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把這樹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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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日的明媚天,身子痊愈的單花蕕站在走廊上,手搭在欄杆上身子輕微依靠在柱子上,目光冷淡的看著院子中隨風搖擺的大樹。這棵隻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樹,她卻看著心中生厭。
身子突然被人從身後摟住,單花蕕身子明顯一僵表情也有一些厭煩之意。整理好表情之後,她才轉頭靠在喬暮的肩膀上,視線依舊落在園中的樹上,“把這樹砍了吧。”
這樹生得像極了零陵山那的樹,茂盛而高大,充滿生氣。
這話聽得讓喬暮有些莫名其妙,這幾天的相處讓他了解到這女子性子極其好,不會輕易對他提出什麽不合理的要求。因此喬暮覺得這話有些說不出的詭異,就像是她撒嬌但是卻語氣平淡,他順著單花蕕的視線看著那棵無辜的樹,“為何要砍?”
單花蕕表情有幾分淡然,似乎並不覺得將樹砍掉是什麽不合理的要求。聽到他的話之後,她輕輕掙脫開喬暮的懷裏,與他拉開一些距離,“看著不討喜。”
她這舉動讓喬暮笑出了聲,伸手扳住單花蕕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眼裏帶著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有幾分別扭的模樣,一手將她耳旁的頭發捋到耳後,“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與我鬧性子。”
聽到鬧性子這三個字,單花蕕表情不是很愉悅的皺了皺眉,將喬暮的手拉開,幾分委屈夾雜幾分倔強,“你以前從不會對我這樣。”
以前?喬暮早就知道他和那人同名同姓,也幸好單花蕕並不知道那人生得什麽模樣,他這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借用那人的身份。他挑眉,故作一副無奈的伸手刮了刮單花蕕高挺的鼻梁,“哪樣?”
垂下眼簾遮蓋住眼裏一閃而過的厭惡之意,單花蕕背靠在柱子上,微微仰起頭側開看著院中被風吹拂著嫩葉的大樹,心裏越發的不耐,想砍掉的想法也隨著這不耐增強了許多,“你自己心裏清楚,又何苦明知故問。”
看著美人輕微蹙起雙眉,一副委屈的模樣,讓喬暮心裏癢癢。他又一次將人拉入懷裏,貪婪的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深深吸著她身上的幽香,語氣曖昧而炙熱的說道:“好,隻要蕕兒開心,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是做什麽都可以?讓你殺人放火呢?”單花蕕十分縱容喬暮,她早就將生死度之身外,怎麽可能還會在乎這身子?
喬暮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將人摟得更緊,抬起頭專注的看著單花蕕那清澈的雙眼,透射自己麵帶微笑溫柔的模樣,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信誓旦旦的:“為了博得美人一笑,自是萬死不辭,即使是要我的命。”
單花蕕十分給麵子的彎眉一笑,本就生得明媚的小臉變得越發迷人,她主動抬手抱住喬暮的肩膀,目光帶著幾分血腥味,聲音卻滿是愉悅而俏皮的說道:“我記住這句話了,你可不要隻是唬人。”
兩人相擁片刻,討得美人歡喜的喬暮吹了一聲口哨,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瞬間單膝跪在地麵上,低著頭恭敬的抱拳道:“主子輕吩咐。”
喬暮掃視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裏的笑意緩慢的褪去,屈指指著院子中的那棵單花蕕執意要砍掉的樹,聲音冷淡生硬道:“院子這棵樹生得礙眼,將它解決幹淨。”
吩咐完之後,他快速轉換表情,滿臉寵溺帶著笑意的收回視線看著單花蕕,語氣極其溫柔的詢問她的意見:“蕕兒想種上什麽?”
喜歡什麽?單花蕕無聲的冷笑幾聲,她現在隻想如何報複那人,不過生人一麵之詞,那人就這麽質疑自己,甚至動過將自己殺死這個念頭。想到這裏,單花蕕語氣忽的變得有些冷,“不用,空著就行。”
她的變化喬暮看在眼裏了,揮手讓黑衣人退下之後,喬暮歎了口氣伸手牽著單花蕕那白皙纖細的手,“怎麽了?”
單花蕕搖頭,隨意尋了個借口,“有些悶。”
看到她確實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喬暮不由的笑了笑,心想著也該將計劃提上日程了,於是稍微彎下腰與單花蕕齊平,麵帶微笑的說道:“既然如此,蕕兒可想出門散散心?”
這幾天一直待在府邸裏,單花蕕迫切想知道那人會不會急的不行,會不會四處尋找她的下落?想到這裏,單花蕕原本要拒絕的話瞬間吞咽回去,轉而雙眼發亮的主動挽著喬暮的手臂,滿是歡喜的點頭,“好啊,我們現在就走吧。”
這份迫切的心思,讓單花蕕臉蛋隱約泛紅。
她想著,若是那人急的四處尋找她,那她就原諒他不再怨恨。
看到單花蕕臉上的紅暈,喬暮誤以為是因為出門讓這可人這般興奮,“日後蕕兒想出去,與我即可。”
聽到這話,單花蕕一愣,眼裏的笑意瞬間淺了很多,她故作嬌嗔的別開視線,語氣依舊歡喜與嬌俏的點頭道:“喬暮你待我真好。”
隻不過,可惜這不是她的喬木。
自有意識到現在,單花蕕未曾來過人間的街道。在那寂靜的零陵山裏,她的樂趣除喬木,那就是樹枝上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著聽到的趣事,以及那嗜酒如命的狐狸,時不時的趁喬木不注意,就將葫蘆裏的酒澆灌在她身上,將她灌得暈頭轉向軟趴趴的趴在土上才罷休。
人間的街道太繁華了,單花蕕任由喬暮牽著手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琳琅滿目的小物件讓她的心情一點點活絡起來。喬暮怎麽注意不到單花蕕的歡喜,他嘴角鑲著幾分笑意,牽著她的手不過幾個拐角就領到一家裝飾極其華麗的店鋪裏。
這裏的綢緞看著單花蕕發暈,她下意識的握緊喬暮的手,表情有幾分不安的掃視一眼四周,“我們來這幹嘛?”
“你也該置辦一些新衣。”喬暮極其滿意單花蕕對他的依賴,他安撫性的拍了拍單花蕕的手,隨後指著一旁的綢緞輕聲道:“去看看可有喜歡的?”
單花蕕並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她現在迫切想知道零陵山的情況,想知道喬木會不會因為她不見而著急不已。她想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多得此刻一股煩躁堵住她的心口,她努力克製住這股無名燥意,“我隻喜歡你給我挑選的,我們走吧,這裏我不喜歡。”
這話徹底討好了喬暮,他不由地笑了笑,招手示意身邊的仆人上來,小聲吩咐他幾句話後牽著單花蕕的手離開了。
剛走出鋪子,迎麵就走來一位中年男子,笑得極其獻媚:“喬少爺,許久不見了。”
單花蕕擰了一下雙眉,隨即抽出手與喬暮拉開距離。這一舉動讓喬暮對著不會看臉色的中年男子產生一些厭惡,他皺眉冷眼掃視一眼,冷聲道:“許掌櫃可是有事?”
聽到這句話,單花蕕挑眉,語氣平淡的看著喬暮道:“既然你有事,我自己一個人逛逛即可。”
剛說完還沒等喬暮說話,她轉身就走,速度輕快穿梭在人群之間,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尋不到她的身影。喬暮臉色發青的收回視線,一臉煞氣的看著麵前的一副想討好他的許掌櫃,冷笑一聲俯身在許掌櫃耳旁輕聲道:“你想怎麽死?”
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許掌櫃渾身發抖,臉色慘白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人一手刃打暈直接帶走。
而獨自一人離開的單花蕕站在零陵山的山腳下,神色眷戀的伸手撫摸那塊石碑,“我回來了。”
說完之後,她麵無表情的走進零陵山,這熟悉的環境並未有讓單花蕕覺得輕鬆,反而讓她越發的煩躁。方才在街上,她捉到幾隻妖詢問最近零陵山可有什麽事情發生,那幾隻妖一臉茫然的搖頭,言並無大事發生。
這話猶如一把鈍刀生生紮進她的心口上,隨即力度狠重的轉動這刀柄,不停的在她傷口處攪動。
她踩著地麵上的枯葉,站在往日自己植根的地方,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著這塊土地,眼裏不斷溢出恨意。眼淚緩慢的從眼眶中掉落,單花蕕就像是死了心一樣,表情空洞的掃視一眼四周,寂靜無聲,往日的歡笑仿佛是一場笑話。
她收回手,看著手指上沾染的泥土,輕輕碾了碾將手指上的泥土,視線一點點的變得冰冷裹著一層霜,她低聲念道:“零陵山,喬木。”
她消失這幾日裏,想必最開心便是那總是說要照顧自己一輩子的喬木了。
也是,她隻是個禍害。
想到這裏,單花蕕笑得連眼淚都重來掉了下來。既然都認為她是個禍害,那為何不將這個罪名坐實,免得讓他失望。
她啊,最不願讓喬木失望了。
隻不過,她倒是希望零陵山和背叛她的喬木能夠接得住她這個禍害的怒火,不然多無趣啊。
將臉上的淚水擦拭幹淨後,單花蕕緩慢的站直室身子,眼裏的冰霜絲毫沒有消減之意反而越發濃烈不已。她看著不遠處那一棵茂盛的大樹,清楚的知道那隻不過是一棵普通至極的樹,平時狐言那隻狐狸喜歡躺在上麵飲酒,而喬木就坐在她身旁輕聲與她說話。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位置,是她還是未修煉成人形時植根的地方。單花蕕越發覺得這個地方就是一場笑話,她控製不住的用力的狠狠碾踩著腳下的泥土,直到淺色的鞋麵染上了不少泥土才罷休,她勾唇笑得瘋狂,“隻不過是一場夢,美好而殘忍。”
說完後,她斂收起笑意,理了理自己褶皺的衣服走到那棵樹的麵前,一點點的撫摸著有些許磕手的樹幹。片刻後她掌心迸發出一股極其淺淡的光芒,淺到需要極其仔細才能看清楚,“那就從你開始吧。”
原本茂盛的大樹,不到半燭香的時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失去生氣。嫩葉的葉片化為枯葉快速的掉落在地,枝幹就像是被焚燒過似的,不過清風一吹就化成灰燼消失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地的落葉。
單花蕕體內有著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這力量使她安全的渡過了雷劫活了下來。她看著消失的大樹,心情有幾分愉悅的收回視線,“喬木,我如你的願成為禍害,希望這次不會讓你失望。”
說完之後,單花蕕眼裏閃過一絲諷刺之意,她絕不會輕易放過零陵山,也不會放過背叛她的喬木。
喬木,喬暮。
單花蕕無聲的笑了笑,同名同姓。蒼天真是會開玩笑,竟這麽巧合。
零陵山也無眷戀,單花蕕掃視一眼一片寂靜的四周,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老天爺真的會開足了玩笑,她剛走,一名模樣極其清秀俊朗的男子步伐急促的出現了。喘著粗氣,快速在四周急切的尋找什麽似的,嘴裏念著單花蕕的名字。自然,這一點單花蕕自然不知道。
等她返回喬俯時天色已晚。
喬暮表情焦慮的站在大門前,表情陰冷的咬緊嘴唇,他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單花蕕的身影,將全部勢力散出去尋找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單花蕕的蹤影。他決不允許他籌劃許久的計劃就這麽終了,他不甘心!
就在這時,一道倩影出現在他的麵前。單花蕕愣愣的看著分明等她許久的喬暮,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看到單花蕕回來之後,喬暮是真的狂喜不已,他快步走過去,將人拉入懷裏緊緊摟著,原本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他嗓音沙啞道:“蕕兒,你終於回來了。”
雖然知道這人的目的不純,但是單花蕕在這一刻眼裏流露出一絲溫和之意,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喬暮的肩膀,輕聲道:“抱歉,一時忘了時辰。”
喬暮細細打量一番單花蕕,並沒有看到她有什麽傷口,隻不過神色疲倦才鬆了口氣,“回來就好,我差點以為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