”拉貴人手走於前。
今日皇帝心情舒暢。程佳夏槿點點頭……他很是俊郎的樣子,笑起來很好看,與上次在宮道怒氣的皇上完全是兩人。一時之間,程佳夏槿有些詫異。
但是上次真是有些把她嚇到了。程佳夏槿站在一旁讓兩位姐姐先說。再怎麽說自己也是新人,她偷偷地打量皇上。果真是一國之君,即便不在朝堂之上,也是有股帝王之氣。
難怪自己待字閨中時,民間傳聞當今聖上是人中龍鳳。
一時之間,程佳夏槿看癡了。
瓜爾佳可沁跟了在兩人身後,默默不作語。見敏姐姐得寵自也為她高興,本就不是一個性格,自是也不願意改變,更何況還需與姐妹爭寵。便從未這麽想,故隻是默默陪同在身後。
偶有微風吹過帶著暗香浮動的甜蜜桂花香氣,甜到心坎兒的感覺,敏貴人不經意轉首一瞧,那才人的模樣也是溫柔嬌羞的。也不知她和可沁誰會更勝一籌:“就憑皇上睥睨江山十中有一的氣勢便可降住,可見是皇上由著咱們鬧著,讓咱們姐妹情深”。被皇上這麽光明正大的拉起手是第一次,漣漪泛起,心底愜意而又貪戀。回首對那二人歉意一笑,隨皇上在前走,低聲嘀咕:“容華和才人都好溫婉安靜,倒是妾成話癆了”。
皇帝聞言爽朗大笑,“就你小嘴會說話。”聽後言附人耳,“怎得,要是你變得安靜了,朕不就聽不到如此好聽的話了,朕或許就不喜你了。”洋裝說著氣人的話,一前一後於涼亭落坐。多瞧了兩眼,容華與才人。
敏貴人看皇帝笑得開懷,自己仰首看的也開懷。聽著那話懊人再如何也生不起氣來:“原來妾最寶貴的是嘴。”
“你們也都坐吧。”
才想起剛剛的吃食,皇帝對容華道:“這什麽花糕是你親自做的?味道還不錯,讓朕想起賜了小廚房的如韻,在宮裏有得一手才藝確是要過得自在許多”。
瓜爾佳可沁遵了旨入座便聽得聖尋,不急不慢的緩道:
“回皇上,妾不曾學得廚藝,隻不過入宮後閑暇翻了幾本藥膳之書。這是花糕,是妾在書中學會的。道是民間重陽的糕點。所以妾也是閑著無聊就做了些。”
待都落座了,便有人奉茶。敏貴人聽皇帝說著,自己隻管吃著:“不知才人可會泡茶?這秋高氣爽的,美食配好茶可是愜意。葉墨勒無才,隻能沾了皇上的光飽飽口福了”。
程佳夏槿複而笑道,“妾會茶藝之道,若是皇上,姐姐們要喝。妾泡就是了”。叫翠果把自己宮裏的茶具,食材搬上來。用熱水衝淋茶壺,隨後即將茶壺、茶杯瀝幹。置紅棗,枸杞,菊花入壺後,按照紅棗,枸杞,菊花與水的比例,將開水衝入壺中。蓋上茶蓋。過了會兒菊花茶好啦,茶香飄香的。
“皇上,這菊花茶是最好去疲勞的了,嚐嚐吧!”程佳夏槿把茶杯遞上前。
皇帝見才人有條不絮的擺弄茶具,沸水過後清香襲來。頗有幾番茶道中人靜怡之態。接過淺抿一口,甚是清爽。“才人如此喜愛茶意,哪朕便出個關於茶的對聯,看在座幾位誰能答上。”逐笑笑道“上聯:山靜無音水自喻。”
瓜爾佳可沁聽聞皇上出聯,自己本就對這詩歌之類的極喜,像是小孩找到躺一般,思了一會兒,便答道:“那妾就獻醜回皇上一句,‘風動有聲雲難吟’”。
才人程佳夏槿伴著茶香,美景細細想著,脫口而出“蘭若有信竹相懷”。她看向皇上眼睛等著看皇上反應。心裏忐忑著。
敏貴人茶湧輕沸品浮沉。啜一口清茶,枸杞菊花浮一片紅棗,當真嬌豔:“妾在詩書上毫無造詣可言”。言出時模樣也是難得的一本正經。
程佳夏槿見貴人這樣說,怕她尷尬附言:“姐姐切莫傷心,這詩書要你想學,隻管來找妹妹就是了。妹妹願與姐姐交流互補”。
這才人心腸倒也是好的。敏貴人斟了一杯茶,隻覺得清香撲鼻,唇齒生津。笑意滿滿,頷首:“有勞才人了,該日定去向才人請教”。
“你呀,還真擔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兒。”皇帝笑著點敏貴人鼻尖。又對旁言:“兩人答得都各有韻味,但不是朕想要的答案,這品著茶,肯定是跟茶有關,再想想。若是答對朕要的答案,朕的扳指便賞之。”
瓜爾佳可沁對那扳手其實倒並不在意,隻不過談及詩歌較真的氣兒便出來了。眉蹙片刻,稍作思考。既是與茶有關,那便再回一句。
“茶香繚繞園滿馨。”
敏貴人知道自己是得不到那枚板指的。索性就安安心心的聽他評論詩書,自個兒是個性格頑劣的,自小疏於詩書,在旁邊隨侍斟茶與各人:“皇上誇獎,妾便承下了。日後自然不會有人拿詩書來考驗妾了”。
容華之言,與哪答案已有幾分相似之處。
皇帝默默不語,待會就看才人怎麽回答了。側首於貴人:“你呀,這下總不會說好聽的了。倒顯得安靜不少,真是難得!”
敏貴人專注於外麵或卷或舒的雲朵,漂漂浮浮,安安靜靜,怪不得人道閑雲野鶴呢。撇撇嘴,不滿著:“妾現在聽著容華和才人的對子羨慕著呢,又不會品評對聯,可不如那悶頭葫蘆了!隻能悶著聲兒想想怎麽討個皇上的賞也給自個兒長臉”。指尖沾了些茶水,隨手寫個聯:泉躍泠音茗沉浮。
皇帝見人沾水寫寫畫畫,字跡時顯時模糊,但還是看得真切。她順手握了寫字人的手於腿上輕拍,附耳輕言:“小丫頭片子,”雖心思瞧不真切,但還是輕詢,“你是不想顯才?還是另有她意?”答案隨不是這句,但明顯要比其他兩位來的更有意境。
程佳夏槿細細想著,似要把畢生所有的詩書都想一遍。想著最好可以襯今日的景色朱唇起“閑傾清泉試烹茶”。
敏貴人看著才人還在想著對子,容華也不言語。耳語多了也逐漸習慣。低聲:“隻用學得的一點音律來讓皇上評評妾啟蒙的造詣有多少。也不讓氣氛冷了才好”。她想這二人似是雖有冊封卻未承寵,寫那一聯不過是興致起時不願冷了場,畢竟該讓她們顯才獲寵才對。挑眉淺笑:“妾若是想顯才,是不是皇上會覺得妾庸俗?”
聽了兩句就能對個一二,這啟蒙的造詣可不簡單。
“怎會,有才不顯才造作,朕可不喜藏著捏著。”皇帝看二位也答的差不多,緩緩道出:“下聯便是,茗因有泉味更香。”他看看天色,“今日有三位佳麗陪朕聊了這麽久也挺喜的,朕還有事,先行一步。扳指雖賞不出,但還是一人賞一對金玉鐲子。”
敏貴人得了賞賜,也是歡喜。行禮:“恭送皇上”送了人離去,坐在原處繼續品茗。
容華瓜爾佳可沁起身欠身行禮,“恭送皇上。”便與敏姐姐一同坐下品其味。
程佳夏槿收到賞賜後,勾唇俯身。
敏貴人夜半噩夢驚醒,順來枕邊書,恰至:“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一頁。驀然想到入宮時的期許,不忘初衷,方得始終。敏貴人起身獨坐案前對窗剪燭,心中苦澀泛濫,原是日子久了竟也離初衷越來越遠了。
沒有什麽身不由己,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
窗外寒鴉與霜露,淒淒慘慘。她抬筆蘸墨:“不過素涼一生”停筆,將那頁紙箋隨手扔出窗外。倚窗至天明。
坤寧宮。
禦前來人,奉皇上賜下貢禮,獨是高麗那顆夜明珠極好,宮人誇了又誇,直說是皇上特特讓送來的。
皇後自是心起歡意,賞的格外厚,又詢了兩句皇上近況。如今闔宮風聞葉墨勒氏得寵,又擅解頤,命人開了庫擇些古玩玉器,頭麵首飾賞下,複又詢了兩句嘉婼,命囑了太醫仔細照看,莫留了疤。
九月意秋,想來日漸轉涼,皇後左右複詢,漸起思量。
自壽宴來,宮裏連著辦了幾件喜事,皇上也大婚了。自是有皇後看管後宮一切,太後這心也該靜靜心了。這後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也暗潮洶湧。重陽過,菊花來。瓜爾佳氏容華倒還是有心,去到太後宮裏節前送了吃食來。皇太後命人挑了幾樣做工精致的金釵頭飾與瓜爾佳氏送去。
天涼添衣,敏貴人散步至沁心湖,湖麵烏蓬搖曳,波光瀲灩。佇立岸邊,凝望遠方。
心下鬱結難解,似是隻有在這遼闊之中才能尋一抹慰藉,讓心思不再如此悲戚。若是在家中,定可尋一閨中友傾壺桂花釀,笑曰:“我有故事與酒,你跟不跟我走。”回憶深陷……她唇角淺勾,似是欲沉浸在回憶之中
天雖然涼了下來,但才人程佳夏槿任然是想出去散散心,穿上暖和的衣服。
走著走著,便道了沁心湖。遠遠的看到一倩影。原來是敏貴人呀!
不曾忘卻昨天在禦花園她那活潑的樣子,想到這裏,程佳夏槿不禁莞唇笑到。
一時玩心起,程佳夏槿輕輕的走道身後,一拍:“姐姐,好久不見了”。
敏貴人猛的被拍肩,倒是嚇了一跳,好在南歌眼尖及時扶住。回首見是那日禦花園中人,頷首作禮:“可巧,竟是在這兒遇見了”。
程佳夏槿剛剛看她似要不穩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抱歉的對她笑笑,“抱歉呀,到底是我玩心太重了,到是姐姐還不知曉我的名字吧,我叫程佳夏槿,姐姐呢?”
尋常日子裏見的人皆是循規蹈矩,敏貴人為了細水長流恨不得蒙眼閉嘴堵耳。那日的她甚是拘謹,不似今日活潑的小女孩兒模樣。自個兒還沒開口問便自己說起來,倒是有趣。搖頭:“無妨,不是在主子前,活潑些也是好的”緩了心神又道:“葉墨勒氏粲畫”。
“好名字,以後我就叫你粲姐姐好不好?到是姐姐和我一起到了這沁心湖,也算我們倆的緣分了。不知姐姐是來幹嘛呢?”程佳夏槿言。
這人也是自來熟,敏貴人不願再呆在湖邊,也省得出了什麽事。隻笑問她:“為何不是畫姐姐?”柔荑劃過那碧波秋色:“心悶,來靜靜”。
“那是因為,我在宮裏已經結交一位叫嫿兒的妹妹了,要是再這樣稱你,豈不重複了。粲姐姐是獨一無二的。”程佳夏槿笑著對她說。轉而聽她說心悶,“姐姐要是心悶,不妨來找妹妹聊聊天。兩個人總比一人呆著好”。
敏貴人心情不佳,也不多語。挪步亭中,途中隻安安靜靜的聽她說話兒。
與她曾同處儲秀之中,她的嫿姐姐自然也清楚是誰。敏貴人雖想開口提點幾句,可礙著她的關係總不願如當日給可沁出點子那般:“聽你說話兒便也不悶了”。茶色眸子流光劃過她的麵頰:“自己擇得路總要自己去走”,她認識她的嫿姐姐在先,就算她不知其中自己總要辨別個一二才好,省得留個隱患不知什麽時候就被禍害了:“天涼風起,葉墨勒先回了。才人也莫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