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可曾想過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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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聲音往上看,景木看到暈睡兩天總算清醒過來的單花蕕。他察覺到清醒後的單花蕕似乎有點不一樣,那眉眼之間過於冷淡不見之前的純淨感,更多的是若隱若現的戾氣纏繞在她的身上。
    她不過簡單披著一件薄外衫,慵懶無趣的搖晃著光著的白皙小巧的腳。非禮勿視,景木不過匆匆打量她一眼,就快速的轉移視線,抱著臨豁問道:“你要離開?”
    對於景木,單花蕕不知為何竟生不起任何的敵意,大致是她體內的魂魄作祟。她也不想計較這麽多,將往下滑的外衫拉了拉,遮住白皙纖瘦的肩膀,聲音清冷的反問一句:“為何這麽問?”
    冷風拂來,景木抱緊懷中身子無意識發顫的人,並不加以掩飾的直接將自己察覺到的變化說了出來,“你這次清醒後,就像是重生一般,過於陌生。”
    她扯了一下嘴角,懶得裝作輕鬆喜悅的模樣,垂下眼簾將視線定格在景木懷中的臨豁身上。這道士臉色蒼白分明是極度虛弱的模樣,她想不通這人竟能守著她兩天不吃不喝不眠,究竟圖個什麽?
    單花蕕:“會離開,不過我要見一見喬暮,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聽到這話,景木眼皮一跳,覺得有些頭疼,“他近日有事纏身,你……”
    將景木稍稍變化的表情收入眼底,單花蕕眼裏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伸手將眼前嫩的幾乎滴水的葉子掐下,用兩指輕輕捏住葉片細細看著上麵的紋路,就像是隨口一問似的開口道:“尚書千金生得可好看?”
    景木表情一僵,頗為吃驚的抬起頭看了眼神色依舊寡淡,仿佛這話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似的。感覺到他的視線,單花蕕從葉片中挪開視線,對著景木笑得一臉無辜。
    “你已經知道了?”他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本想尋個好時機將這件事好好說一說,卻不曾料到這麽快就暴露了,“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清楚,你誤會他了。”
    她輕笑一聲,抬手捋了捋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眉眼之間夾雜的嘲諷之意讓這個向來光明磊落的大將軍景木聚德有些羞恥的別開視線,隻聽到她的聲音輕緩而悠閑道:“不必,假成親對於人類女子而言,不亞於是一場預謀許久的謀殺。”
    說到這,單花蕕眼裏迸發一股格外悲涼的神色,她仰起頭看著被烏雲遮蓋住的天空,心中一片孤寂和悲傷,“他是個善於算計的人,活著未免過於辛苦。”
    她的話猶如一把刀狠狠的紮進景木的心中,關於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喬暮年幼時過於單純無邪,直到護著他的人一個個都死了,他陷入崩潰與質疑自己活著的意義當中,“他自小被活在被親生父親的算計中,成為這樣的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那我呢?”單花蕕突然插話答打斷景木的話,她手指用力的戳著心髒處,是笑非笑臉上皆是寒意,“我天生就該被人算計和拋棄嗎?”
    她想不明白喬暮能這麽肆無忌憚的玩弄她的真心,若是不喜何必招惹?僅僅因為她的傳聞中帶著煞氣將於世的妖嗎?腦海中喬暮笑得無情的勾著腰間的玉佩把玩,眼裏血腥一片的念著她的名字,讓單花蕕下意識的一顫。
    景木越聽越覺得不大對勁,喬暮何時算計拋棄她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外甥,且喬暮臨走之前特意囑托他照顧好單花蕕,景木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據我所知,喬暮可是將你捧在手中細心護著的。”
    她不過勾唇笑得有些嫵媚的對景木眨眼,隨即輕輕一躍跳下樹,聲音輕飄飄的鑽入景木的耳中,“真真假假,猜得著實厭煩。”
    抱著臨豁的手有些發酸,單花蕕跳下樹後景木歎了口氣將人抱著返回院子中,按照前兩日臨豁說要同床共枕的要求,動作輕緩的將他放在自己的床上,正要伸手替他蓋好被子手腕就被費勁睜開雙眼的臨豁捉住了。
    原本清澈的眼底布滿血絲,景木心疼不已的坐下手輕輕撫摸臨豁的臉蛋,另一隻手別扭的將被子蓋好,輕聲詢問神色有些許茫然的臨豁,“怎麽了?”
    臨豁嗓子沙啞,語氣急促的對景木說道:“單花蕕不對勁,你快去看住她,想辦法托住並讓喬暮迅速回來。”
    本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臨豁給景木感覺太過於疲倦,且他還記得單花蕕說的那一句臨豁體力以及真氣消耗過度。現在滿心都是心疼,點頭輕輕抽出手,俯下身子去親吻臨豁的眼睛,“放心休息吧,我會處理好的。”
    臨豁嗯了一聲,隨即輕輕推了推景木,擰緊雙眉催促他快去,“一定要快,師傅曾說過,這幾天將會有巨變。”
    景木起身,替他蓋好被子就直徑離去。剛走到院子就喚來管家,在他的耳邊囑咐幾句,隨即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管家,“這是皇上禦賜之物,喬仁不敢輕易阻攔你將喬暮帶回來,切記一定要將我的話告訴他,並將他帶回來。”
    第一次看到將軍表情這麽嚴肅,管家表情不安的捏著玉佩,猶豫的問道:“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景木歎了口氣,抬頭看一了眼越發昏暗的天空,發現將軍府上方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塊與其他烏雲極其不同的雲層。常年身陷戰場的人,他怎麽會感覺不到這朵雲中暗藏的煞氣,“他若是趕不回來,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聽到這話,管家連忙點頭步伐匆忙的離開了將軍府,直奔喬家。
    不敢耽擱時間的景木大步走近單花蕕所在的院子中,發現原本生機勃勃的大樹猶如枯木一般,所有嫩綠充滿生氣的葉子全部枯萎並一片不剩的掉落在地麵上。景木心中一陣麵無表情的走過去伸手,剛觸碰到樹幹,樹就在他的麵前化成灰燼被風吹散在空中。
    意識到出事的景木快速轉身,直奔緊閉的房門直接推開,走進去發現空無一人。那生得嬌美好看的單花蕕,性子單純眉眼之間總是帶著喜悅的人,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景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走到門口沉聲喝道:“來人!”
    藏身於暗處的暗士無聲息的單膝跪下他的麵前,單手撐著地麵,低下頭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波動,“請主子吩咐。”
    低頭看了一眼險些就融入黑暗中的暗士,景木負手在身後,語氣寡淡的問道:“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麽?”
    “那女子將樹的生命力全部吸取幹淨,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騰空消失不見了,氣息消失得太幹淨了。”暗士頓了頓,表情詫異,“屬下無用,請主子責罰。”
    “她是妖,你豈會是她的對手。”景木抿緊嘴角,清冷的目光落在已經化為灰燼消失的大樹的位置上,稍稍皺眉,“她可留下什麽話?”
    暗士細細回想,突然臉色稍稍一變,他想起那女子消失之前扭頭看著他的所在的位置笑得妖豔無比,無聲的張嘴吐三個字:屠一人。
    作為暗士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碰到過,但是他對著三個字著實不解,“回主子,那女子似乎很早就知道屬下藏身處,臨走前的嘴型似在說屠一人。”
    就在這時,臨豁扶著牆走了進來,恰好聽到這一句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滿是驚愕的提高聲音確認:“屠一人?你確定?”
    景木頓時拉下臉,陰沉著臉大步走過去伸手扶住臨豁已經極度虛弱的身子,眼裏有著一層薄怒,壓低聲音道:“你怎麽起來了,不是讓你好生休息嗎?”
    沒有逞強,臨豁握緊景木那帶著繭子的手,目光中滿是悲切的看著壓在將軍府上的那一塊古怪的烏雲,似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回答景木的話,“來不及了,沒想到那人竟然出現那麽快,是我大意了。”
    說完之後,他覺得喉嚨處充斥著腥味,意識到不好後,本想運氣壓製免得身邊的人擔憂。但是這兩天他消耗的真氣早就超出了他預計的範圍之內,還沒來得及行動便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將地麵染紅。
    景木眼裏頓時迸發出恐慌,抱著搖搖欲墜的人聲音中裹著一層恐慌道:“臨豁!”
    呼吸變得有些錯亂的臨豁搖頭,故作無礙的笑了笑,伸手輕輕捏了捏景木摟住他的手背,輕咳幾聲後依舊很虛弱的說道:“我沒事,當務之急是要將辦法將單花蕕找回來。”
    景木不為所動,眼裏布滿了怒意。他看著臨豁絲毫沒有將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的表情,心中就堵著一口惡氣,麵無表情甚至是冰冷如霜的看著借助他的才能站穩的人,將他染上的血跡擦拭幹淨,冷聲道:“你就這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嗎?”
    滿腦子都是怎麽處理這棘手的事情的臨豁,丁點都沒有注意到景木已經動怒了。他輕輕喘了口氣,手虛虛的按住自己發疼的太陽穴,表情越發的焦慮,但是語氣還算平靜,“我真的沒事,你通知喬暮了嗎?”
    欲想發火,但是臨豁的狀態確實不好,且現在的情況而言確實如同臨豁所言,找到單花蕕才是首要。但是景木第一次生出恐慌之意,他孑然一身多年,措不及防的出現一個他生出要相伴一生的人,“你若出了什麽事情,你可曾想過我該怎麽辦?”
    聽出景木濃烈的不安後,臨豁一愣隨即抬起頭那雙依舊是血絲的雙眼笑得彎彎,他抬手摸了摸景木的下巴,轉身抱住他的肩膀,輕聲道:“莫怕,我可是修道之人,怎麽輕易出事。”
    原本站在一旁的暗士,非常有眼色的無聲消失。
    待景木情緒恢複後,臨豁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任由他將頭埋在自己的脖頸處,解釋自己為何這麽急著要找到單花蕕“”“單花蕕體內還有一個魂魄,他告訴我若是他醒後尋不到拾荒者,一日屠一人。”
    景木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詫異的與臨豁拉開距離。看著他疲倦的雙眼,一手扶著他的身子擰著雙眉,“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興許和拾荒者認識,且有著特殊的感情。”臨豁一邊回想那日的對話,越想越心驚,那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景木有點頭緒,點頭道:“拾荒者是解開這一局的關鍵?”
    想到師傅的話,臨豁的表情變得嚴肅和無奈,他用力的按住生疼不已的太陽穴,聲音脫力似的重重喘了口氣,“可以說是現在隻有她能解開這個局了。”
    話音剛落,景木就聽到身後傳來錯雜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他知道喬暮回來了。
    果然,人未到聲音就先傳來了,“這是什麽意思?!”
    景木摟著早就虛脫的臨豁,轉身看著喘著粗氣一看就知道是匆忙趕回來的喬暮,隻見他眉眼之間裹著一層強烈駭人的戾氣,直逼他而來。景木也不惱,他多少能理解喬暮此刻的心情,“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如何冷靜?”喬暮走到景木兩人麵前,視線落在臉色慘白不已的臨豁身上也注意到地麵上的血跡,臉色頓時變得冰冷不已,急切的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一攤血跡是誰的?”
    被景木扶著的臨豁哭笑不已,早知這樣那日他就不瞞著眼前這個滿眼關切焦急的男子了,“你放心吧,單花蕕她沒事,這血是我的。”
    早就注意到院子中原本存在的那棵樹騰空消失,喬暮心中彌漫著強烈的不安。他了解景木,若不是事情到了棘手的地步,他絕不會輕易讓管家去接他回來,壓製住心中的不安,語氣放緩許多問道:“她去哪了?”
    “喬暮,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實話實說。”臨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淩厲看著喬暮的雙眼,“你可曾算計過單花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