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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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節的南安城,空氣總是悶沉悶沉的,接連下了許久的暴雨。暴雨之後,各地的莊稼收成幾乎是減了大半。
由於今年的梅雨季節時間持久,暴雨來的又比之前的要大,要猛許多,好幾個靠近江河下遊的州府,莊稼幾乎顆粒無收,一些地方的房屋也都被洪水衝散,災民四方流散。
當各個州府的災情上報之後,朝堂上按照以往的流程,選舉賑災的大臣前往各個州府去救濟災民。
而往年這件事情都是由太子高仙鈺負責,今年的他似乎懂事了不少,在朝堂上南安王劃定的賑災糧銀外,又自請甘願自減半年的俸祿,外加拿出一萬兩的白銀去救濟災民。
南安王欣慰,朝堂上的各個官員都紛紛稱讚太子愛民之賢德。
高仙鈺不僅自己出錢賑災,還號令各個官員從府中拿出一些銀兩,引得朝堂上的各個官員都是一陣跟風。
當各個官員捐贈的銀兩已紙張的形式呈給南安王時,南安王心中甚感欣慰。
這樣一來,一向拮據寒酸的庸王府,略顯有些窘迫。
莊墨知曉高仙庸的心思,於是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勸道:“錢財不看誰多,重要的是看心意,殿下已經盡自己所能,所以也不必去計較這些。”
高仙庸雖然知道莊墨的話合情合理,但是心中未免還是有些難受。
然而看似和平的朝堂上,暗自裏卻是暗潮湧動。
糧銀已經準備充足,還是由以往的尚書令趙中來趙大人擔任此次賑災的欽差大人,帶著糧銀去往各個州府救濟災民。
此番賑災的動靜甚大,百姓感歎王朝的仁德之外,對於太子一黨的呼聲越加的高。
眾人紛紛都在等待著欽差大人的好消息的傳來。
然而,僅僅一月時間後,江州災民暴亂的消息便隨之而來。
賑災的動靜大,而暴亂的動靜更大。
江州作為此次災情最為嚴重的一個州府,幾乎是所有的災民都參加了此次的暴亂,更甚是將江州府給搶了,將江州府尹捆綁不知藏在何處。
有江州這件事情在前,除卻江州,其餘的各個州府的災民也紛紛的效仿江州,去搶了各個州府的府上,綁架府尹,有的綁之,有的官員不配合辱罵,竟然被殺之,一時間亂成一片。
各個州府的災民聚集在一起,更甚是組成了一個團隊,形成了南安王朝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農民起義!
是以,前去賑災的尚書令趙中來趙大人,以十分狼狽的姿態回到了南安城,當他在朝堂上說出江州的情況時,南安王震怒,朝堂上的大部分的官員都十分的震怒。
以往每年的梅雨季節,江河下遊的州府都會發生洪災,朝堂上每年去賑災,每年都會有災民的暴亂。然而今年的暴亂來的猛之餘,又有些不同於尋常。
朝堂上高仙鈺以自己身為太子為國分憂之名,請命帶領軍隊前往江州鎮壓暴民時,大司空落青以輔佐高仙鈺鎮壓暴民為由,請命讓京兆府尹夏釗一同前去。
又差不多一月之後,傳來暴民已經基本被鎮壓,而隨著太子的奏章送入南安朝堂時,從江州又有一封極為秘密的奏報,被人連夜送入了司空府。
那是遠在江州的京兆府尹夏釗所寫。
落青得到這份奏報,不敢有絲毫的逗留,連夜便帶著奏折去往了王宮。
整整兩個時辰後,王宮內的陳公公便匆匆拿著剛擬好的聖旨,秘密的去往了庸王府。
深夜,當王宮宣讀聖旨的人,秘密前往庸王府,在高仙庸麵前讀完旨意時,高仙庸怔住了,拿著那張明黃黃的聖旨,聖旨上所寫,提及讓他即刻隨著前去江州傳達旨意的人,一同前去江州。
高仙庸怔住,他心思沉重,心中有那麽的一瞬間知道南安王的意思,卻又覺得自己所想有些過於荒唐。
是以他稱回房去拿些東西為由,便去尋了莊墨。
從高仙庸的所敘述中,莊墨知道他心中所想,他複又看了看聖旨上的內容問道:“這個時候會讓殿下去往江州,殿下是覺得,王上有意在扶持殿下?”
高仙庸點頭,“此番密詔是深夜傳來,又言極讓我刻不容緩隨一同傳達聖旨的人秘密去往江州,此舉有意在召回太子。”
對於高仙庸的話,莊墨也認同:“既是要召回太子,定然是江州發生了什麽大事情。今年的暴亂發生的太過於不尋常,其中所存在的關係,殿下也是知道的,怕是今年的事情比南安王心中預想的要嚴重的多,他也是預想到了如今朝堂上的局勢,他再放任不管,遲早會有一天到他無法控製的局麵,趁著現在他還能控製,他必須要扶持一個可以與如今朝堂上勢力可以抗衡的人,而那個人,無疑是身為皇族血脈的殿下你。”
這層意思,高仙庸他不是不知道,太子一黨的勢力獨大也不是一年兩年,而之前南安王一直放任不管,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扶持他,他心中多少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莊墨道:“不管如何,王上如今有意扶持殿下也是件好事,隻是此番暴亂還要殿下前去善後,殿下對於這方麵沒有什麽經驗,屆時不妨多請教請教京兆府尹夏大人。”
當天夜裏,高仙庸便隨著傳旨的人一起秘密的出了城門,去往江州府。
南安王有他自己的考量,知道此事牽扯的甚廣,加上又有前遭高仙庸回蓉城時被埋伏一事,未免此事中間路途再出現過多的波折,他才要求一切秘密行事。
是以,當高仙庸到達江州府,由前來傳達聖旨的人宣讀聖旨要求高仙鈺即刻返回南安城時,相國府中才得到消息,但那也已經是十天後的事情了。
高仙庸到達江州府時,那些暴民中的幾個頭目,也已經被高仙鈺雷厲風行的關押起來,用了刑,有的受不了酷刑便去了,隻是有一個名叫陸英的,骨頭硬的狠,受了許多天的刑,依舊不肯說出那些被他們綁走的府尹究竟是藏匿在了何處,被高仙鈺關押在府尹的牢房中。
在高仙鈺離開江州後,高仙庸沒有休息便去見了那個尚還有一絲氣息的陸英。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他全身是傷躺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裏,傷口處因為不及時的處置,有的已經潰膿,流淌著黑色的血液。
他躺在那裏,眯著的雙眼瞧見高仙庸,似見到了什麽令他討厭至極的人,唇角閃出一絲的譏笑,他不願意多看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隻是他沒有想到,高仙庸會將他給帶出了地牢,還找了大夫為他醫治傷口。
身上的傷口被包紮完畢,他複又抬頭重新看向麵前的這位玄衣少年,從上至下,很認真的打量的那種。
半晌之後,他似乎明白了高仙庸的用意,他眼中突的乍現森森的寒意,惡狠狠的道:“你不必在我的身上多費力氣了,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對於陸英的態度,高仙庸並未多放在心上,他低頭俯視著他道:“本王來時了解過了,你在這些暴民中的聲望極高,為民謀取福利,也算是他們心中的英雄,本王之所以會救你,是感念你小小年紀便能有此善心與領導力,實在是讓人佩服。”
似乎沒有料到高仙庸會這麽說,他眼中閃出一絲的訝異,而後更多的譏笑與厭惡之色蒙在臉上,他冷冷道:“你們換了一個人,見強硬不過,便想著用軟的來審問我麽?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也少在我麵前裝清高,你這樣子拿捏旁人的短處,比那位太子還要惡心。”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偏過了頭去,似乎麵前的高仙庸就像是一個令他厭惡的怪物一樣,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陸英這樣子的態度與話語,任誰聽了都十分的震怒,想他初被高仙鈺抓入牢中時,稍微說了一些不如意的話,高仙鈺便露出了本來的麵目,各種刑法的對他鞭打。
如今這句話,比當初說給高仙鈺的還要難聽一些,陸英認為至少能夠激起高仙庸心中的怒火,讓他在自己的麵前偽裝出的善意,悉數瓦解。
可是高仙庸並未有他所想一般的生氣,反而是十分好脾氣的與他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將他們藏在何處不感興趣,這件事呢,我也不會再去查下去,你安心在此養傷,待事情平息後,我會對外告知你受不住牢房中的酷刑,死了,屆時你離開了這裏,死活便與我無關了。”他說完轉身吩咐了大夫幾句,便離開了。
陸英呆立在了那裏。
其實,像陸英這樣子的人,若是放在從前,高仙庸或許沒有這麽好脾氣的同他說話,可是在陸英受傷躺在床上疼痛不能自已,卻依舊咬牙不肯發出半點聲音時,這讓他突然間想到了庸王府的那位素衫彈琴的少年,那天他從太子府中將他抱出來時,他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如陸英一般,痛苦卻又極力的隱忍。
這讓他的心突然之間揪緊。
對於這種突然湧現的感覺,他一時間尋不到根源,根結凝聚在心頭,做什麽事情都覺得無法集中精神,他煩躁的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躺在了床上,卻下意識的側頭看去,看著裏頭空落落的地方,他好像突然間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湧現出異樣之感。
因為,那心頭揪緊的地方,隱隱的一直在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這一晚深夜,夏釗便敲了他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