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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宮門關下的前一刻回到皇宮，辭鏡竟對這個地方有了些許的熟悉與眷戀。
    其實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她回來。
    “青蘿，青蘿。”
    辭鏡興高采烈地回到院子，那裏已經點亮了燭火，溫暖和諧。
    推開門，進入辭鏡眼中的卻是那安坐在桌邊喝酒的顧軒辰。
    那人難得的穿了一身華麗的深紫色廣袖錦衣，一頭銀發高高束起，配上皎潔玉冠，看上去既文雅又妖孽。
    辭鏡傻站在門口，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軒辰，你怎麽這麽光明正大地坐在這裏？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麽辦？”
    “過來。”
    顧軒辰抬頭，眼神有些許的迷離，辭鏡知道，這個人應該喝了很久了。
    更何況，他原本酒量就不是特別好。
    “怎麽了？怎麽喝這麽多？”
    坐到顧軒辰旁邊，辭鏡伸手拿掉他手邊的酒壺，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我明天要走了。”
    直接把辭鏡抱起來，抱進自己的懷裏，顧軒辰依戀地蹭著辭鏡的肩膀：“因為舍不得，所以把你那個丫鬟打暈了，過來找你了。”
    “你要去哪裏？”
    辭鏡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青蘿的事，而是顧軒辰又要離開去往何處。
    她才追過來不到一個月：“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要給那個王爺治病嗎？而且你和我去會有危險，留下來比較好。”
    “我不要！你又要撇下我了！我不怕危險，我隻怕看不到你，你根本就不明白！”
    辭鏡氣惱地半轉身用小拳頭輕輕砸著顧軒辰的懷，力度輕飄飄的，卻足以讓顧軒辰不舍。
    至於辭鏡，比起顧軒辰，上邪的事情根本不重要，更何況這兩天的治療下來，那個笨蛋少說也可以多活幾年。
    剩下的，她可以回來再補救。
    “我怎麽會不明白呢？”
    顧軒辰伸手捏了捏辭鏡的臉頰，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肉，可他就是喜歡這種柔軟細膩的觸感。
    讓他願意捏一輩子。
    “我也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可是我也沒辦法啊！西域沒有我們的人，那個地方也隻有夜弑天還有花重月兩個人，要是不小心被上騰發現了，我們可能都跑不掉。我可不想讓你去冒險。而且你在這裏，要是有個萬一，還可以聯係其他人去救我們。”
    “……”
    顧軒辰說的沒錯，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龍潭虎穴，一不小心就會淪為俘虜。
    如果辭鏡去了的話，順利還好，不順利的話他們幾個人都會被抓住，到時候又靠誰來安排救兵呢？
    寧謙煜和凝可沒有那本事去號召救兵。
    正因為知道其中的合理性，辭鏡沒辦法反駁，隻能低著頭，眼眶紅通通，閉上眼睛眼淚直接就流下來了。
    “笨丫頭，又哭了。你讓我怎麽放心得下留你一個人？”
    “那你不去不就好了嗎？何必要進這個泥潭。”
    辭鏡想不通，西域的內政問題與顧軒辰有什麽關係，他隻要和她一樣躲在皇宮裏等一切塵埃落定不就行了嗎？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其一，這是魏銀憐暗示我的，我現在要裝作中蠱隻能為她驅使的模樣。其二，我和那上邪也有做過約定。”
    顧軒辰靠近到辭鏡的耳邊，把一切都老老實實交代給辭鏡聽。
    辭鏡心裏驚訝，也再說不出任性的話，隻能癟著嘴，小聲地念叨著：“那你把寧謙煜和凝也帶去吧。他們都很厲害，可以保護好你。”
    “不行啊，你一個人留在皇宮我不放心。萬一，魏銀憐來為難你，還有他們幫忙。更何況，我還要留著他們來打聽那個王爺的事情，以防他是在利用你，或者想對你圖謀不軌。”
    “我的事情哪有你的安全重要。”
    辭鏡氣悶，就算她魏銀憐要對付自己，那也得看自己如不如她的願，大不了跟她兩敗俱傷。
    至於上邪，她看不出什麽問題，如果真的有，那她就讓他自生自滅。
    “笨蛋，都這個時候了，你就聽聽我的話吧。更何況帶著寧謙煜他們，也沒辦法改變什麽，頂多就是能多打幾十個人。我可不是去打架的。就讓他們留下來好好照顧你吧。”
    “那你呢？”
    辭鏡回頭，怒視著顧軒辰那張微醺卻平添了幾分俊美妖孽的容顏，又說不出狠話了，隻能在心裏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我……我會好好的回來，然後和你回到子翰國，從此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冒險。”
    “……”
    顧軒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辭鏡也沒辦法再多說什麽，隻能是乖順地下巴搭在顧軒辰的肩膀上，互相倚靠。
    “你說的，絕不允許你耍賴。”
    “好。”
    顧軒辰輕輕地撫摸著辭鏡的發，直接把她抱起來，走向床邊。
    “我還沒有洗澡……”
    “沒事，為夫不嫌棄。”
    夜晚曖昧卻又短暫，辭鏡再醒來的時候顧軒辰已經離開了，旁邊的宮殿也再次沉靜下來。
    再也沒有那些晝夜兩班監視的侍衛。
    再也沒有那些端著各種各樣美食上門的侍女。
    也再也沒有那個讓辭鏡一直惦記著的男人。
    “母後，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宮中，上弦剛剛下朝，直接登門。
    “皇上消息倒是靈通。”
    魏銀憐手裏拿著銅鏡，並沒有正眼看坐在麵前的上弦，反而是伸手不斷撫平著眼角的魚尾紋。
    她現在更多的是擔憂自己這張臉。
    這張臉衰老的越來越快了，就連她也沒辦法欺騙自己了。
    她能看到自己眼角深刻的皺紋，也能看到自己手背上失去彈性的皮膚。
    她突然想起辭鏡曾經說的，她這種保養方式既傷身又是短暫而又虛假的。
    魏銀憐自然知道用毒藥來保持容貌是多麽愚蠢的事情，可她無法忍受烏發漸漸蒼白，皮膚一點點鬆弛，精神衰弱。
    所以哪怕知道是在自取滅亡，她也要一試，最起碼死的時候可以好看一點。
    到時候進了地府，遇到那個辜負了她的男人，讓他後悔莫及。
    “那母後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你的想法，為什麽要把那個男人送到上騰那裏？”
    “皇上不是很清楚嗎？”
    “如果是要去查探情況的，朕可以另外安排人去看。何須母後派那個人去？”
    “他去有何不可？”
    終於放下鏡子，魏銀憐瞥了一眼上弦，眼中的不認同肉眼可見。
    自己這個孩子到底還是幼稚膚淺。
    她怎麽能放心得下把西域完全交到他手裏？
    “先不說，本宮要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對本宮言聽計從。再來，比起其他沒本事的人，他是最好的人選。”
    “那如果他和上騰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呢？”
    “放心吧，他要是敢亂動，我派著一起去的影衛會先處理了他。他的腦袋在我的手心裏。”
    看著魏銀憐那副運籌帷幄不可一世的模樣，上弦真是恨不得笑出聲。
    這個女人真的以為所有事情都在她的安排下會走向她預計的方向嗎？
    真是蠢而不自知，不僅不自知反而是自大過頭。
    有些事情還是他再安排一下比較好。
    上弦起身，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尊敬：“那就按母後的意思來吧，兒臣先走了。”
    “等一下，”叫住上弦，魏銀憐在寧謙煜的攙扶下，不緊不慢卻威嚴十足地走到上弦麵前，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你是打算出宮和顏辭鏡那個賤丫頭私會嗎？”
    “……”
    不僅上弦愣住了，就連扶著魏銀憐的寧謙煜都頓住了，手上的力度都有些僵硬了。
    “嗬，母後消息知道的也挺快呢！就是不知道母後到底知道些什麽？”
    “也沒什麽。”
    感受到上弦的憤怒，魏銀憐依舊麵不改色，依舊是那副慵懶高貴的模樣，下巴微揚，語氣傲慢。
    “本宮就是看不慣一個皇上不好好處理政事，反而天天裝瘋賣傻和一個有夫之婦廝混在一起。你要再這樣下去，本宮可不保證那個賤丫頭的安全無憂。”
    “母後是在威脅我？”
    上弦衣袖下的手攥成拳，要不是顧忌到他和魏銀憐的關係，他一定會忍不住動手。
    “怎麽會？”
    魏銀憐放下手，用手帕好好擦了一遍，就好像剛剛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本宮就是在想，那個丫頭到底有什麽好？能讓一個兩個身份高貴能力出眾的男人為她癡情為她瘋魔，不如本宮把她喊過來，把她剖開，看看她是不是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樣。是不是什麽狐狸變成的！”
    魏銀憐此話一出，在場幾個人無不為之毛骨悚然，上弦瞬間心灰意冷。
    是他把這個女人想的太簡單了，他原本以為她隻是單純恨他體內流著父皇的血，她想遷怒報複的隻有他一個。
    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麽簡單，她分明是記恨所有和他有瓜葛的人，尤其是那些對他好的人，她更是不會放過。
    嗬嗬……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一直以自己的母親來自居。
    她不配！
    上弦怒極反笑，沉默了一會兒，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磕到頭破血流。
    “我明白母後的意思了。我會離辭鏡遠一點，還請母親不要傷害她。以後不管母親有什麽要求，我都會乖乖遵從。”
    “……”
    寧謙煜安靜地觀察著這一切，越看越覺得心驚。
    有些事情已經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