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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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天空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剛行冠禮的邢子湘與幾個好友在雪雁城外的聽風亭中曲水流觴。邢子湘生來聰慧,博聞強識,而他的這名字,也是由先皇親自起的,雖未入世做官,但地位遠在他的父親宰相邢烈之上。新帝即位之時,特地下令,邢子湘享皇族親王之待遇,可著黃色衣衫。
    “子湘,你看,今日吾等曲水流觴,恰逢細雨綿綿,如身處畫中一般,何不就此吟詩作賦?”朱鵬程說道。朱鵬程的父親是朝廷的三品大員,跟邢子湘則是同窗好友。
    邢子湘笑笑,確實是一番別樣的詩情畫意,五月的雪雁城正是煙雨迷離的時候,遠處青山連綿,近處雨打芭蕉,有道是:“骨相玲瓏透八窗,花頭倒插紫荷香,繞身無數青羅扇,風不來時也自涼!”
    頓時一陣歡笑,好友喬玉山一陣感慨:“好詩,好詩!賢弟不愧是我雪雁城的第一才子啊!若是這‘詠絮才女’顧橙顧大小姐也在,不知能否和賢弟相媲美啊?”
    邢子湘沒有說話,看著遠方。顧橙的名字,從他剛出生就有聽過了。那個人人稱道的‘詠絮才女’,三歲就能吟詩作賦,若非女兒身,恐怕早就做了新科狀元,官運亨通了。可邢子湘其實知道,就算顧橙是男兒身,也未必想要成為達官顯貴,這點,倒和自己誌趣相投。
    祝之鄆抿了一小口桃花釀,心情大好:“若是此刻有佳人在側,那真是愜意,愜意啊!”
    喬玉山隻覺得水麵上有些不對,定睛一看:“祝兄,還真有佳人漂浮於水麵之上,隻是不知,是何原因啊!”
    邢子湘可顧不得這麽多,很明顯,這女孩兒,是不慎跌落水中,嗆水昏迷過去的。
    邢子湘在雪雁城長大,深諳水性,很快便將女孩兒救了上來。
    看著女孩兒,朱鵬程微微皺眉:“這姑娘確實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角色,可是,這身衣服,不像是我中原之人啊!”
    幼年的時候,邢子湘跟隨父親和哥哥去過西域,這女孩兒,很明顯,是樓蘭國的人。隻是,前不久,樓蘭叛亂,樓蘭王和世子都慘死於屠刀之下,據說隻有公主一人逃了出來,莫不是……
    邢子湘抱起了女孩兒,說道:“還是先請大夫來給她瞧瞧吧!”
    “不要,父王、母後,不要,王兄,你不要死!”女孩兒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滿頭大汗。
    邢子湘走進了房間,淡淡的說道:“你果真是樓蘭公主那笙。”
    女孩兒頓時警覺起來。眼前這人,穿著一襲黃色衣衫,極有可能是皇親國戚,這房間的裝飾以及建築風格,也像極了江南一帶的達官顯貴的宅院裝修樣式。她記得,自己為躲避追殺,不慎跌落懸崖,懸崖下麵剛好是一汪清泉,之後便不記得了。莫不是,自己順著泉水漂流至此,被他所救?
    邢子湘將一個盛著湯藥的碗遞到了女孩兒的麵前,說道:“把藥喝了吧,好得快一些。”
    女孩兒撐著床沿坐了起來,接過了藥碗,憋著一口氣,把苦澀的藥湯喝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女孩兒才緩緩開口:“你會不會殺了我?”
    邢子湘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笑了笑:“我為什麽要殺你?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又何必再把你救起來?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好好休息吧!”
    慕清音穿著一襲緋衣,衣襟處繡著一朵不怎麽起眼的辛夷花,頭上戴著一隻金色的步搖坐在隻有一絲蠟燭的微光照亮的祠堂中,看著台上那一張又一張的牌匾,出了神。
    中間最大的那個是望雪閣的創始人慕靖安的靈位。百年前,千林王朝建立,作為開國元勳之一的慕靖安,來到了最北邊的青雲城,建立起了望雪閣,隻是為了拱衛皇室。當時的望雪閣以搜集、分析情報為主,並同時將情報以最快的速度反饋給皇室,以換取天下太平。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望雪閣的勢力越來越大。都說天高皇帝遠,到了慕清音的祖父慕秀琛晚年的時候,望雪閣已然成為了一個獨立的江湖門派。慕忱禦年幼繼位,師承當年梅鶴娘老前輩的曾孫梅裘林,並且獲得了天下至寶菖蒲劍。隻不過,因為許多原因,慕忱禦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偏激,不過仍然是殺伐果決。在原有的基礎上,慕忱禦廣招江湖俠士,多是幼年有著悲慘經曆之人。慢慢的,到了現在,慕清淺登上閣主之位,望雪閣已經是天下第一教。
    慕清音抬頭看著旁邊的一塊較小的牌匾,苦澀的笑了。
    牌匾上寫著一個名字“寒淺音”。那是她和弟弟的母親,可是,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離開了人世。
    這是望雪閣的禁忌,二十二年來從未改變。不管是誰,包括她,包括慕清淺,都不能提起這個名字。其實,也沒人願意去提起這個名字。那是整個望雪閣的一道傷疤,永遠都不會愈合。如果當年,實力足夠的強,或許就不會發生那場悲劇。
    這時,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束陽光透過門的縫隙射了進來,一個跟慕清音差不多年級的女子走了進來。女子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麵繡著一朵大大的木蘭花,戴著一支跟慕清音一樣的步搖。
    女子把門關好之後,在慕清音的身旁坐了下來。
    “齊蘿,樓蘭大將霍驍叛變,想必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清兒,我也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閣主已經讓容姑娘去了樓蘭,估計是要讓容姑娘去刺殺霍驍吧!”
    “小容兒?”慕清音愣了一下,容暗香曾經的家庭世代書生,而她本身也不怎麽會武功,隻是兩年前來了望雪閣,慕清淺教了她一些防身的功夫罷了,“小容兒擅長的是情報的分析,而非武功。這種事,阿淺不應該讓阿影去做嗎?”
    齊蘿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清兒,你就不關心一下他嗎?”
    慕清音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世間的一切事,都有自己的定數,一切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