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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顧軒辰的懷裏醒來，辭鏡並沒有忽視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心中隱約有些猜測：“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沒有。”
    顧軒辰回答的愈是堅決迅速，辭鏡便越發確定了心裏麵的想法，一時間也是有些悲從中來。
    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所以在知道自己喜歡上軒辰之後，便把涵宇拋之腦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她很清楚涵宇和自己已經再無可能，與其桎梏於過去，不如走向未來。
    誰規定的，一輩子隻能喜歡一個人呢？更何況，她這算是第二輩子了……
    “雖然這麽說很過分，很強人所難，但軒辰想不想聽一聽我和涵宇的故事？一個不算浪漫卻占據了我上輩子最幸福時光的故事。”
    將腦袋埋在顧軒辰的胸口，可以聽到他瞬間慌亂的心跳，可即便如此，這個男人還是盡可能平靜地回了一句“好”，帶著無窮無盡的溫柔。
    “我和涵宇算是青梅竹馬吧？很小的時候，因為父親酗酒好賭不思進取的關係，母親和父親經常吵架。每一次他們兩個人吵起來的時候，我都會跑到涵宇的家裏，和他一起吃飯寫作業，有的時候也會晚上一起睡……”
    年少時的記憶總是破碎殘忍，唯獨回憶起孟涵宇的時候，一切才會變得那麽生動美好。
    辭鏡不曾忘記少年那泛黃的柔軟的發絲，還有他懷裏的溫暖。明明也是個小鬼，卻很努力的在自己麵前裝英雄，保護極為沒有安全感的自己。
    “涵宇，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媽媽說叔叔阿姨離婚了，你會和阿姨一起離開。”
    “嗯。”
    靠坐在孟涵宇的身邊，兩個孩子少年老成地看著那片火紅的天空，那漸漸沉沒的陽光像是幻燈片一樣映在兩個人的心上。
    詞靜很想看看此時此刻孟涵宇是什麽樣的表情，因為她本來以為他會驚訝，會難過，甚至會抱著她兩個人一起痛哭流涕。
    可他卻這麽平靜的接受了一起，這樣的孟涵宇讓她心中震顫，卻是無法言說任何話語，也不想去看他了，因為她怕看到他平靜冷漠的麵容會更加難過。
    原來他的世界裏也沒有她……
    兩個人再見的時候是在縣城裏一所很有名的中學，那個時候詞靜才發現其實對她而言，所謂的遠離，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車程。
    果然對孩子而言，眼界還是太過狹小了。
    雖說是有名的中學，但詞靜其實並沒有表現得多好，經常遲到早退，除了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其他方麵可以說相當糟糕。
    中學紀律嚴格，詞靜因為經常遲到， 被罰站在後門那邊念書，那個時候她總能感覺到從隔壁第一排傳來的視線，帶著難以言說的悲傷。
    兩個人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從來沒有有過溝通。
    詞靜甚至在聽到同班女同學要去向涵宇告白的時候，都能夠不動聲色地一笑而過，或許她的沒心沒肺從那個時候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就養成了。
    兩個人真正有關聯是在辭鏡被罰留下來做值日生的時候。
    其實即便天天被罰，詞靜也沒有怪過當時的班主。因為以她的表現來說記大過都很正常，可班主卻隻是讓她多做點事情。還在臨畢業的時候告訴她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家庭情況，知道她在外麵兼職打工，他很愧疚沒有幫上什麽忙。
    原來一直裝眼瞎，一直把自己桎梏起來的人就是自己……
    做為受罰的值日生，詞靜要一個人掃整個教室的地、擦黑板、抹桌子。
    就在她認認真真的打掃時，門突然被粗暴地踢開，詞靜抬眼就看到站在門口染著黃毛，穿著奇裝異服的男生，倒也算是當時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據說是家裏有人，所以即便在學校裏肆意妄為，學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追劇。
    “呦～還真的在呢！顏詞靜同學～”
    視若無睹，詞靜依然低著頭打掃，男生卻也不氣，反而是湊近到她身邊，她每挪一步，他就跟一步。
    “喂！你知道我找你做什麽嗎？”
    “……”
    “嗬！還挺有個性，不過我喜歡！這麽說吧，我看上你了，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你就不用那麽辛苦地早起去打工了。在飯店裏打掃衛生不是很累嗎？隻要你跟了我，我會每個月給你一千生活費，怎麽樣？”
    “……”
    說實話，聽到數字的時候，詞靜卻是有動心過。
    自從父母離婚以後，她便跟著母親住到了中學旁邊一間租住的破爛房子裏，房租半年一千五，母親則是去了附近一家小工廠裏打工，一個月工資撐死不過一千七八，但因為上的是私立中學，學費什麽的很貴，因此她才會在附近的飯店幫忙做些事，補貼一下生活費。
    如果隻是當女朋友，就能拿到這些錢的話，那她也不用那麽辛苦早起晚睡，更不用遭受別人背後的議論紛紛。
    誰敢說一個混混的女朋友呢？
    “怎麽樣？要不要答應我？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拋棄你，我很中意你，隻要你能對我好，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把你丟掉。”
    其實丟掉也沒有關係，詞靜不是笨蛋，她也多少聽過別人口中的這個男生。
    據說高一的時候因為把同學肚子弄大，才會轉到這邊的學校，學校裏的老師學生都對他避之不及，倒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看上自己。
    隻是做他女朋友，意味著很可能會像那個女生一樣吧？這麽一想，詞靜笑了笑，還是決定作罷，她可不想再看到母親深夜哭紅了眼的模樣。
    女人啊！能自強就自強，靠著男人也不過是自討苦吃。
    “對不起，我沒什麽興趣。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還請你離開，不然被別人看到，我可是有口說不清。”
    “你！”
    男生原本以為抓住了詞靜的小辮子，甚至以為他很了解女生，覺得隻要錢夠了就能夠做成想要的事情，卻不想，在辭鏡這邊直接踢了個鐵板。
    “你沒有的選擇！我告訴你，要麽現在同意，我還會對你溫柔一點，否則，現在除了我們倆，其他人都不在。我可不保證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
    斜睨了男生一眼，詞靜心裏頭好笑。這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怎麽就這麽蠻橫呢？
    “真是不好意思。對你的威脅，我拒絕接受。要人沒有，要命一條，你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我們倆還可以鬧個同歸於盡。就算是把你打殘了，我也賺到了不是。”
    詞靜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的手上還拿著笤帚，雖然簡陋，但好歹是眼下最好的護身工具了。
    “你！”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甚至還被反威脅，男生頓時氣的氣血上湧，麵紅耳赤，揚起的巴掌毫不猶豫地就要落下。
    詞靜正打算伸手反抗，卻不想一隻手從後麵伸出來，直接抓住了男生的胳膊。
    “真沒想到，還能看到這種“強搶民女”的好戲。”
    這個聲音……涵宇……
    眼眶一熱，詞靜甚至能夠感覺到其中打轉的淚水，努力憋下去，詞靜淡淡地抬起頭，就看到那個出現在兩個人身邊，依然是一臉悠然的男生。
    她的狼狽，他的怡然，還真是格格不入。
    “孟涵宇！”男生也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雖然明顯慌張了許多，卻還是盡力保持著那副趾高氣揚的姿態：“你這種好學生就不要來摻一腳了，小心丟了份兒。”
    “好學生……你是把我當小孩子了嗎？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捏著男生胳膊的手用力了幾分，孟涵宇欣賞著黃毛痛苦的模樣，嘴角惡劣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你們倆要爭執的話出去吵吧。我還要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完還要去工作……
    那是辭鏡第一次覺得打工那麽幸福，好歹可以讓她忙到忘記那些有的沒的。
    “……”
    兩個男生都是一愣，沒想到他們爭執的焦點居然那麽冷漠，還下了“逐客令”，黃毛幹脆順杆子往下跑，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反正本來就是打賭輸了要來和這個怪胎告白的，大不了就請那群家夥多吃幾頓。
    “靜兒，好久不見了。”
    “……”
    無法回答，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明明是青梅竹馬，再見麵卻偏偏比任何人都要生分，詞靜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鴻溝，那麽寬，無從越過。
    “為什麽不肯理我？你要一直這麽忽視我到什麽時候？”
    伸手搭上詞靜的肩膀，似乎覺得不夠，孟涵宇幹脆把她拉進懷裏，感受著她的消瘦 ，她的僵硬。
    “這是我跟著你的第三十二天，也是我們倆分開的第一千四百一十八天，我以為我還可以再等等，等到你不那麽戒備我的存在。可當我看到那個家夥像你告白的時候，我的理智很容易就土崩瓦解了。我需要承認，我放不下你，也無論如何都不想放下。所以，靜兒不要推開我好不好？”
    兩個人從小便相互依靠，卻不想漸行漸遠，明明心裏麵不是那麽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