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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見祝陽一直在電話那邊喊阿端的名字，阿端則不斷護著手機同他念叨。聽到最後一句時，盛西心窩一動。他起初也想過她為什麽總不帶他去見她的朋友，他見次數最多的就隻有阿端，可他知道以她的交際圈可不僅僅阿端一個人。
    卻沒想到，她是念著他要學習，因此不帶他。
    “在哪，我去。”盛西答：“不過我現在要去麵包店，得晚點到，行嗎？”
    “可以可以！咱這邊也沒那麽早，我知道你十點下班，那哥等會去接你哈！”
    阿端的聲音頓時來了勁。
    “好。”
    通話結束。
    盛西想了想，給劉舒打去電話，說今晚要去寸頭家睡，他有試卷上的問題和他探討。後劉舒電話進來問了幾句，盛西一一作答，說是關於模擬考的試卷問題，劉舒最後答應。
    解決掉這件事，盛西心裏鬆了口氣，見公交來了，上車，前往麵包店。在麵包店的工作大同小異，上了將近兩個月，盛西全都上手了。來客人就招待，沒客人就坐在收銀台那看書，等十點，他起身關門拉閘。
    阿端在店外麵等他。
    阿端的車也是黑色，比祝陽那輛更顯粗狂外放，盛西不懂車，隻能從外形上觀看。
    “上車。”
    “她呢。”
    “她被人拉著聊天，走不開。”阿端順手抄了頂頭盔給他，見他一來就問祝陽，不樂意了：“哥載你不高興？”
    “不是。”
    “切。”
    一聽就是敷衍。
    阿端沒再浪費時間，等人上車後，把手一擰，車子轟轟的跑了。
    目的地是一間私人菜館，位於一條冷清的小巷子裏，但店門外停滿了車，店裏頭傳出各種聲音，熱鬧的很，與隔壁形成鮮明對比。
    阿端先進去，與老板娘迎麵對上，揚手熱情的打招呼，老板娘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大約三十出頭吧，毫不避諱，手往阿端屁股上一拍。見老板娘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掃，目光赤果毫不掩飾，盛西低頭，加快腳步跟上阿端。
    走進去，是個很大的地堂，再往裏走，是一幢兩層的小建築。地堂上搭滿了桌，建築內亦全是客人，侍應端著菜的身影到處竄，建築左下方的一間房內則傳出沙沙的炒菜聲。
    盛西目光在地堂搜尋，看有沒有祝陽的身影。
    一瞥，就瞥見她正站在右上方角落的垃圾桶旁抽煙，有一個男人跟她麵對麵在講話。
    他走過去。
    “祝陽你太不夠意思了，明知道哥在追你，你一聲不響就跟一個什麽？三好學生在一起？”穿皮衣的男人手裏拿著一灌酒，說起三好學生四字時滿臉的不屑。
    祝陽往下吐煙的角度突然變方向，揚起，往男人臉上吐。
    “喲，有勁。”男人抬手往臉上一抹，也不生氣。
    盛西向前，抬手放在她的腰上，同時朝對方疏離的開口：“你好。”
    “噢，三好學生來了，你好。”皮衣男人有樣學樣說了句。見人正牌男友來了，也不多留，走開。
    “你怎麽答應來了？不用回去？”祝陽見他來，將煙扔進垃圾桶內。
    “請假了。”
    “又說去寸頭那？”
    “嗯。”
    她笑，隨即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呐，考試獎勵。”
    “就這樣？”他低頭看她，不滿足。
    祝陽身體倚著他，指尖在他襯衣上的扣子遊走，從第一粒到第二粒，第二粒到第三粒，慢慢往下劃：“不然呢，再深層次的，你也不敢玩……”
    他將她的手握住，遞到唇邊親了一下。
    後阿端叫他們入座吃飯。
    是張巨大的圓桌，就在地堂中央撐開，比旁人的桌要大好幾倍。中間擱著的鐵鍋也大，裏頭裝滿了食材，往裏一看，果然海陸空都有，都新鮮的很，有些還在鍋裏掙紮著想跑，被人一蓋蓋住。
    大家圍著圓桌坐下，他在祝陽左手邊落座，祝陽也沒打算和他介紹每一個人，坐下後拿出手機玩遊戲。阿端坐在她右手邊，倒是不時越過她和他聊天。過程中有人見著他，隔著大鍋同他聊幾句，問了些基本情況後，訝然他還是學生，可能覺得沒有共同話題，後麵就沒人和他聊了。
    一頓飯吃了很久很久。
    吃到周圍一桌桌人散去，他這桌還沒有半分要結束的跡象。
    盛西一直坐著強打精神，講真，周圍的哄笑聲，時不時蹦出來的葷段子，酒瓶的碰撞聲，各種髒話滿天飛，香煙的味道一波接一波，他被弄的頭有點疼。他不是很適應這樣的聚餐，他以前很少接觸像現在一樣熱鬧的聚會，就算同班裏的同學聚會，他們頂多去會所裏開包間，在裏麵打牌或者唱歌，有人輸的狠了也會罵髒話，但頂多是靠幾聲。
    不像今晚，髒話一直不絕於耳。
    偶爾蹦出一兩句是正常，但一整晚都在聽，未免覺得有點煩。
    祝陽被拉到別的位置上去了，看的出來她很受歡迎，不是被這個拉去聊天就是被那個拉走，喝酒或者聊天，說什麽他沒聽見，但見她高興，那就夠了。
    “不習慣吧。”
    阿端走到祝陽的位置坐下，問。
    見盛西一個人在這靜靜的坐，碗幾乎是幹淨的，也沒吃幾口。
    “不是。”盛西否認。
    “還撒謊，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群人特別低俗？”阿端趁機吸了一口，後側頭，將煙吐出。
    “沒有。”
    “習慣就好，就是嘴賤了點，都不是什麽壞人。”
    “嗯。”
    “我跟你講，這裏的男你都要小心，幾乎都是你的情敵。看見沒，現在和祝陽聊天那個穿皮衣那個男的，一直在追祝陽，追了有半年了，沒撒過手。還有旁邊那個，戴耳釘那個，有段時間一直巴結我，哥前哥後的叫，就差上廁所遞紙了，我那時就納悶了，想哥的地位幾時提高了那麽多，後來才發現這丫的是想追祝陽，想讓我搭把手，切。你再看旁邊那個，臉上有道疤的，看見沒，他不知道祝陽家地址，就一直讓人給鴻運當頭送999朵玫瑰，每天一束，送了三個月吧，因為和人打群架犯事，被逮進警察局，出來後可能是被他爸斷了經濟來源，就再也沒送過了。”
    盛西一直在聽。
    阿端指到哪個，他就看向哪個。
    這些人樣貌都不差，加上玩車的，打扮都偏向酷痞，綜合起來，有幾分帥氣。
    “端，你這麽說，嚇壞這小夥子，小心祝陽找你麻煩。”
    老板娘不知幾時竄到阿端身後，插話。
    聲音掐的媚，聽的人雞皮疙瘩都起。
    盛西下意識看去，隻見老板娘彎著腰，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向阿端，特別是用自己傲人的上峰向阿端的後腦勺蹭去。這場景一瞥，盛西立刻收回目光。
    “操！”
    聽到阿端低罵一聲，起身，再然後阿端和老板娘都不見了。
    盛西又坐了一會，見他們已經吃飽喝足陸陸續續停下筷子，想必也不會加菜了，也跟著起身，朝門口的小房間走去，準備結賬。第一次和她的朋友見麵，他需要請別人吃頓飯。
    坐在小房間裏的男人頭也沒抬，一頓劈裏啪啦的敲計算器，最後將得出的數字遞到他眼前，讓他看。
    “給個整就行了，零頭抹掉吧。”
    “支付寶給吧。”
    “二維碼在牆上。”男人伸手指了指。
    盛西湊近去掃，輸入金額，兩秒後就付款成功。
    見圓桌那邊的人還在聊天，他不想再回去幹坐著，坐了幾小時他腰都疼了，決定在門外自己站一會。此時淩晨兩點，小巷子比來時更顯陰森，車子的數量少了大半，風一吹，他深吸口氣，聞了一晚的煙味，悶的慌。
    他向旁邊踱步，當散步。
    一輛輛五顏六色的摩托車排在一起，盛西邊走邊看，想找出祝陽那一輛，當作消遣活動。
    結果才往前走出三十米，停在最裏邊的一輛四輪麵包車內，傳出了幾道不合時宜的聲響。
    “嗯～嗯～唔～”
    “死女人想夾斷我！”
    “唔啊～快點，端哥快點～”
    隨著女人聲音落下，麵包車抖動的伏度變的越大。
    盛西腳步一頓。
    當意識到那女人的聲音屬於老板娘，而喊的端哥肯定是阿端時，他……
    那老板娘是有老公的吧，他剛注意到她手上戴著戒指……
    算了，這世界什麽樣的事都有，他不能改變，就隻能接受。
    此時，更適合默默的離開。
    “盛西！”
    祝陽找出來了。
    剛才有人想去結賬，結果夥計說已經有人結了，是個麵生的小夥子，她立刻就知道是他。於是出來找，果然就在外邊站著。
    看了眼盛西，再越過他往他身後的麵包車看去，裏麵口申吟喘叫還在繼續，看那車抖動的幅度就知道裏麵戰況激烈，女人的聲音她認出是老板娘的，男的聲音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宋亦端那小子。
    見盛西站在此地顯的各格不入，她伸手將他拉走，同時道：“這場景你見多就不奇怪了。他屬泰迪的，能日天日地。”等將盛西拉遠離麵包車，再也聽不到那些不入流的聲音時，祝陽才停下，問：“你跑去買什麽單，你客氣什麽，都是些富二代，錢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