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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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高仙樂在馬車上與莊墨相對而坐,大眼睛時而圓碌碌的看向莊墨,又時而小心翼翼的看向高仙庸,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方才莊墨與思羽的比試,她可是信了高仙庸的話,才會將他推出去的,還以為真的如高仙庸所說,一曲價值連城,可是不曾想到,即便是高仙庸看上的人,還是輸給了思羽。
    她心中狐疑,這個莊墨清瘦的麵孔,一副病怏怏的神態,仿若是一陣風便能將他刮倒,這樣一個人,高仙庸看上他哪一點了?
    高仙樂圓碌碌的大眼睛在高仙庸與莊墨身上,來回轉換的正歡,莊墨卻突的抬起眼皮對上了她狐疑的視線。
    她一怔,想起自從暖春閣上了馬車之後,莊墨便一直未曾說話,還以為是他輸給了思羽,而不高興,畢竟是她自作主張,強行拉著莊墨去比試,在這麽多人麵前出了醜,她心中也著實過意不去,隨即朝莊墨擠出了笑臉安慰道:“莊先生,比賽輸了就輸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你莫要放在心上,這樣對身子不好。”
    莊墨道:“公主,我不在乎的。”
    高仙樂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莊先生氣質不凡,定然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語氣一頓,她將話撂給了一旁靜默的高仙庸,“王兄你說是吧?”
    高仙庸眼眸突的一閃而過的戲謔,他淺笑望著莊墨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上的,可不是先生的琴藝。”
    莊墨低垂眼簾。
    馬車行駛至高仙庸府邸內,高仙庸吩咐顧安留下來照顧莊墨,便與高仙樂一同入了宮。
    高仙庸從蓉城歸來,自然第一件事便是要麵聖。
    府門前兩端已經掛起了燈籠,裏麵的人聽到動靜,慌忙出來迎接,但見外頭莊墨與顧安站在那裏,不見高仙庸的身影,一怔,府內的管家隨即上前問顧安,“這是……”
    顧安道:“這是殿下請的貴人,殿下吩咐,先生身子不好,快去府上挑選舒服一些的房間。”
    管家慌忙吩咐後頭的人去準備。
    莊墨站在那裏,抬頭望了望那門匾上的三個大字:庸王府。
    世人所知高仙庸,乃是戰場上殺敵的二殿下,卻從來不知曉,他其實已經早已封了王,就連莊墨他自己,似乎也忘記了他的另一個稱謂。
    “先生,今晚準備的倉促,先將就一晚,等明日有什麽需要,我再去辦。”顧安在一旁道。
    莊墨道:“無妨。”
    抬起腳步,他輕然踏入了府內。
    庸王府內,可謂是十分的簡單,府內下人除卻管家與顧安之外,也就差不多的十個人,這在富庶的南安城,相當與最為尋常的富家平民的下人之數,而高仙庸身為庸王,皇室中人,可見他在南安王朝中,是處在何等底下的地位。
    一應安排妥當之後,顧安將新升的火爐搬至房間,對莊墨道:“先生不妨早些歇息吧,估計今晚殿下是不會回來了。”
    莊墨頷首,道了聲“多謝。”
    待顧安走後,莊墨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這張紙條便是今日在暖春閣前,思羽將琴遞給他時,傳入他手中的。
    紙條輕打開,上頭是秦淮的字跡,密密麻麻的小字中,問的是他近來身子狀況是否安好,最後的一行小字中寫道:吾思君心慎重。
    莊墨靜默,不是所有的坊間傳言都是空穴來風,秦淮喜好龍陽之歡,他知曉,秦淮對於他的心思,十三年來,他也自然心如明鏡。然他卻無法去迎接他的情感,因為他心中尚有未了的心願。
    素色的床幔微動,莊墨將手中的紙條放入火爐中,登時紙條在火爐中燃成了灰燼,再抬眸,他對著空氣開口道:“出來吧。”
    原本隻有他一人的房間,從一旁的暗角拐出來一個人影,白衣墨發,手持玉簫,正是聞名江湖的拾光公子——風如玉。
    莊墨道:“既然你都來了,還累得思羽做那出戲作甚?”
    風如玉輕轉手中的玉簫,挑眉道:“是她自己非要親自將物傳入你的手中,你也知道,我一向對於女人的要求,是有求必應的。今日你與她的比試,顯然是沒有盡心,人家現在在閨閣中,可是傷心的晚飯都未吃。”
    莊墨道:“初來南安,斂去鋒芒罷了。”語氣一頓,他又問道:“那邊如何了?”
    風如玉輕歎一聲,“不好,驚聞你失蹤,他可是食不安寢,夜不能眠,這不,知曉你如今要入南安城,便嚷嚷著讓我將你帶回去。”
    莊墨道:“那你可是要空走一遭了。”
    風如玉道:“你真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
    莊墨擰眉搖頭,“我說過,遲早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風如玉道:“也是。”又兀自歎了一口氣,“從你在回城的路上無故失蹤,他就知道你不打算再回都城了,可還是忍不住讓我前來問一問你,幫一幫你。他事事為你,你這番瀟灑的離去,連招呼都不打,就不怕傷了殿下的心嗎?”
    此刻,風如玉的腦中突然想起那一日大雪,有人前來通傳說有人找他,這些年來,他拾光公子的名號響徹江湖,前來找他解決事情的,每日自然也是多不勝數,然他生性喜歡瀟灑,不愛總是被任務纏身,所以對於那些前來尋他辦事的,他大多數也是不見。
    可那前來通傳的人,今日有些不大正常,在他懶散的回了一句“不見”時,那人怯懦的說了一句,“來人,好像是王宮的人。”
    那日,他出去迎接,遙遙便見門前那位青衫素衣的少年,手持油紙傘獨自一人站在風雪中,五年時間的突然相逢,少年的身姿竟是說不出的落寞。
    分離了這麽久,那是秦淮第一次主動去找他。
    彼時的風如玉有些錯愕,錯愕之餘想起蓉城那一戰,他心中有些狐疑,朝中朝堂之事,無論大小,他從來都是第一時間同莊墨去商議,如今突然來尋他,必然不是為了朝堂之事,那麽能讓秦淮親自出動,所求之事,定是關於莊墨的。
    果然,秦淮在見到他的時候,一口茶尚未喝未進肚,秦淮便開口要求他去蓉城幫助莊墨。
    風如玉至今仍然記得,當初秦淮眼神空洞,神色哀傷,與他說:“或許這一別,他再也不會踏入都城了……”
    那時候,風如玉突然間明白了,或許從莊墨一開始要求離開都城時,秦淮心中便隱約的知曉他不會再回去,隻是情況所迫,又不願為難他,便忍心放手。
    風如玉有時很恨莊墨,可有時候卻突然很羨慕他。
    莊墨道:“天下無不散宴席,我與他分別是遲早的事情,這些五年前你走的時候,不是也都知道了麽?”
    風如玉點頭,“雖然知道,但是你離開,難免會讓他不適應一段時間。”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莊墨“這是我這些年來,在江湖上為你查的一些,都是一些與你之前有關係的人。”
    莊墨伸手接過,打開將紙條上的名字認真的在心中默念了一番,之後便將紙條放入火爐中,抬眼問道:“你何時打算回去?”
    風如玉道:“再過兩天吧,他的意思是,讓我在此等一等,興許過兩日,你會有用得到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