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恩昭月,菖蒲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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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子湘和那笙的大婚剛過,蘇子沄就頒下詔令,賜封蘇棠為昭月公主,複名蘇子泠。
太後一得知這個消息,就趕緊從靖國寺回了皇宮,召見了蘇棠,一看到蘇棠,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陳充儀,趕緊拉住了蘇棠的手,和藹的說道:“告訴母後,蘇棠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是我的師父給我起的。”
“哀家知道,你這孩子命苦,從一出生,就被送走了。子泠啊,如今,你已經是千林王朝的昭月公主,雖然熙兒已經不在了,但是你還有哀家,哀家會像疼愛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而且,還有這麽多哥哥疼愛著你!”
蘇棠笑著行禮:“昭月謝過母後!”
太後對蘇子沄說道:“皇帝,立刻吩咐下去,哀家要宴請朝臣,慶祝子泠平安回來!還有,準備祭祀大典,哀家一定要親口告訴先皇和熙兒,子泠回來了!”
“母後請放心,朕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隻是,子沇回來還要一兩天,等子沇回來了,就可以開始了!”
“子沇?”蘇棠一臉迷惑。她知道,在她之上,有五個哥哥,可這個名字,分明就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子沇就是你的長姐,哀家的思恩公主!她出生那會兒,剛好碰到蘇榭發動政變,為了保住她,哀家和你父皇不得不把她送出宮去!隻是她比你幸運,成了江國公的女兒,不曾受苦。過兩日,你便可以見到她了!對了,子泠,還沒見到你的小侄兒們吧,紫兒,帶昭月公主去櫻妃的紫宸宮,去看看皇子公主們!”
“是,公主這邊請!”
等到紫兒帶著蘇棠離開之後,蘇子沄問道:“母後特意把子泠支開,可有什麽要緊事要跟朕商量?”
“皇帝啊,如今子泠回來了,當年的那件事,是時候好好兒調查調查了!”
“母後是指充儀娘娘的事?”
“熙兒從小就跟著哀家,情同姐妹。所有人都以為,當年是因為先皇醉酒,才寵幸了熙兒,之後生下了子沐才勉強被封為了充儀。可是,皇帝,你仔細想想,若隻是先皇不小心寵幸了熙兒,可為什麽在子沐出生後七年,還會生下子泠呢?”
“母後莫不是覺得,充儀娘娘去世,另有隱情?”
“熙兒一直呆在哀家身邊,先皇來看哀家的時候,哀家便看得出來,先皇有意於熙兒。可是,熙兒一直覺得,自己出身低微,不配做先皇的妃子,哀家才出了如此之策。隻是哀家沒想到,居然會害得熙兒遭人暗算,還害得子泠受了這麽多苦!”
“母後是怎麽知道這件事另有隱情的?”
“是傾顏告訴哀家的!之後哀家細想,確實有些不對勁兒!皇帝,哀家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也不管當年的主謀是誰,必須要嚴懲不貸!”
“兒子明白了!”
蘇棠跟著紫兒來到了紫宸宮,不止白櫻母子三人,邢貴妃和大皇子蘇令輝也在。
白櫻瞧見蘇棠,就拉著她,坐到了她和邢貴妃的身旁,蘇令輝跟蘇司宇也紛紛行禮,稱她為小姑姑。蘇晟禮年幼,怯生生的看著蘇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白櫻輕聲說道:“晟兒,快叫小姑姑!”
“小姑姑……”蘇晟禮雖然說的很小聲,但已經足夠被蘇棠聽見了。
蘇棠看著蘇晟禮這小小的模樣,就特別高興,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邢貴妃身子弱,不經意的咳嗽了兩聲,蘇棠連忙問道:“貴妃姐姐沒事吧?”
“放心吧,子泠,本宮沒事!這病啊,打從娘胎出來,就有了,都已經習慣了!”
白櫻瞧著蘇棠的神情有些不對,便覺著她有什麽心事,笑著問道:“子泠,你是在想充儀娘娘吧!”
“原本我以為,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就能見到爹娘了。可是,我沒想到,他們早就不在了!白櫻姐姐,我知道,你曾經在望雪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麽辦?”
“一個字,忍!”白櫻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們步入江湖,多半都是因為家庭。當年,小楊為了救我,殺死了一個紈絝子弟,那個時候,小楊隻有五歲。所有的族人都覺得小楊是不祥之人,要殺了他!父親為了我們姐弟二人,不惜被囚禁也讓我一定要護著小楊離開!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跟小楊一起,還有你的大師姐加入了望雪閣。若不是遇見陛下,我想,我現在還是如飄零的浮萍!子泠,你一定要記住姐姐跟你說的話,如今的你,雖然已是昭月公主,但羽翼還沒有豐滿,所以必須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忍了,將來,才有機會!”
“子泠記住姐姐的話了!”
蘇棠離開之後,邢貴妃咳嗽了兩聲,擔心的說道:“阿櫻,如今子泠回來了,母後一定會徹查當年的事情的!本宮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是該讓凶手得到應有的懲罰,隻是我擔心,如此一來,會動搖百年基業,會影響陛下的手足之情!”說著,白櫻便拉著蘇司宇和蘇令輝,將二人的手放在了一起,“司宇,你要記住,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你都要跟你的令輝哥哥好好兒的!”
慕清淺剛從病床上起來,到梅園去找葉疏影,才發現,竟然已經是人去樓空!
“阿影呢?阿影人呢?!”慕清淺一把抓住旁邊的小侍衛的衣襟質問道。
小侍衛也就隻有十三四歲,他也沒想到慕清淺會發這麽大的火,渾身發著抖,連聲音都是抖的:“閣主,奴才也不知道影姑娘去哪兒了啊!奴才今天一早來給影姑娘送早餐,就發現,不隻是影姑娘,就連瞿兒姑娘也不見了!”
慕清淺鬆開了小侍衛,神情有些恍惚,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所有的人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在望雪閣,原本,他以為阿影可以一直陪著他,可他沒想到,到頭來,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慕清淺苦笑了兩聲,隨後就落寞的離開了。小侍衛來望雪閣已經有三個月了,雖然慕清淺身體一直都不好,但也從來都沒見過閣主這般啊!原本,他以為,閣主和影姑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隻是有的時候會鬧矛盾,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影姑娘竟然直接帶著瞿兒姑娘一起離開了!
容暗香看到葉疏影給自己的回信,頓時眉頭緊鎖。
“怎麽了,容姑娘?”落雨從來沒見過容暗香這幅模樣,就算是皺眉,也不會是這樣。
“落雨,這是影姑娘的回信,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算影姑娘曾經對雪雁城有陰影,但如今是報滅門之仇的最好的機會,再加上阿櫻的推波助瀾,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她沒有理由不來!而且我看信中這口氣,分明就是不想再理會江湖上的這些事!現在我們六個人在雪雁城,小緣兒、陽春、白雪、紅袖、白楊都不在望雪閣,隻有閣主和阿影在,一定是出了什麽事!這樣,落雨,雪雁城的事,就暫時交給你們,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雲馨蘭一邊和蘇子渲下棋,一邊說道:“我猜的果然沒錯,那蘇棠,竟然真的是昭月公主蘇子泠!”
“現在該怎麽辦?她回來了,當年的事情,就瞞不住了!以太後的個性,一定會讓蘇子沄去弄清楚真相!到時候,不隻是母妃,我們都要完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很多線索,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王爺,就算這件事,跟太妃有關,我們也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可那是本王的母妃啊!”
“要成大事者,就不能在意這些!王爺,就算查出真相,他們也不能動太妃!這要不小心傳了出去,整個千林王朝,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在蘭兒看來,這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那為什麽太後還要讓蘇子沄去查呢?”
“那是太後在警告我們,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她的手上有我們的把柄!既然這樣,大不了我們就將計就計,敵不動,我不動!”
韓妙竹坐在梳妝台前,一臉的怨氣,侍女憐兒連忙安慰道:“王妃,你就不要難過了,不管怎麽說,你跟那雲馨蘭也是平起平坐的,日子久了,王爺自會看到王妃你的好的!”
“真不知道,那個雲馨蘭究竟是給王爺下了什麽miyao!除了剛成親的那兩天,王爺來了我這之外,之後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王妃,別再傷心了,身體要緊!那雲馨蘭不過就是一個江湖女子,什麽規矩都不懂,怎麽能和王妃你比啊!”
“雲馨蘭,我韓妙竹發誓,一定會讓你也嚐嚐苦頭!”
趕了好些天路,林墨玉終於回到了皇宮,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昭和宮,見到了蘇棠。此時的蘇棠,已經不再是那個穿著淺青色衣衫的女孩兒了,而是穿著高貴的公主的禮服,隻是,她一點兒都不習慣這樣的穿著,覺得有些笨重。整個昭和宮有著特別多的宮人,好在太後恩準,讓玄灃留在了她身邊,不然她都要憋壞了!
看著一板一眼的蘇棠,林墨玉忍不住笑了:“子泠,可還過的習慣?”
看著林墨玉,蘇棠一臉驚訝,其實,她跟林墨玉有過一麵之緣:“你就是子沇姐姐?”
林墨玉拉著蘇棠的手,笑著說道:“在後宮,你可以叫我子沇姐姐,但一旦有旁人在,就隻能叫我墨玉姐姐了!”
“子沇姐姐,我不明白,你是母後和父皇的長女,是皇帝哥哥的親妹妹,可你為什麽一直都不回來呢?當年的是,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了!”
“我不回來,不是因為當年蘇榭謀反,父皇和母後把我送出皇宮。而是因為,我身上所擔著的責任,跟你不一樣!你是父皇的小公主,除了子潔,你就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如果你沒有離開,一定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我是父皇的長女,是千林王朝的長公主,我受著思恩公主這個名號,就注定,我不能像你這般,活得這麽瀟灑!思恩思恩,思及皇恩啊!所以我才加入了千麵樓,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報!”
蘇棠沒有想到,原來,林墨玉竟然有這麽多的無奈!她原本以為,隻要成了公主,就可以無憂無慮,到現在才明白,沒有什麽人是可以無憂無慮的!她記得,林墨玉似乎跟襄國公家的幼公子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到現在都還沒能在一起,估計也是這些原因吧!
林墨玉看了眼玄灃,便說道:“玄灃,你和宮人們先退下吧,我要和子泠聊一些女孩子之間的話題!”
等隻剩自己和蘇棠之後,林墨玉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子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婚事啊?”
蘇棠害羞的低下了頭:“子沇姐姐,我……”
“子泠,你這孩子,太單純了!什麽心思啊,都直接寫在臉上,姐姐能看不出來嗎?你跟玄灃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早就離不開對方了!子泠,你要永遠記住姐姐的話,你跟姐姐不一樣,你很自由,你可以去選擇自己的人生,甚至是自己的丈夫!既然可以,那就不要有遺憾!如果真的喜歡,盡管去找皇兄賜婚便是,不必扭捏!”
“子沇姐姐,謝謝你,子泠明白了!”
慕清淺一個人坐在梅花之中,一片又一片的梅花接連著落在了他白淨的衣衫上,顯得尤其刺眼。堅持了這麽多年,但最後,還是一場空!
他知道葉疏影喜歡紅梅,便用盡辦法,讓這梅園的梅花永遠都不會凋謝。原本他以為,自己這麽做,可以永遠的留住那個人,可是,終究,還是沒能守住!可為什麽?為什麽這一次,她會這麽絕情?!
小侍衛在一旁小聲通報道:“閣主,容副閣主來了!”剛說完,小侍衛就趕緊離開了。
容暗香走到了慕清淺的身邊,隨手摘下了一支紅梅:“花開堪折隻需隻,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不是在雪雁城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我看到回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便連夜快馬加鞭趕了回來,沒想到,卻已是人去樓空。公子,就算是當年阿影懷疑我們之間有著什麽,都沒有離開,這一次,什麽都沒有發生,卻走了,公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阿影從來都不是一直甘願棲息在金色牢籠中的鳳凰,她是一直向往自由的鷹!與其去找,倒不如等待!她既然選擇帶走了菖蒲劍,我相信,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
聽著容暗香的話,慕清淺下意識的輕輕摸了摸袖中的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