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審案
字數:4864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君權為上 !
莊墨道:“看那些人什麽時候回來。”
高仙庸輕笑:“應該快了。”
這時,被臨時從旁縣拉來的仵作匆匆而來,大堂上的白熱化局麵似乎也得到了緩解,不等仵作上前行禮,司帛便吩咐他將屍體帶下去檢查。
升堂殿上,司帛淡坐不語,老夫婦哭泣聲不止,原本沈奉是料定堂上不會再拿出什麽證據,便也十分有耐心的等待了一會。
但是現在他等來的卻是仵作檢查屍體,他心中極為煩躁,上前一步道:“司大人,此事尚且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此事與本官有關,眼下本官還要進宮朝聖,怕是不得多耽擱了。”他說著,正欲道聲:“告辭。”時,但見人群後頭一陣騷動,將他這兩個字話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嚨裏。
有穿著廷尉府官服的人員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衣衫襤褸的乞丐,廷尉府的人員上前道:“大人,蘭台府中未能查到有用的證據的。”
沈奉心頭長舒一口氣。
然而一口舒心的氣尚未出完,又聽道:“但是屬下找到了目擊證人!”
沈奉的心頭猛然一驚。
那位乞丐走上前跪下道:“大人,小民瞧見了。”
司帛問道:“你方才說你看到了,看到了什麽?將你所看的一切事無巨細,全部說出來。”
乞丐“哎。”了一聲,他道:“這兩日蘭台府在辦喪事,所用的東西都比往常要多許多,聽聞沈大人為沈公子的死傷心難過,責令府上的人一律吃素食,府上廚房內之前剩餘的葷食,自然是便宜了我們這些乞討的人。那一晚我便在蘭台府周圍轉悠,想著自己興許能夠尋到食物,誰知便在後院處碰到了這件事。”他眼神瞥向一旁鐵青臉色的沈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依舊哭泣的老夫婦,直了直身子又道:“那時我就縮在那個牆角處,瞧得真真的,他們送豆腐時是沈大人親自驗收的貨,我當時還在奇怪呢,沈大人身子尊貴,為何會連驗貨這種小事還親自上陣,當時我還想是因為沈公子的死,讓沈大人格外的注意,所以也沒有多上心。誰知不大一會,沈大人便對他們的女兒上下其手,還稱要將她納入府內為妾,為沈家開枝散葉!那女子不從,沈大人便命府內的人將她強行的帶入了府內,可憐府外的他們年事已高,隻得站在門外等候。”
司帛問道:“可看清楚了?你可知誣陷朝廷官員是何罪名?”
乞丐道:“小的知道的,也瞧得真真的,聽的真真的,我當時便覺得這當官的怎麽心思這般的大,剛剛死了兒子,頭七還未過,怎得就這麽著急就要開枝散葉。後來我又一想,沈大人如今年事已高,又隻有沈公子一個孩子,沈公子死了,他自然是想要快些添新丁。再說她家女兒入了府內為妾,沈大人自然會給他們一些錢財,這樣他們一家也算是過上了好日子,我這樣想著便再也沒有留意了,誰知今早上便發生了這件事。”
“你胡說!”沈奉氣急敗壞的指著乞丐怒吼,“本官豈容得你這麽誹謗,看本官不殺了你!”他憤怒的朝乞丐撲去,卻被人阻止。
麵對沈奉的氣急敗壞,乞丐驚了一驚,而後道:“大人若是不信,我還有證據!”他說著又道:“當時沈大人與那女子爭鬥的時候,被女子抓傷了脖子,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隻需沈大人撩開自己的衣襟一探便知!”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沈奉的身上。
第四十九章證據(二)
沈奉神色略顯慌張,但是他依舊憤怒的道:“放肆!本官的衣服,豈是爾等刁民想扒便扒的!”
就在這時,仵作從後院而來,他走入堂中央站定拱手道:“大人,死者在臨死之前與人發生過爭執,身子已不是完整,她指甲中尚有殘留的皮肉,可見是在爭執中抓傷所致。”
仵作的一番話,已經完整的證實了乞丐所言非虛。
司帛眼睛看向沈奉,“沈大人,為證實自己的清白,還需沈大人屈尊降貴,撩開衣襟讓下官瞧一瞧了。”
有廷尉府的人上前想要去看沈奉的傷口,卻被沈奉一聲嗬斥聲嚇得止住了腳步,他怒道:“本官堂堂朝廷命官,我看誰敢碰我!”
司帛微眯雙眼,站起了身子開口道:“你我同在朝堂為官,大人不讓他們碰,也該讓我來瞧一瞧吧。”他說著便離開座位,步伐穩重,眼神堅定的朝沈奉一步步走去。
司帛這個人,在朝堂上是出了命的倔脾氣,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在案子麵前也是絲毫的不講究官職的大小,他這種性子不討喜,所以歐陽獻才處處的打壓他。廷尉府失火,原先的官員因為連帶責任入了獄,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便先讓他做了暫代。
如今自己落入他的手中,沈奉有些心急,但見司帛眼中是毋庸置疑的堅持,他心中竟然一陣哆嗦,手不自覺的攥緊自己脖子處的衣襟道:“司大人,你若是敢碰本官,本官便去告訴王上!”
司帛道:“王上那邊,待案子了解,我自會親自去殿上請罪!”他不容分說的一把鉗固住沈奉的手,一手撩開他脖子處緊護著的衣襟。
霎時,那脖子處五道尚未結痂的傷疤,就這樣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人群中一陣唏噓!
司帛問道:“沈大人還有何要解釋的嗎?”
雖然事實麵前毋庸置疑,但是沈奉還是堅持的道:“這隻不過是被我家的貓抓了一下罷了。”
“貓?”司帛輕笑,“坊間傳聞,沈公子是最討厭貓的,所以沈大人為了自己的愛子,蘭台府周圍的百姓,都不敢養貓,縱使有不識趣的野貓經過,沈家也會派人將貓打死。我至今尚且記得,沈大人曾經說過,自己對貓過敏,現在既是被貓所抓傷,敢問大人過敏的症狀是在哪?”
一番話,將沈奉問的是啞口無言。
“大人!”人群後頭又有一聲響亮的聲音響起,是前去重新埋葬花伶的人已經歸來。
他走至堂中央,拱手對著司帛道:“大人所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妥,隻是有一件事要稟告大人。”
司帛問道:“什麽事?”
“這是屬下去往花伶之前埋葬的地方所得的東西。”他雙手抬至眉齊,手上拿著的是一個模樣精巧的令牌,早有人將令牌拿給司帛,他拿在手上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沈奉的身上沉聲問道:“沈大人,蘭台府的令牌,為何會在花伶的墓地中?”
沈奉抬眼看清司帛手中所握是何物時,瞬間心頭又是一驚!
花伶是殺害他兒子的仇人,盡管歐陽覃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沈仁昌的死隻宜草草結案,不宜再翻至明麵上,讓他最近也不要再做出什麽出格的動作。但是他一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還在棺材中躺著,他世上唯一的孩子從此便沒了,一時被恨意衝昏了頭腦,這才托人打探到司帛將花伶葬在了何處!
而他隻是將他的屍體挖出來,自己抽兩鞭子解恨,事後也將那墳墓重新的填好,誰知今日便聽聞了花伶的屍體被放在南城門上。
他心頭不是不怕,挖人墳墓一事,是天理不容,不僅百姓會憤怒,南安王也會憤怒,是以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第一個想要找的便是去往相國府。
誰知就在他剛剛出了府上,便被廷尉府的人傳召。
廷尉府前有人擊鼓,必然是要升堂,廷尉府官員奉命傳召,不管是多大的官員,都要前去堂上接受審問,這是南安王朝更古不變的規矩。
初入這裏時,他原本還以為隻是這個平民的一件事,他原本也不想在這個當口多添一條人命的,可是誰知道這個女子性子是這樣的剛烈,在他辦完了事,便選擇了上吊自盡。
原本兩件事,他事先已經找人確定過了,不會有任何的線索會查至蘭台府上,所以他開始矢口否認,隻要他不認,廷尉府沒有確鑿證據,便耐他不得。
可是他沒有想到,原本已經確認無事的兩件事,竟都有目擊者和證據。
但見司帛拿著那令牌問他時,他心頭一驚,大聲道:“冤枉!”
乞丐所說的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是鐵一樣的證據指向了沈奉,且他自己的身上還有鐵證,加上又有在花伶的墓地前找到蘭台府的令牌,沈奉此時無論在如何申辯,都已經無法扭轉這個局麵。
在場的老百姓幾乎都堅定刺史大人沈奉竟是一個殘害百姓,為兒子報仇而不擇手段的惡毒人。
這樣子的一個官員,百姓不稀罕,自然也不會再去敬重。於是乎,人群中有人喊道:“這樣子的官員,不為百姓謀取福利,卻強搶民女,害得一條性命!又做出挖人墳墓鞭屍一事,這樣子的官,我們要他何用!”
“對啊,不要也罷!”
“當官不為民做主,反而以官職謀取自己的私欲,求大人為百姓做主!”
有人喊,必然會有人回應,一時間廷尉府門前百姓的呼聲竟是前所未有的整齊!
廷尉府前百姓的呼聲,引起了南安王的注意,當這整個案件的始末由司帛在朝堂上呈給南安王時,南安王震怒,責令將其按照律法,嚴格處置!
今天發生的這兩起案件,很明顯是針對蘭台府的,沈奉完了,蘭台府完了,這已經是落下了鐵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