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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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初雪一臉淡漠的問道:“為何解除?”
顏朗怒道:“如今南安城中,誰人不知他沈仁昌是個不正常的人,他這麽做,無疑是在打咱們顏家的臉麵。”
顏初雪低垂的眼簾泛出絲絲冷笑:“這麽些年來,沈仁昌往花街奔走頻繁,這其中是有何隱情,你不會不知道,但是你一直隱忍不說,今日事情既然已經昭然若知,你也不用表現的如此憤恨。再則……”她抬眸,深深寒意的雙眸盯著顏朗道:“當初既然是雙方自願結親,如今又如何能談不上什麽顏家的臉麵?”
“初雪,你怎的能夠這樣想!”顏初雪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心中多少不舒服了。
顏初雪依舊一副無謂的姿態:“左右沈仁昌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又與兩家的婚姻有何關聯?婚事為何要退!告訴顏老爺,退婚,我不同意!”
不成想自家的妹妹會這樣說,顏朗咬牙道:“你瘋了!”
“瘋了?”顏初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清冷的目光盯著顏朗問道:“一個瘋子,和一個不正常的男人,不是絕配麽?”
“以往你如何鬧我和爹爹都由著你的性子,這次可是關乎你一輩子的幸福,我絕對不允許你這麽胡鬧下去!”
“幸福?”顏初雪冷哼一聲,“當初你發現沈仁昌真正的喜好時,可曾與我說過?那時你可曾想過為了我的幸福而去退了這們婚事?兩年前你們在我本身尚有婚約下,便將我許給了沈仁昌,你們那時可曾想過我的幸福?想過嗎?!”
顏朗:“你!說到底你還是在為當年的事情,怨恨我與爹爹是不是!”
顏初雪:“你們顏家如今是朝中要臣,即便是做了什麽不能原諒的大事,我一介布衣又怎敢去怨恨你們!”
顏朗:“初雪,你真的要為了他,一個死人,就這樣恨我和爹爹一輩子嗎?他死了!這麽久了,他再也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了!”
顏朗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尤其是‘他死了’這三個字,著重的說出口,幾乎是咬牙切齒!
隻是他不知,那三個字在他說出口時,猶如一道悶雷,直直的劈至顏初雪的心口,心疼的緊!她緊咬著下唇,眼角竟也是泛出了絲絲的紅意,緊握的拳頭關節泛白,她就那樣拿著通紅的眼眸怒瞪著顏朗。
這是這麽久以來,顏朗第二次見到自己的妹妹露出這樣子的神情,第一次是在十三年前的那場突然變故中,她也是猶如現在這樣,瞪著自己的眸子仿佛要將他生吃活吞了一般,讓他心中徒然害怕起來。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那裏,一時間空氣寂靜的可怕!
門外突然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種可怕的寂靜。
顏初雪這才緩和自己的情緒道:“進來。”
有醫女推開門走進來俯身道:“小姐,莊先生前來診脈,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她將視線抽回,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說完對著顏朗道:“我要去忙了,顏公子若是沒有事情恕不遠送了。”
顏朗看著顏初雪離去的背影,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顏初雪與顏朗兩人的對話,雖然莊墨沒在現場,但是他們兩人的談話聲音極大,他雖在外間,但也聽了個大概。
在顏朗最後的那一句怒吼中,屋子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時,他知道屋子裏的兩個人陷入了僵局,他這才讓醫女進去打破這種局麵。
這件事情發生時,他雖然知道季文軒走投無路時,定然會找高仙樂幫忙,依著高仙樂的性子,自然是將此事攪得人盡皆知,事情敗露了,加上又是顏初雪親眼所見,顏家與刺史府的親事,也必然是吹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顏初雪會執意不肯退婚。
是以在把脈時,他想了想問道:“我曾聽公主提及,當初這門婚事定下來時,初雪姑娘並不同意,如今借著此事,將婚事推掉不是正好?”
顏初雪抬眼看了莊墨一眼,問道:“公主總是愛在我耳邊誇先生聰慧,如今我為何不願退婚,先生不妨猜一猜?”
莊墨靜默了一會,半晌之後方笑了笑道:“我極是再聰慧,也沒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實在是不明白。”
顏初雪冷笑:“是啊,沒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便也猜不到這個人心中真正想的是何,如今先生問我,為何不同意退婚,其實我也不知道,想來大致也是因為心死了吧。”
莊墨怔住,半晌後方回神道:“聽聞初雪姑娘從前與戰功赫赫的蔣家二公子訂了親事,姑娘心死,莫不是為了他?”
那雙如刀的眼眸盯向莊墨,唇角勾起一抹譏笑:“想不到,先生也是愛聽牆角的人呐。”
莊墨道:“隻是恰巧在那裏,你們談話的聲音也確實讓我不得不聽。”他語氣微頓,歎了口氣道:“其實,顏公子說的也不錯,一個死人罷了,初雪姑娘不必為了他,而苦了自己。”放在手腕上的手指微頓,顏初雪突然移開手指,坐直了身子,無比認真且嚴肅的問道:“先生可知道,公主初將你帶入我這懸醫閣內時,我為何單單那一次破例將你們帶入後院診治?”
莊墨搖頭。
顏初雪仍舊盯著他道:“若不是先生你與他一樣,身上得的是這世間罕見的疾病,我或許也不會答應日日讓你來後堂診脈。如今先生說我不必為了他而苦了自己,若是我果真將他忘記了,先生覺得你我還會有此刻談話的一幕?”
莊墨沉默了,一段時間的沉寂後,他開口問出了他想問許久的問題,“初雪姑娘雖是拿針救人,但可以看得出,手中那些老舊的繭子,像是拿刀劍所致,可見初雪姑娘之前也是習武之人,一個習武之人,為何要放下手中的刀劍,走了行醫的道路?”
顏初雪唇角洋溢出一抹苦笑,似莊墨的話另她想起了之前的種種,她攤開自己的手看了看,苦笑道:“殺人,救人一念之間,許是不想再多添罪孽,累得下一世困苦罷了。”
“哎呀,賢哥哥,你總是這般的心善,若不是你,我與肅哥哥便將這隻鴿子拿來烤著吃了。”記憶中的那個稚氣的女孩,一臉不情願的看著他為鴿子包紮好傷口,將鴿子放飛,嘟著嘴說的話語一下子又出現在腦海。
“好了,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就是這種性子!”
“這往後我是要入戰場殺人的,家裏的這位卻連一隻白鴿都舍不得殺死,這可如何是好呢?”
他笑,語氣中帶著諸多的無奈:“就是你要入戰場殺敵,殺的人多了,戾氣太重,而我在家多做些好事,與你身上的戾氣相抵,這樣下輩子就不會有困苦了不是?”
孩童時期天真的話語再一次出現,喉嚨裏突然一陣瘙癢難耐,他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顏初雪慌忙過去為他順著背道:“先生今日是思慮過多了,切記病中最忌諱的便是多思。”
咳嗽聲劇烈,竟是連聲音也帶著些沙啞,他道:“謝謝,無礙的,隻是方才有風入口,涼著了。”
確認莊墨無事,她這才起身收起醫藥箱,走入桌前攤開宣紙寫上了藥方,遞於莊墨道:“聽聞先生善於琴藝,空閑之餘不妨多彈彈琴,陶冶雅致。”
莊墨接過,致謝離去。
自從那一日高仙樂在刺史府救了花伶,季文軒許是出於對高仙樂的感激,在高仙樂去找他的時候,也難得露出了笑臉,除卻這個,在高仙樂要求讓他教她功夫時,他也一口應承了下來。
這對於高仙,是極為一件高興的事情,她沒有半點心計的在高仙庸與莊墨麵前耍著自己這些時日所學的功夫,高仙庸訓斥了她幾句,訓的狠了些,她竟是一拍桌子對著高仙庸吼道:“我不許你這樣說他,我就是喜歡他,王兄要阻止嗎?”說完竟是任性的跑出了庸王府。
高仙庸無奈,卻也任由著她跑出去不管。
莊墨麵露擔憂之色,“夜深露重,殿下就不怕公主在外頭出了事?”
高仙庸歎了口氣道:“不會的,她的性子在外頭待不了多久,覺得麵子過不去,不回來,也會回王宮待上兩日。”
莊墨頷首,“隻是,殿下最近管公主管的有些嚴了,女孩家的心思不懂得收藏,等到她碰了壁,自然會回頭,殿下若是總是這樣阻著她,怕是要物及必反了。”
“我知道,隻是明知道她現在是在一頭撞至南牆上不回頭,若是不再阻止,怕是結果……”他語氣稍頓,突的看向莊墨笑道:“你也說了,若是總是阻著,會物及必反,如今你總是據著我,就不怕我對你越來越著迷?”
莊墨道:“殿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不會。”
“你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詞。”他別有所意一笑,眼眸中笑意閃現出一絲的戲謔,“欲擒故縱。”
莊墨兀自笑出了聲,“若是殿下果真這樣想我,我認了,隻是眼下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
高仙庸身子不自覺的向他身前傾了傾道:“可我現在還不想走,很奇怪,我才睡在這張床上一段時間,如今離開卻是想得緊,阿墨,你何時從了我?”
莊墨伸手拉遠了些同他的距離道:“等殿下心中的答案確定時。”
一句話,將高仙庸剛剛燃起的興致,失去了大半,因為他現在自己都不清楚,對於莊墨是何情感,就像是莊墨說的,一時的情感誘惑,終究會有後悔的一日。
他心中知道,莊墨話中潛藏的含義就是,若是終究會後悔,那還不如不要開始。
是以,他也順了莊墨的意,讓彼此冷靜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