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鳳若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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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撲到蘇輕熠懷裏,就哭出來了,一開始是無聲的流淚,後來漸漸哭出聲音,到最後是嚎啕大哭,我想,我現在都樣子,和小時候最心愛的玩具丟了的時候哭得一樣傷心和狼狽。
    蘇輕熠伸手抱著我,一隻手撫上我的頭,也不說話,隻是一直抱著讓我哭個夠。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的時候,我死活不願意撒開手自己走,我現在眼睛一定腫得像核桃一樣了,這樣下去被人看見丟死人了。
    蘇輕熠無奈,把我打橫抱近王府,我不知道是困的還是哭累的,在蘇輕熠懷裏就睡著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我思緒還沒有回籠的一瞬間,忽然心裏有點恐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今夕是何年!然後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無際的孤寂。
    我大聲喊秋練和秋菊,我讓她們快點把燈點上!周圍亮起火光之後我才感覺到暖和一點!
    她們告訴我,王爺在書房處理政務,因為蘇輕塵沉浸在滄月嫂嫂的死裏走不出來,已經好幾天沒上朝政了,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遞到了王府!
    秋練和秋菊麻利的把膳食擺上桌,我在她們的攙扶下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卻一點食欲都沒有,看著眼前這些精致的飯菜,完全不想動筷子。
    我讓秋練她們退下,我想一個人靜靜,屋子裏一下子又隻有我一個人,我心裏有點害怕,跟著身子也有些發抖,我正在走神的時候,我聽到吱呀的一聲開門聲,蘇輕熠來了,他看了看桌子上完全沒有動過的飯菜然後又看看我,最後走到我旁邊坐下,拉起我的手想說什麽,然後感覺到我的手很冰,皺著眉開口。
    “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凍著了?”現在是八月的天氣,雖說不是最熱的時候,卻也還達不到冷的地步,怎麽會是凍著了呢?
    “蘇輕熠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突然有些生氣,這個蘇輕熠,成天做這些給誰看呢!
    “什麽?哦!本王記起來了,之前就想回答你的,可是你居然睡著了!”他條件反射的反問了我一句,爾後這才想起來我指的是什麽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後開口。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就離開我了!”我有些委屈的開口,我覺得,我是愛上這個男人了,然後我心裏隨即湧上一股濃濃的悲傷。
    “不會!阿若,本王不會離開你的!”他認真的回答我,像是怕我不相信,他的眼神一直看著我,讓我臉色有些發燙,我又想起來他喜歡的那個女人。
    “可是你心裏不是一直都有一個喜歡的女人嗎?現在又這樣給我承諾,蘇輕熠,你這個王八蛋!”我狠狠的罵了他一句,不知是覺得他這個人是個混蛋還是怎麽的。
    “誰告訴你本王喜歡別人的?”他似乎又有些生氣了,不過應該是顧忌著我現在的心情,盡量說話很平靜。
    ”我自己猜的!難道不是嗎?”我如實回答,然後又反問道。
    “不是,你怎麽一直糾結這個問題,難道你嫁到王府這麽久了,有看見本王見過別的女人嗎?還有,你告訴本王,你怎麽會這麽猜測的?”他今日格外的耐心,與我解釋。
    “我自己看見的!”可不是,成親那日,他可是緊皺眉頭的,我都看見了,若不是極度的不願意娶我,怎麽會是那種表現!
    “嗯?你看見什麽了,不是這怎麽回事,你看見什麽了?”我的話把他嚇了一條,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難道不是嗎,我可還記得呢,我們成親那日,你一直繃著臉,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你那樣不是因為心裏有別的女人所以不想娶我還能是因為什麽!”我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都沒發覺語氣裏帶著醋意。
    “咳咳……”他被我的話逗笑了,但是顧忌著我,生生的忍住了,還止不住的咳了兩聲,看他這樣,我更生氣了,一把揪了過去。
    “你還笑,你還敢說沒有!”我這話,真的是撒嬌的意味頗多,我是不想用這種語氣說話的。
    “真的沒有,阿若!”他突然認真了下來,嚴肅的看著我,嚇得我也嚴肅了起來,等待他給我宣布什麽重要的大事一般。
    然後,他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一字一句的開口。
    “阿若,在之前,本王一直就是那個樣子的,不是因為心裏有別的女人。或者是什麽原因,本王沒想到,居然被你設想成了這樣!
    往些年,母後往王府裏塞了許多女人都被本王丟出去了,本王若是心裏有別人,早在與你成親之前,就已經把她帶回王府了!”我很少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所以頭有點暈乎乎的,說話也不經過大腦思考!
    “那我上次說這事的時候你幹嘛生那麽大的氣?那明明就是心虛惱羞成怒!”我實實在在的翻了一個白眼,心裏還有點生氣,他居然為了那件事一個月不理我!
    “還不是怪你!”聞言,她揪了一把我的耳朵,不過不曾用力,象征性的掐了一下!
    “怪我?蘇輕熠,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是什麽意思!”我又有些撒潑的意思了。
    “可不是嗎?本來沒有的事,被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說什麽要成全本王之類的,本王能不生氣嗎?”蘇輕熠說起這事來,就有點生氣和無奈。
    “那我不是為了……哼!那你幹嘛不和我說清楚,你之前說不就可以了嗎?”我想不通,這麽點事,他當時說就可以了唄,還擺臉色給我看。
    “本王怎麽說,本王給你說沒有你會信嗎?還是要本王說,心裏隻有你一個人?你會信嗎?”蘇輕熠有些好笑的開口,我聽見他的話隻有臉有些發燙,心裏洋溢著甜蜜,他說他心裏隻有我一個人是嗎?他這是表明心意嗎?
    “我……我餓了,吃飯!”我不敢去正視他,隻得說自己餓了然後低頭扒飯,他看著我笑了一會兒然後給我夾菜!
    時間就這樣過著,我的肚子越來越大,我慢慢的從滄月嫂嫂的死裏麵走了出來,雖然我還是很難受,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天晚上,我半夜起來去茅房的時候,看見王爺的房門燈還亮著,就走過去想看看他這麽晚了還在做什麽,我剛靠近門口,就聽見裏麵有人和他在說話,我仔細一聽,他們居然在說滄月嫂嫂。
    他們說,滄月嫂嫂快要死了!他們說,滄月嫂嫂被蠱蟲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我腦子裏麵轟的一聲炸開,滄月嫂嫂沒死!他是被下蠱了!而且是蘇輕熠做的!巨大的打擊之後,我滑在地上,肚子一陣一陣的開始疼,他們發現門口的響動,跑了出來,我看見蘇輕熠臉上帶著驚慌。
    我失望透頂的看著他,那個時候,我想,我眼神裏麵真的隻有恨,我恨他,恨他為什麽要那樣做,為什麽要傷害滄月嫂嫂,讓她承受那麽大的痛苦!
    就這樣,我早產了,他給我道歉,和我解釋,可是我已經心灰意冷了,這個天天陪在我身邊的人,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他為什麽這麽可怕?他簡直是一個魔鬼!
    從那天起,我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我來了我也喊秋練她們把他趕走。
    我要把真相告訴皇上,讓他去找滄月嫂嫂,我不能讓滄月嫂嫂一個人承受那麽多!
    如我的願,皇上陰差陽錯的知道了真相!
    皇上丟下西涼,一路追了去,因為滄月嫂嫂的死與南疆有莫大的關係,所以西涼直接傾盡全力的覆滅了南疆,將之歸入了版圖,兩個民族的融合不是簡單的事,是一場持久沒有硝煙的戰爭,西涼需要派人過去鎮守。
    蘇輕熠自請前往,一是為過效力,而是躲開我。
    他走的前一天,他來見我,我依舊沒有見他。
    我想,我應該是有些殘忍了,他這一走,應該很長時間不回來了,可是我依舊不願意見他!
    後來我聽秋練她們說,他在院子裏站了半天,然後沉默著離開了,秋練給了我一封信,那是蘇輕熠走之前叮囑她一定要交給我的!
    我手有些抖的打開信,他說:
    阿若,對不起,本王知道你不願意見本王,有些事本王隻能在信中和你說。你一直說,本王娶你的那日,你看見本王皺著眉頭,其實本王不是不願意娶你,本王在那之前一心想著怎麽謀取皇兄的江山,因為本王一直認為,西涼應該是本王的才對,南疆公主對你滄月嫂嫂下蠱,本王是知情的,本王沒有阻止甚至還推波助瀾,本王覺得,沒了她,皇兄一定會瘋的,那樣西涼就是本王的了!
    本王之前一直就是那個樣子,而且阿若,本王不想瞞你,當初願意答應和親娶你,本王也是看中了你的身份,想著有一天可以借東陵的兵!
    可是阿若,自從娶了你之後,本王才慢慢開始明白,為何皇兄願意為了一個女人連江山社稷都不要!不管你信不信,本王真的已經放棄了苦心經營多年的藍圖,本王隻想與你一起,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因為本王看見過,因為是皇帝,皇兄有多痛苦。本王也怕,怕有一日真的做了皇帝,就沒法再去保全你和孩子!
    本王得知滄月走之前還特地給你送來一塊免死金牌之後,本王真的後悔了,原來她與皇兄一直知道本王的意圖,卻一直沒有為難過本王,她應該是怕有一日本王真的犯了誅九族的罪,所以想救你和孩子一命。
    本王真的後悔了,可是覆水難收,情蠱是沒有解除之法的,本王派人出去尋找她的下落,帶回來的是那樣的消息,碰巧又被你聽見,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麵!
    本王此次去南疆,不知何時回來,阿若,你要好好的,照顧好我們的兒子,等本王回來。
    我將信丟開,趴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己,心中什麽情緒都有,委屈憤怒甚至是後悔的都有,他這一次去南疆,肯定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了,我想去見見他。
    我拚了命似的往外跑,我跑到皇宮,得知軍隊已經出發了,我攀上皇宮最高的城牆,我還能看見他的身影,他穿著鎧甲,騎在馬上,走在軍隊的最前方,我突然就好想收拾行李帶著兒子去追他,我要跟他一起去南疆,我好想就突然原諒他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身後有目光在注視著他,他回頭看,我趕緊縮回身子躲了起來,捂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等我再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轉過頭走了,浩浩蕩蕩的軍隊,我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影了,他帶著大軍已經離開了,連帶著帶著的,還有我的思念!
    他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沒有回來過,三年渺無音訊,他好狠!兒子都會喊母妃了,就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王,念北也曾經問我,他的父王呢,我告訴他,他的父王在邊關,很快就回來了,可是很久很久過去了,他都沒有回來,我也想過,去找他,可是心裏的那份倔強使我沒有去,明明是他的錯,明明是他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三年,一封書信都沒有送回來過,說不定早就已經把我們母子忘了,我為什麽要去找他!
    母後曾勸過我,我點頭聽著,始終還是過不去心裏那一關,除非他給我道歉,否則我憑什麽要原來他?
    三年來,他遞了無數封給母後問安的書信,就是沒有給我們母子倆的隻言片語,我為什麽要原諒他?
    母後的壽辰快到了,這三年來,母後一直鬱鬱寡歡,也是,任誰這樣都不會過得舒心,也隻有我帶念北進宮看她的時候,她能由心的展開笑容。
    母後告訴我,他要回來了,母後說,他要回來給母後祝壽。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跳都漏了半拍,他要回來了嗎?三年了,他終於舍得回來了嗎?拋下我們母子三年不聞不問,這個狠心的男人要回來了嗎?
    一瞬間我心裏的委屈盡數爆發出來,這個狼心狗肺的臭男人,等你回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我心裏五味雜陳,什麽都有,最多的,應該是對他的思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