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綁起來吊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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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他綁起來,吊在院中不暈死過去不鬆綁。”喬暮任由他抱著自己的腿,神色冷淡的看著方才喬晨摔倒的位置,覺得一陣煩躁不已的將扒拉著自己的東西踹到一邊,“若有人要闖我的院子救他,一並綁起來吊在樹上,暈死再說。”
    說完後,他感覺到自己懷裏的小孩輕輕一顫,畏懼的縮著身子不知該靠近他還是疏遠他的動作,讓喬暮眼裏稍微帶上了幾分寒意。他本想鬆開手將小孩放下來,但出乎他的意料,小孩突然抬手抱著他的脖子,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帶著委屈和依賴,更有親昵的語氣。
    喬暮手僵住了,他突然覺得多年缺失的那一丁點溫情似乎感覺到了。他愣了一會之後,勾唇笑著抱著哭得起勁的小孩坐上馬車。隨即拍著他的後背掀開簾子看著暗士麵無表情的將那東西死死捆成一團,不管他如何哭喊都直接無視的吊在樹上。
    眼裏閃過一絲寒意,喬暮招手喚來一名暗士吩咐道:“除了老太太,任何人不得進我院子。”
    暗士點頭,聲音低沉的說道:“遵命。”
    趴在喬暮肩膀上哭的喬晨止住了哭聲,有些羞澀的縮著小腦袋坐在一旁。喬暮注意到他欲想抬手直接用袖子擦拭臉上的淚痕時,輕笑一聲從懷裏掏出帕子捉住小孩的手,隨即替他擦拭幹淨,“不哭了嗎?”
    喬晨極其乖巧的坐著,原本哭得有幾分發白的小臉被喬暮用帕子蹭的有些紅潤,聽到他這話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的點頭道:“嗯,不哭了。”
    注意這沒有去碰方才喬晨磕紫的那腫塊,那軟糯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有些沙啞但是並不難聽,反而多了幾分讓人心生憐惜的東西在裏頭。他眼裏隱約帶著淺淡的笑意,手中的動作越發的輕緩,“我替你擦幹小臉,日後不許用袖子擦小髒臉,明白了嗎?”
    喬晨點頭,笑得那哭得紅腫的雙眼彎彎的,“嗯,我聽哥哥的。”
    這麽一鬧騰,到達喬晨說的位置之後,夜幕早已降臨。
    馬車剛停,喬晨就迫不及待的掀開簾子,小小的身子蹦下馬車直奔那麵前破舊的小房子裏,奶聲奶氣的喊著阿婆倆字。
    喬暮神色平淡的看著喬晨的身影消失,才緩慢的下了馬車,接過一旁暗士遞過來的披風走了過去。剛走進那破舊不堪的小房子裏,就看到那方才說不哭的小孩愣愣的站在一張矮小的床旁,聽到他的腳步聲後脖子僵硬的扭頭,雙眼空洞眼淚麻木似的不斷往下掉。
    還沒等他說話,就看到小孩身子劇烈的發抖,僵在原地不敢朝他撲過來也不敢往前走的看著喬暮,雙眼失去了色彩,原本還帶著幾分紅潤之意的嘴唇蒼白不已,喬晨聲音嘶啞道:“哥哥,阿婆,死了。”
    這話一出,喬暮腦海裏頓時出現那固執的老頭,死後被父親命人扔在喬俯門口那。他一身戾氣的走過去,蹲下身子眼裏一片冰霜的看著神色明顯不對勁的小孩,伸手捉住他的肩膀將其抱起,按住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口擋住小孩的視線後,才走近床。
    他冷著臉看著早就沒有氣息的老人,隨即伸手掀開被褥,破舊絲毫沒有抵抗寒冷能力的被褥下的身子早就僵死許久。他皺眉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暗士,擦拭幹淨手後按住小孩的後勁將其弄暈過去後,交給暗士,“帶他上馬車。”
    這次他隻帶了兩個人出來,剩下的那一名暗士在喬晨被抱出去後伸手按了按那滿臉痛楚的老人胸口處,遇事不驚的暗士皺了皺眉,“回稟主子,是活活凍死的。”
    喬暮自然知道是活活凍死的,他掃視一眼四周,破敗沒有一點生氣。他收回視線,落在滿頭白發的老人身上,語氣寡淡的問道:“死了多久?”
    暗士轉身細細查看屍體,隨即說道:“這幾日大雪未曾間斷過,且這屍體並沒有腐爛,所以屬下判斷已有四五日。”
    “喬仁對喬晨的態度,不至於失言不給錢。”喬暮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暗士分明感覺到他得怒火,“去查一下,那些錢被誰吞了?”
    暗士欲想離開,就聽到喬暮的聲音滿是森然的響起,“查到後不必帶給我看,將那人的全部錢財喂進他的嘴裏,撐死為止。”
    喬暮看著活活被凍死的老人,身上滿是的補丁的衣服讓他聯想到喬晨這幾年怕是吃了不少的苦。他雙眉擰緊,一身寒氣經過暗士,散發出來的煞氣生生讓這經曆過魔鬼訓練的暗士身子一僵,眼裏泄出一絲絲畏懼之意。
    回到馬車之後,喬暮看著縮在一處的小孩,隨即皺眉將他抱在懷裏,沉聲道:“回府。”
    大雪彌漫,馬車速度雖快但卻不曾顛簸的往喬俯馳去。喬暮將披風解下蓋在小孩身上,摸了摸枕在他腿上的小腦袋,神色冷淡的掀開簾子看著潔白的雪將地麵覆蓋住。
    他回想起那一日的大雪以及死得委屈的先生。
    萬家燈火,唯獨他的那一盞早早就熄滅了。帶著他對世人和親情的眷戀,一起埋葬在了那雪地中。
    喬家大門,喬暮掀開簾子第一次看到喬仁站在大門口等著他回來。他無視掉喬仁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將依舊昏迷不醒的喬晨包裹好以免風雪吹進披風中凍到他後,才抱著小孩一步一步的走向喬仁。
    剛走上第一層台階,喬仁咬牙切齒的將視線死死黏在喬暮臉上,一副恨不得立刻撕碎他的表情,“喬暮,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這話,喬暮故作驚訝的挑眉,將懷中的小孩遞給一旁的暗士抱進去。隨即才將視線落在喬仁身上,勾唇笑了笑,道:“父親不知道嗎?我這一身都是膽。”
    “孽子!”喬仁氣得渾身哆嗦,卻拿喬暮絲毫沒有辦法,伸手手指氣得發抖的指著裏麵,“他才多大,你竟將命人將他吊在樹上,不暈死不鬆綁不放人。”
    喬暮隻覺得這話格外的好笑,他捏著下巴打量一番眼前名義上的父親,細細打量一番後輕嘖一聲,笑得滿是嘲諷的接過喬仁的話,“父親的意思是他是個孩子,不管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嗎?”
    被他這一舉動搞得渾身不舒服的喬仁估計隻想趕緊解決完,絲毫不願與喬暮多待半會,語氣滿是冷意的命令喬暮,“他能知道什麽對錯!?你趕緊放人!”
    喬暮頗為驚訝的挑眉,語氣極其惡劣的說道:“竟然能堅持到現在,超出我的預計範圍,著實難得。”
    說完之後,看到喬仁臉色發青,他越發厭惡眼前這個男人,“年齡不是分辨對錯的借口,父親可還記得我當年比他還小的時候,你對我做了什麽嗎?”
    聽到這話,喬仁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麽。
    就在這時,喬暮院中的仆人神色匆忙的趕了過來,顧不上行禮直接跪了下來,“主子,老夫人在您院子中。”
    喬暮臉色忽然僵住了,他低頭看著因急忙趕過來而喘氣的仆人,隻覺得心裏那一點暖意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聲緩緩消失。他收回視線,捋了捋袖口處有些許褶皺的衣服,方才的譏笑消失殆盡,被一臉冷淡取代徹底。
    老太太為何出現喬暮心裏很清楚。當年他差點就喪命時,吃齋念佛的老太太從南少林寺趕了回來,出手整治一番喬家才保住了他這一條小命。如今為了保住那東西的賤命,這些人驚動了老太太,她自然會出麵將自己狠狠治理一番才罷休吧。
    喬暮抬起眼簾目視前方,在經過喬仁身邊時眼皮都不曾動一下,麵無表情的朝自己的院子處走去。他想啊,這世上唯一讓自己感覺到親情的人,今夜就要失去了。
    真是有趣。
    還沒看到院門,就聽到一道哭得嘶啞難聽的聲音在哭訴自己有多麽惡毒殘忍,“老夫人,妾身向來遵守禮數,不曾得罪過大少爺,求老夫人救救我的孩子。”
    一旁的仆人連忙開口解釋,“主子,我們隻敢攔住旁人,老夫人現如今在屋內等您。”
    喬暮眉眼之間裹著一層清冷之意,他看著跪在自己院子大門處的哭得悲慘的月姨娘,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後,才勾著嘴角冷笑幾聲吩咐道:“嗯,你不必跟著,下去煮點薑湯待會給小少爺喝。”
    說後,他邁開步子,直接一腳踩在那女人精細保養的手上。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身後立即傳來女人的慘叫聲,他不耐煩的揉了揉太陽穴,掃視一眼吊在樹上半死不活的東西後,擺了擺手,“放他下來丟回他該待的地方,免得汙染我這的空氣。”
    看著亮著燈的書房,喬暮一時之間竟生出了膽怯之意,站在門口處久久沒有推門而入。
    這時,屋內傳來一聲歎息聲,一道慈祥而溫和的聲音從房間中傳了出來,“喬暮,你既然回來了,為何不進來?”
    喬暮垂下眼皮,遮蓋住眼裏的那一絲苦澀。收拾好表情後,他眼角就像是被染上了雪花一樣,溢出了寒冷之意,伸手推開房門還沒進去就開口語氣寡淡的說道:“奶奶是來治我的罪嗎?”
    “你有什麽罪?”
    坐在書桌後的軟椅上的老太太手中捏著一串佛珠,眉目慈祥如同當年。喬暮別開視線,眼裏的冰霜開始崩潰逐步融化,他手握成拳頭縮在袖口之後沉默不語。
    他本以為前來問罪的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對他招了招手,聲音比往常還要溫和慈祥道:“過來讓奶奶瞧瞧,我的寶貝是否受委屈了?”
    這種滿是寵溺的話和語氣,讓喬暮徹底呆住了。他猛地抬頭,一副不敢置信的看著不遠處的老太太,突然覺得鼻子發酸眼眶發紅的看著喬老太太,身子控製不住的發抖。
    這麽多年了,除了老太太就不曾有人問過他,是否也是受盡了委屈?
    老太太這句話將喬暮的心中對她拒而不見的怨氣擊得粉粹,他滿眼掙紮的看著老太太,這麽慈眉善目向來溫和的老人,在那一日大發雷霆,將佛祖慈悲為懷的說法丟到一邊,將他這麽多年受的委屈一一討了回去,從此不再離開喬家護著喬暮至今。
    喬暮不是一個見好就收的人,他渴望老太太能說許多安撫他的話,“奶奶,不是為了他們才肯出來的嗎?不是不要我了嗎?”
    “胡說什麽呢?”老太太起身,緩慢的走到喬暮麵前,歎了一口氣後伸手摸了摸喬暮方才站在門口時被凍得有些紅的臉,“我老了,唯一能幫你的隻要在佛祖麵前替你祈福,讓他保護你。”
    這話一出,喬暮微微側頭貼著老人滿是褶皺的手上,閉上眼有些哽咽的說道:“我以為奶奶不要我了。”
    “又胡說,你可是奶奶的心頭肉。”老太太笑了笑,收回手將自己手中的佛珠遞到喬暮麵前,“這佛珠陪我許久,你帶著奶奶放心。”
    喬暮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搖頭伸手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聲音嘶啞語氣發軟的問道:“你返回南少林寺了嗎?”
    看出喬暮的不安之後,喬老太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答非所問道:“傻孩子,奶奶年紀大了。”
    說完之後,喬暮急切的想開說話,卻看到老太太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耐心聽完,“奶奶這次出來,並未因為他們而是不放心一個人。”
    聽到這話,很多年不曾流淚的喬暮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淚突然掉下來讓老太太也有些驚訝。他扯著嘴角勉強的笑了笑,繼續拉著老太太的手,“奶奶你不會有事的。”
    喬老太太心情似乎不錯,滿眼笑意的拍了拍喬暮的手背,語氣中帶著滿意道:“喬晨那孩子,確實不錯,有他陪著你我也放心了。”
    “我誰都不要,我不想再一個人這麽孤單。”喬暮有些崩潰,他偽裝了這麽久的狠辣與冷淡,都是為了讓別人看不出自己有多孤單與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