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寒梅花開,傲雪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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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淺聽著葉疏影的這番話,忍不住笑了,不自覺的就伸出了手摸了摸葉疏影的頭,一臉寵溺。
    慕清音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兩個人,仿佛就像是想到了前不久自己在樓蘭的經曆。葉疏影似乎是看到了慕清淺,眼睛頓時就離不開了。葉疏影還沒有見過慕清音,隻是覺得,這個姐姐太美了,就跟慕清淺一樣好看!慕清淺順著葉疏影的目光看了過去,不禁一笑:“姐姐!”
    葉疏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師父的長女,慕清音啊,難怪長的這麽好看!
    慕清音笑著走了過去,仔細的打量了葉疏影一番:“剛來望雪閣,過的還習慣嗎?”
    葉疏影點了點頭:“特別習慣!我好喜歡這個地方啊!以前,還在鄴城的時候,爹娘一直教育我說,我是個女孩子,就一定要文文靜靜的,那種刀槍劍戟,是斷不能碰的。可是,從小我就喜歡武功,看著隔壁趙家的大虎哥哥跟著師父習武,我就特別羨慕!也不知道,大虎哥哥現在怎麽樣了……”
    慕清音卻突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今日剛好聽到了聽風堂傳來的情報,說是,鄴城的趙家,似乎也發生了慘案,至於有沒有人活下來,我就不清楚了。”
    葉疏影的臉色直接變了,差點兒就倒在了地上,慕清淺趕緊扶住葉疏影,對慕清音說道:“姐姐,你能不能讓影衛再去好好調查一下啊?”
    慕清音微微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會對這個剛來的小姑娘這麽上心!以前,慕清淺在雪穀的時候,雖說雪穀本身沒什麽女孩子,但在簡城卻有不少的漂亮姑娘,可也從不見他多看過一眼!
    又過了一個多月,葉疏影正在梅園練劍,慕清淺拿著一盒點心走了過來,然後將點心放在了石桌上麵,靜靜的看著葉疏影。以前小的時候,慕清淺倒是經常見到慕忱禦舞劍,他沒想到,父親居然真的把菖蒲劍交給了葉疏影,還教給了她《細雨落雪》和《碧海潮生》!
    一個沒忍住,慕清淺拿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夕顏刀,想要和葉疏影好好較量一番。可是,慕清淺從幾歲就開始練夕顏刀的刀法《業火寒冰》,還從空寂和尚那裏學來了《易筋經》,葉疏影就算天賦再高,就目前的情況,也不可能是慕清淺的對手啊!慕清淺一個沒注意,就不小心讓夕顏刀散發出的氣息把葉疏影給刮傷了!
    慕清淺趕緊將夕顏刀收了起來,慌忙上前扶住了葉疏影,緊張的問道:“阿影,你沒事吧?”
    葉疏影笑著搖了搖頭:“看來,我還是練的不夠啊!”
    慕清淺無奈的戳了一下葉疏影的額頭:“練武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太急功近利,當心走火入魔!”
    葉疏影俏皮的吐了下舌頭,目光突然就落在了石桌上的那盒點心上麵,不禁咽了口口水,還偷偷的看了慕清淺一眼。
    慕清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就猜你練了這麽久,肯定是餓了,快嚐嚐吧!”
    葉疏影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了一塊點心,美滋滋的吃了起來,還時不時的點頭:“好好吃啊!阿淺,你這點心是用什麽做的啊?”
    “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這裏麵加了梅花!”
    “梅花?”葉疏影還是第一次聽說,點心裏麵可以加梅花的!葉疏影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如今已經入了春,這梅園竟然連一朵梅花都沒有,“誒,你說這麽名字啊,起的也是真好笑,一朵梅花都沒有,還叫什麽梅園啊!”
    “你喜歡梅花啊?”
    “爹爹說,我的名字就跟梅花有關!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我還有個妹妹,就叫暄妍!”葉疏影剛說完,就眼前一亮:“誒,我突然發現,你就叫‘清淺’誒!”
    “是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咱們望雪閣裏麵,還有黃昏呢!他比你大了一歲,要不要去見見他?”
    隨後,葉疏影便拿著一塊點心,然後跟著慕清淺一起去了那個叫做黃昏的少年的住處。
    剛到,葉疏影就覺得有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四周風吹樹動,極其詭異,一個少年就在他們的不遠處,感覺很難親近。
    “那就是黃昏,他現在所練的,就是內功《暗夜修羅》。這個內功心法,是整個武林公認的最狠辣的一套心法,因此也有人說,黃昏所到之處,永無黎明!”
    不知道黃昏是不是聽到了慕清淺的聲音,突然轉過了身,看著二人。
    葉疏影淺淺一笑,竟然是個很可愛的小哥哥!
    黃昏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看了葉疏影一眼:“這就是閣主收的徒弟?”
    “你就黃昏啊!”葉疏影有一絲的小興奮,“感覺你好像特別厲害啊!”
    黃昏看了眼葉疏影手裏麵拿著的菖蒲劍,不禁愣了一下:“你會更厲害!”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黃昏遠去的背影,慕清淺說道:“黃昏就是這樣我行我素,似乎對於周圍的一切,都特別的冷淡!他七歲便加入了望雪閣,之後一直都沒有離開,對於父親來說,他是最優秀的殺手,或許作為一個殺手,本來就不需要感情吧!”
    葉疏影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慕清淺看著葉疏影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晚上,葉疏影本來是一個人在梅園的閣樓上數著星星的,慕清淺卻走了過來,將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就算要數星星,那也不能著涼了啊!雖然已經入了春,但青雲城畢竟是極北之地,還是很冷的!”
    葉疏影看了慕清淺一眼,似乎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孩兒的時候,這個男孩兒就是如此的耀眼,完美的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阿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優秀啊?其實,你知道嗎,我一出生,就生了很嚴重的病,然後就有人說,甚至衛先生都懷疑,我可能連二十歲都活不過!”
    葉疏影懵了,低著頭,不敢直視慕清淺的眼睛。
    “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我隻能活二十年!如果一個人的人生,隻有二十年的光景,那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從前啊,總有些人說我,身體羸弱,指骨纖細,根本就不是練武的材料,但是我偏要證明,我慕清淺,不比我的父親差!父親能完成的霸業,我一樣可以!父親讓望雪閣變得強盛,那我便讓它更加強盛!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詡低人一等的人,那是懦弱,沒誌氣!我發誓,一定會讓望雪閣成為全天下最厲害的存在!讓所有人都聞風喪膽!”
    這是第一次,葉疏影知道,原來這個看上去溫潤如玉的小哥哥,居然也有著這麽大的野心!可是,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明白,慕清淺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野心!
    “阿淺,以前和爹娘在一起的時候,爹娘常常跟我說,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讓我絕對不能不入江湖半步!爹說,女孩子,就要好好讀《女則》,做女紅,然後學會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到十五歲成年之後,便可以找個好人家嫁了,然後相夫教子,這樣,一生便也就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了!”
    “那阿影,你想過那樣平凡的生活嗎?”
    葉疏影搖了搖頭:“以前總在家人的庇護之下,我根本就體會不到,原來能活下來,就是一件那麽幸福的事!能夠有尊嚴的活下來,更是不易!或許,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活著,但卻是苟且偷生,想要做到有尊嚴,就必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阿淺,我總是覺得,這個社會對女孩子很不公平,他們認為女孩兒最好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那些!”
    “那些不過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禮教罷了,何必理會?什麽個在家從父,嫁後從夫,夫死從子,什麽個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不過都是為了約束百姓,才定出來的,管這些作甚?!阿影,我真的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地方是望雪閣,隻要你是一個強者,你就可以很好的生活,不用再受任何欺負,也不用再受任何白眼!”
    時間一晃,就到了盛夏,葉疏影本就天資聰慧,又有傳言說,她就是梅鶴娘老前輩的轉世,很快,便學會了大半套的《細雨落雪》,這樣的速度,不禁讓整個望雪閣的人都嗔目結舌。
    這日清晨,葉疏影剛醒,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氣,從房間裏麵走出來,看到了整個梅園裏麵竟然開滿了梅花!葉疏影趕緊揉了揉雙眼,生怕是因為沒有睡醒,而看錯了,可事實就是,這裏開滿了梅花!
    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其中,葉疏影最喜歡的就是梅花。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在她才五歲的時候,父親就教給了她這首《卜算子·詠梅》。梅花,是二十四番風信花中的第一朵,淩寒獨自開,真是與葉疏影像極了。
    葉疏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便問瞿兒:“瞿兒,這院子裏的梅花怎麽突然就全看了啊?”
    瞿兒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葉疏影也沒有多想,便趕緊去了聖龍殿去向慕忱禦請教一些問題。
    慕清淺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突然就是一陣咳嗽,整張臉漲得通紅。
    慕清音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不都已經跟你說了嗎,身體不好,就要少吹風!青雲城剛入夏,氣溫還沒怎麽回升,能不著涼嗎?”
    “這些我都知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慕清淺趕緊把湯藥拿了過來,一飲而盡。
    “知道知道,每次一說你,你都會說自己知道!可我看你啊,都要十五歲的人了,還一點兒都不懂事!現在都入夏了,那些梅花就算你搬過來,也活不了幾天的!別白費力氣了!”
    “姐姐,我這可不是白費力氣!阿影喜歡梅花,那我就給她梅花啊!不就是辛苦了一點兒嗎?其實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可真是個癡情種啊!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姐姐可就別嘲笑我了!昨天下午我還看到姐姐看著那張小鬼麵具發呆呢!若不是在想遠在樓蘭的那位公子,姐姐又何必把那麽久的小醜麵具拿出來呢?”
    “你可別胡說八道,誰想他了?”慕清音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慕清淺看著慕清音紅彤彤的臉,笑了起來:“姐姐,你就別掩飾了,臉都紅成了猴子屁股了!再說,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啊!可是,姐姐,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麽不讓你們在一起啊?他是樓蘭大將軍霍驍的次子,門當戶對,父親沒理由反對啊!”
    “什麽門當戶對啊?他是將軍的兒子,而我隻是個江湖女子,哪裏門當戶對了?不過,阿淺啊,姐姐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去好好珍惜,千萬不嚴留下任何遺憾!”
    “你就放心吧,姐姐!姐姐,我現在可算是發現了,你明明都還不到十八,卻比一個已經做了年的人管的還要多!”
    慕清音白了慕清淺一眼:“娘不在了,長姐如母,你知不知道?父親如今連望雪閣的事都顧不過來,哪來的時間管你?阿淺啊,對於姐姐來說,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就是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觀察阿影,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望雪閣有那麽多的弟子,她是我見過天賦最高,也是最努力的。你難道就真的沒想過?”
    慕清淺咳嗽了兩下:“姐姐,倘若我真的活不過二十歲,那不是太委屈阿影了嗎?”
    “若你擔心的是這個,那你當初,就不該進入她的生命,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慕清音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厲聲說道,“你若不想要有將來,那又何必讓她對你念念不忘呢?”
    慕清淺低著頭,一言不發。
    良久,慕清音說道:“我讓影衛去調查了,趙家的少爺似乎活了下來,看行蹤,好像是去了墨城的方向,之後,便再也沒有消息了!”
    “墨城,那個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