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嘖,這麽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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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毫不猶豫到我驚訝,按照他之前的語氣和說起單花蕕時的神色分明是縱容的,我隨意指著述執,語氣有些許敷衍道:“你這麽確信述執的話?”
述執聽到我這話,大致是誤以為我不信任她,舉止慌張的探出腦袋欲想走到我身邊,但被穆清伸手攔住神色冷清的落在狐言身上,見狀我突然覺得這紅線還蠻神奇的,兩個本是殊途的人,就這麽聯係在一起。
穆清拉著述執的手臂,應是給了她不少的勇氣,她鼓起勇氣站在穆清身邊,聲音堅定滿是誠懇的一字一句說道:“上仙,我並沒有說謊。”
我還沒說話,狐言就勾唇輕笑,話裏有話的接過述執的話說下去,“是啊,述執怎麽說謊呢,對嗎?”
他這話,分明是暗指述執以前欺騙過他。
述執垂下眼簾,不反駁狐言的話,隻不過我看得清楚她側臉上泄露出來的厭倦和愧疚,她手用力的握住穆清的手臂,一手滑落至他的掌心處,試探性的一指一指的塞進他的手掌之中,這才緩解些許厭惡感的呼了口氣,“狐言,之前是我的錯,但這次我隻想救爹爹。”
隻聽到一聲倉促的腳步聲,我轉身看去,隻見一名男子神色慌張,腳步更熟錯亂險些被自己絆倒的從樓上奔跑下來,呼吸急促伸手拽著述執的手,不顧她臉色瞬間慘白,滿臉的期待盯著述執不放,“智術,找到了?”
穆清被這人的舉動愣住了,回過神時連忙將述執的手從那人手中扯出來,快速拉到身後護著,一副警惕的模樣早就沒有方認識時那樣眾生平等,他語氣帶著幾分提防與這人拉開距離,“你是誰?”
不隻是他被嚇到了,就連我們這些神仙都沒有回過神來。
“喬木,你還沒徹底恢複,怎麽就下來了?”狐言皺眉起身將一身素白色衣服的喬木拉到他的位置上,強行將他按著坐下去,滿是不悅的戳了戳喬木的額頭,語氣更是帶著怒意道:“你還想不想好了?”
喬木?
我細細打量這眼前的喬木,他額前出了許多冷汗,呼吸不正常,秀清俊朗的容貌帶著一股病態,雙眉緊緊蹙著。
他乖巧聽著狐言的話,虛弱的笑了笑滿是歉意的看著狐言,語氣輕輕猶如被風一吹就散掉一般,“抱歉,我聽到智術的名字,一時沒忍住。”
他這幅模樣像是被人竊取了靈丹,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述執從穆清身後走了出來,眼淚唰的掉了下來。我第一次看到述執這麽信任一個人,眼神變得委屈而悲涼,她腳步輕緩的走到喬木麵前,生怕會嚇到他似的輕聲喊了一聲:“喬木哥哥。”
“許久不見,看來我們的述執交了不少厲害的朋友呢。”喬木應是個溫柔的人,他微微彎著眉眼,嘴角鑲上溫潤如玉的笑意,更別提眉眼之間的溫柔儒雅之意。
聽到他這話,述執哭得更凶了,她緩慢的蹲在身子,把頭靠在喬木腿上,哭出聲,哭得可憐淒慘,“我,我不是有意這麽久才回來。”
“哭什麽?”狐言本想伸手把述執拉起來,但是在半途又生生收了回去,不耐煩的有屈指戳了戳述執的頭頂,力度很輕就像是一滑而過似,他故作凶狠的瞪著述執的後腦勺,“哭喪呢?”
喬木溫柔的摸了摸述執的腦袋,眼神細碎卷著一股子的溫柔,“你爹爹呢?”
我下意識看向穆清,發現他雖麵無表情,但是手卻緊緊握成拳頭縮進了袖口之中。
“爹爹,爹爹找到了,”述執抽泣不已,抓住喬木的手哭得像個孩童,全身心信任的那種哭泣讓穆清的臉色越發難看,隻聽到述執猶如崩潰一般的鬆開喬木的手隨即捂住自己的臉,“爹爹的神誌消失了,一直沉睡著。”
她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喬木眼神微微失去焦距,原本就帶著病態慘白的臉越發的不堪一擊,“這是怎麽,咳咳,怎麽回事?”
他咳出聲狐言立馬急了,伸手就想把述執扯開,但是喬木固執的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手一下下的撫摸著述執的腦袋,繼續安撫著不安的述執。
穆清皺眉上前幾步,彎腰從喬木手中抽出述執的手,稍微用力就將述執拉起來,不顧述執震驚的表情將她轉了身直接拉入懷裏,頂著我們一群人詭異的目光,生硬的哄懷裏的述執,“哭吧,你想哭多久都行。”
趴在腿上的人就這麽被拉開,喬木打量一番一身僧服的穆清,目光從下到上的落在穆清那光滑無比的頭發,輕笑一聲扭頭看狐言,詢問道:“這是誰?”
狐言那一雙狹長的鳳眼流露出幾分詫異,隨即蹲下身子扣住喬木的脈絡,一邊替他把脈一邊敷衍的回答他的問題:“估摸是相好吧。”
我們幾個看戲的對視一眼,隻當做沒聽到繼續保持沉默。
拍著述執背部的穆清聽到這話,表情明顯僵硬和不適的皺了皺眉,“小僧是南少林的僧人。”
他這解釋,我聽著有些別扭,還沒說話就看到述執紅著眼睛退出他的懷裏走到喬木身邊站著,看了眼神色茫然的穆清咬著嘴唇低下頭不語。
想必她是想起穆清在途中的話,那一句即使有紅線,小僧也會親自斷了它讓本就沒有安全感的述執陷入了自我否定的狀況,雖然不知道為何穆清的態度突然轉換,但是這根刺已經紮入述執的心裏。
酒樓並沒有客人,不過有客人才讓人覺得怪異。這家酒樓除去我們此刻坐的座椅之外,竟然沒有其餘可以落腳坐下的桌椅了,我收回打量的視線,心情微妙的與笑容滿麵的狐言對上,他道:“拾荒上仙可以說到這裏的目的了嗎?總不能是想聽故事吧?”
聽到他這話,我本想順著他的話應一聲是,但還是狐言是個很出色的狐狸,狡猾而善於觀察,他看出我的念頭,勾唇一笑直接斷了我這個念頭,“上仙聽的故事眾多,這個聽故事的借口就不要說了。”
我對聰明人很是欣賞,自然願意和他耍上一番,理了理發髻,伸手將不遠處的茶壺拿起,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潤了潤嗓音之後才緩緩道:“這樣啊,那你想什麽樣的借口?”
他擺了擺手,皺眉看了我一眼,語氣出乎我意料的冷淡,“別了,我對謊言不感興趣。”
謊言這倆字讓述執的身子又是輕輕一顫,快速看了眼狐言又飛快的低下頭,身子朝喬木旁邊挪了挪。狐言怎麽察覺不到她的舉動,眼角溢出幾分笑意,我立馬明白這隻狐狸是故意說這麽一句話,而且還是說給述執聽的。
原本看戲的突圖突然開口說道:“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了。”我嬉鬧的神色收斂起來,就連與降龍說悄悄話的伏虎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一把將降龍落在他手背上的手拍開。
喬木也是個聰明的人,他坐在椅子上不過是觀察我們的表情,就皺眉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吸引我們的視線之後,才氣息沉重的問道:“是和智術有關嗎?”
他的語氣和神色讓我對他有了幾分好看,也是因為述執對他的依賴和信任,我也不願藏著掖著不說出來,“嗯,就如同述執方才說的一樣,智術我們找到了,但是他陷入沉睡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狐言一手按住頗為激動的喬木,示意他控製好情緒之後,才皺著眉有些許不解的猜疑的看著我,“智術是仙體,怎麽會這樣?”
我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但是絲毫笑不出來,隻覺得心裏壓抑萬分,“她應是送述執到南少林寺之後遇到了什麽事情,導致他被人接嫁到其他樹身上,一待就是到現在才被我們救了出來。”
聽到這話,狐言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冷冷的看著我,眼裏竟然翻湧著煞氣,掌心一翻原本化為灰燼的折扇瞬間出現在我們眼前,不過這折扇比方才的折扇帶著一股靈氣,“他臨走之前,說你會救他。”
我一下子想起那天昏迷過去所遇見的夢境,想起在夢裏智術絕望充滿著痛苦的求救聲,“拾荒上仙,救救我。”
救救他……
我控製不住的後退,夜蒲看不下去才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拒絕我再一次後退,我愣愣的看著狐言那滿眼的寒意,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格外的可笑,“我,我不知道。”
可能我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讓狐言猶豫片刻,手中的折扇也被喬木奪去,他滿眼的厭惡掃視我一眼,語氣更是不滿意,“那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他被困在顆極其普通的樹內,這樹在一座滿是怨氣的宅子裏生長許久,久到前幾日我們將智術救出來才枯萎化為灰燼。”我說著說著,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怎麽也克製不住,“我還知道他吸收了宅子裏的怨氣,掙紮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我出現。”
狐言沉默許久,久久才艱難從嘴裏擠出這麽幾個字,“你究竟是何等的狠心?”
“你閉嘴,不知道清楚真相就不要輕易下結論。”
夜蒲這小狼崽變得格外護我,磨著牙隱約露出那尖銳的狼牙對狐言呲牙,凶狠的仿佛一下眼就要衝過去撕碎狐言。
我頭疼得厲害,伸手拉入就要衝過去的夜蒲,費勁的將視線落在狐言身上以及皺眉沉默的喬木,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溫柔如春風的喬木這時開口,冷意肆意,“那你為何不救他?”
降龍起身,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覺到一股溫和的真氣緩慢的輸入我體內,刺疼的頭竟點點恢複正常,他不曾看我,視線帶這幾分威嚴的落在狐言身上,冷聲道:“她失去印記陷入沉睡,如何救?”
狐言悶哼出聲,很顯然他承受不了降龍的施壓,但是倔強的看著我冷哼一聲,滿是厭惡的開口說話,“我從不信這世上存在什麽巧合,有意無意拾荒者心裏清楚。”
我對狐言的敵意倍感無奈,一股無力感以及疲倦生平這麽強烈的湧來,隨即示意降龍可以收手了,這才無力的說道:“隨意吧,我現在隻想知道智術以前經曆過什麽。”
狐言彎眉一笑,冷意滿滿,敵意自然也滿滿,“你沒資格。”
“在這裏,她最有資格。”身後的突圖突然開口說話,我扭頭看去,隻見他懷裏的靜夜依舊攀爬到他的肩膀上,他上前幾步站在我的麵前,冷冷的看著一臉厭煩的狐言,“她對智術的重要性,狐言你想必也清楚吧?”
狐言張了張嘴,最後扭開頭並沒有反駁突圖這一句話。
氣氛變得有些凝固,誰也不願意將這種氛圍打破,沉默不語。
聽到突圖這話,喬木深深歎了口氣,出聲打破這種僵持的局麵,“知道智術以前經曆什麽就能救醒他嗎?”
突圖看了我一眼,帶著安撫性的眼神瞬間讓我心裏的不安驅逐不少,他點頭道:“隻能說有把握。”
喬木輕咳一聲,氣息越發的不穩定。狐言歎了口氣,轉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視線最終落在我的身上,紅潤的嘴唇微啟,“你們想知道什麽?”
我咬了咬嘴唇,直視狐言那滿是敵意的狐言,“所有。”
果然,狐言聽到我這倆字之後,眼裏絲毫不加掩蓋的流露出惡劣的嫌棄,“嘖,這麽貪心。”
夜蒲這隻小狼崽應是對狐言極其不滿意,一副愛說不說的雙手抱在胸前,斜著眼看狐言,輕嘖一聲後,語氣比狐言惡劣,“廢話真多,再拖下去他若是有事,那便是你們造成的。”
“很好,”狐言笑意收斂幹淨,原本嫵媚的眉眼瞬間被冷意煞氣取代,“既然時間拖不得,那我就直接說智術出現的那時間段,他是在單花蕕失蹤幾年後才出現的。”
“而那時零陵山的妖,已經有小部分莫名其妙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