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過去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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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歲月裏,是黑暗的,黎明總是遲到,好在,我遇見你時,太陽剛剛好升起來了,要不然,躲在陰影裏的我,該拿什麽去愛你?
花溪湊在門邊聽了會牆角,終是搖了搖頭,跑去垂釣了。她總是這般像個孩子,從不聽話,卻活出了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樣子。
門外涼亭裏,小七爺坐在蘇白身邊,嚐試了幾回,還是說了最老套的話題:“你和我老大的十二年之約,一定要踐行嗎?”他嘖了嘖嘴,順著蘇白的視線看著那個人,“這些年我在老大那裏聽過很多你的故事,你開始殺第一個人時,隻有七歲。你被救出來的時候,死死拽著一個項鏈,就是剛才和你一起來的女人脖子上的那根,我想,你是救了她,卻不能自救。你差點死在了山裏,卻遇見了我老大,後來,你跟著我老大離開了。你先是去了趙家,為期一年,八歲,你就離開了中國,直到二十歲才回國。回國後,你好像就活成了撒旦。”
二十歲,那一年,他收留了李雲海、藍爾以及雲娘。
同年七月,藍爾因為救他和雲娘而死,藍爾死後,雲娘來到湄公河,接近小爺,一呆就是十年。
今年,雲娘廢了,李雲海為了救他,死了。
隻剩下他了。
小七爺嗅了嗅鼻子,眼睛有些酸,不知道是因為陽光太刺眼,還是因為屋子裏厲將軍給他的感覺。他努力將他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他們說,你和老大離開的十二年,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段黑暗的、不容許提及的十二年。老大說,因為那些時光,你們都不屬於自己。我不否認這些,也很敬佩,但我不希望,再來一次,如果非要這樣做,我替老大去。”
蘇白看到那個男人額頭上的紋路非常深,粗粗一看甚至會覺得有些惡心。但仔細看,才能夠發現那些原來都是一道道傷疤。他一整張臉都是傷疤,大大小小,深深淺淺。
這是軍人的印跡,隻有軍人,才可以擁有這樣挺拔的姿態和堅韌的意誌,在別人目不轉睛的目光中,依舊能夠坦然微笑。蘇白很艱難地開了口,拍了拍小七爺的頭,輕聲說:“過去我的命一直都不是我自己的,沒有辦法替自己的心做主。可能要等到我死後,才可以給自己一條路。這一切都是我們這類人的宿命,逃不開的,也替代不了。”
小七爺努著嘴,生氣地瞪著他。他覺得老大要被卷入一場變故的漩渦裏了,他很不高興。
而蘇白收回目光,看向屋裏。屋子很暗,他看不清裏麵的人是否還在說話,是否已經達成共識……或者是否已經知道某些東西。
涼伊沉默了很久,看著陽光下那道挺拔而英俊的後背。他的麵孔其實很漂亮,隻是被隱藏在陰冷的眼神中了。很多人看到他,第一眼都會被他這樣的眼神懾住,先入為主地將他與善良和溫和這樣的字眼剖離開來,但其實他很能忍,能夠讓她無底線地心疼他的處境。她一直愣愣的看著,直到他也轉過頭來,。她才猛然驚了一下,緩過神來,然後撞進厲將軍毫不掩飾的挪移笑意裏。
“又好了?”
“嗯?”
厲將軍換了個姿勢,很八卦地解釋起來:“我的意思是,你們是不是又相愛了?聽說你可是拿自己的命去算計他了一回,他雖然毫發未損,可那心吧,怕是滿目瘡痍。”
涼伊笑笑,“受的傷多了,才能無往不勝。”
他忽而笑了起來,“你們有沒有那個?”
涼伊白了他一眼說:“你竟然這麽粗俗?”
厲將軍不置可否,依舊專注於他的臆想:“既然那個了,你這肚子怎麽沒動靜?”
涼伊見他一個人喋喋不休的,有些無奈,低下頭時看見白玉瓷杯上的圖案,非常隱秘,卻因為太獨特而熟悉的標記,讓她一下子注意到。她沿著杯盞往裏麵看去,果然有一小排刻字,寫的是厲家家訓——一日為善,終生行善。
涼伊驚訝地抬起頭,很顯然厲將軍也注意到,擺著笑臉任由她打量。
厲家人?莫非是過兒的父親?可……不是死了嗎?
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人會不會是二十幾年前在雲南邊境,混跡於各色場所,最終解決了最大走私團夥,也破除了當時最大的犯罪團夥的那個人……那個沒有任何資料的人……那個厲老死去的兒子。
涼伊從他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時間滿眼熱淚,低低地叫了他一聲:“厲叔?”
他戍邊戎馬,征戰四方,多少人恨他入骨,多少人又對他情深不渝。在貴會,厲天星的名字是一個奇跡。
而這個奇跡,現在就在她麵前。
“哎,你別哭你別哭……”厲將軍手足無措地看著涼伊,忍不住懊惱,“怎麽還是個淚包,老爺子怎麽選了你……”涼伊哭笑不得,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選我怎麽了?”一雙美目埋怨地瞅著他,一直瞅到厲天星也渾身不自在起來,求饒道,“我的姑奶奶,我錯了,你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涼伊被他的表情逗樂了,好一番追問才知道,他在離開貴會時受了重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救回了一條命,卻落下了病根。最初身體真的很差,但好在當時有醫生跟隨,多年來隱姓埋名,又調養得當,所以還算健康。
涼伊已經可以猜到他來到這裏的初衷,想必也是為了那個目標。
難道他也是厲老安排在這裏的臥底之一?
厲將軍對此猜測表示了肯定:“不管是從軍,還是行商,換了方式,目的總是一樣的。”
“那蘇白也是?”
他的目光審視著她,帶著難以察覺的揣度,他盡量散漫著答道:“他不是,他隻是我看中的一顆棋子。他的目標不是,他隻是借助我們的力量,幫助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至於什麽事,你應該清楚,他母親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這不可能。”
“你要是覺得棋子太難聽,可以認為他是我培養的人才,我和他也是好兄弟。”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離譜,她篤定蘇白一定是厲家的一員。
她抬起頭,直視著厲將軍,說:“地獄裏的時候,那個人一定是他。”
厲將軍從餘光中瞥見庭院裏人的目光,忽然站了起來,看著像是要走進來,他沉吟了下,微笑起來:“原來你說那個,救你的人是我。”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帶著幾個人在訓練,看見你有危險我能不救你?”
涼伊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那……為什麽你們都瞞著我?”
厲將軍氣餒地歎了聲氣:“僅僅隻是為了避免麻煩。”
“是嗎?這麽簡單。”
“是的。”
“那麽為什麽,厲老從來不告訴我你的存在?”
“涼伊,不要被你的感情衝昏了頭腦。”厲天星有些苦惱,說謊這項技能他根本不具備,連看她的眼睛都不敢,“所有臥底的職責都是為你提供幫助。”
“我不相信,也不想再和你爭執下去。”她敷衍而心虛地結束了這場談話,開始往屋外走。厲將軍張了張嘴,想叫她,卻好半天沒能吱出個聲,索性作罷。
院子裏,小七爺看著蘇白走到了他老大身邊,從懷裏掏出一把槍交給他。厲將軍的表情從微笑到震驚然後木訥到失笑,此刻,眼中又閃出淚光。他雙手顫抖地握著槍,然後動作迅速地拉套筒,檢查槍內無彈後開始拆卸,彈匣彈出,左手拉板向下……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般拆卸了槍,這是一個將軍的自豪。
在他們都看不到的角度,蘇白對這個人紅著眼微笑起來,聲音很低,說出了他所有的無可奈何:“我們都從地獄來,縱身烈火。如果死亡,失去所有欲望,如果受傷,無力給予補償。到老到死,我們都適合一個人,這是最好的方式。”
晚上在厲將軍家中,他用一頓好酒好菜招待了二人。先前那一場不歡而散的談話,已經讓涼伊得到答案,十年之約,厲將軍會履行。也就是說,厲天星會離開這裏,回到貴會,重新管理明城,這邊境要由他來守護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有點心慌,這一路上有些事情太順利,反而會給她一種暴風雨來臨前夕的錯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身邊這個男人,正對麵花溪的目光,總是在厲將軍身上。她不經意間察覺到,心情忽然好了許多。厲將軍倒是毫不客氣地接受著花溪端茶倒水的伺候,卻一點也不看不到花溪眼底的失望。涼伊發現其中的故事,特地和小七爺換了位置,坐到花溪身邊去。夾了一口空心菜菜慢慢咀嚼著,和她攀談起來。
“花溪,是很好聽的名字。”
“涼伊,不也好聽嗎?”
“你很適合這個名字,我想,雲煙姐姐給你娶這個名字,一定是預見了你的未來,雖涼薄一生,但好在伊人一直在旁,便也就算不得什麽。”花溪抬頭喝了一口酒,才點點頭表示很讚同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的名字才特別。”涼伊笑得不懷好意,指著厲將軍問:“他給你起的?”花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遲疑的表情卻是默認了。
“你喜歡他?”她忽然又問。
在座幾人都抬頭看過來,隻除了厲將軍還在狼吞虎咽著。好半天才意識到眾人的目光,厲將軍後知後覺地說了句,“今天的菜味道真不錯,花溪啊,你平時手藝沒這麽好,肯定是看了墨狼的麵子啊,你以後啊,可不能這麽做事啊,要公平對待每一個人啊。”
花溪丟了一塊紙過去,砸在了厲將軍懷裏,眾人調笑。
小七爺笑了笑,“老大,平時你的飯菜,大多是我做的。”
厲將軍咽了咽嘴裏的飯菜,拍著肚子瞪小七爺:“我說花溪的廚藝怎麽時好時壞的,以後你別做了,吃得我快犯胃病了。”
小七爺一聽頓時不高興了,哼了一聲,抱著碗蹲門檻上去。
涼伊撐著下巴在碗裏挑著肉夾給蘇白,一邊和厲將軍說著話。
“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了,你沒有話要囑咐給我嗎?”
厲將軍隻看到她的偏心和睚眥必報,有些不情願地說:“去了岸都小心一點。”
“就隻有這麽多?”
“還有一句。”他放下筷子,緩慢地擦著手,含笑看著蘇白,“岸都見。”
花溪這時也認真起來,對著蘇白笑笑,“活著見啊。”
是夜。
“4月中旬是潑水節,那幾天會有大型的遊行活動,是最好的時機。”晚飯後,她和蘇白在村莊裏散步。這個地方臨山而落,四麵山清水秀,夜晚了還有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一點也不比夜夜笙歌差半分。
涼伊沉吟了下,又問:“4月就要準備動手嗎?你已經打算好了?”
她並不知道他具體的安排,也不想問。隻是覺得那天人應該很多,所有組織都會到,包括緬甸那個男人也會來,枝兮也會到。
他們沿河而走,看見有兩個孩子在放水燈。一時興起,涼伊也跟著他們折疊起來:“以前在小鎮,也會這樣,隻是後來吧,為了環境著想,被禁止了,都好多年沒這麽幹過了。”
蘇白抱著手臂靠在樹上看她:“小鎮很美。”
“那可不,和你的花溪山好了多少倍都不知道。”
他輕輕頷首,在身後折了一根柳樹條,走到她身邊,眼底倒映著水光和紅色的燭火,特別明亮:“其實那花溪山,是厲將軍的。”
涼伊看到他手裏的柳樹條,不客氣地拿過來玩,笑道:“也許是你的。”
“不是。”晚風拂過麵龐,吹動了她的頭發,他動作輕緩地替她撥開,“花溪二字,有個很遠很遠的故事,和你母親有關。”
涼伊禁不住笑:“不必這麽解釋,我沒說什麽,我看得出來,人花溪對你沒意思。她眼裏有的一直是那個,她目之所及的人。”
蘇白笑,“可惜厲將軍不懂。”
“但願他是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