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力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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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又是怎麽了?”適時的,秦淮走了過來,看見這裏的情景,眉心緊蹙。
    太傅見秦淮趕來,慌忙丟下刀走至秦淮的麵前跪下,老淚縱橫道:“太子殿下請為老臣做主,天師非要說高仙庸在小女房間藏著,非要讓他們進去搜查,小女尚未出嫁,這傳出去,往後她還怎麽生活啊?”
    秦淮目光落在天師的身上,擰眉問道:“天師今日在玉清小築一鬧還沒有鬧夠麽?竟然鬧到了寺廟?”
    天師偏頭,“為了捉拿高仙庸,職責所在,難免會有些犧牲。”一番話,他說的大義凜然,絲毫沒有半分的愧疚之意。
    太傅轉頭怒道:“可若是今日屋子裏的是你的女兒,你還會如此說的大義凜然嗎?”
    天師道:“就事論事,我從來不做無謂的假設。”
    “你們都別在吵了。”
    如黃鸝鳥兒的聲音柔柔傳來,聲音雖柔,卻帶著讓人毋庸置疑的堅定,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慕容然已經穿戴整齊走出房門。
    烏黑的秀發不著絲毫物件,就那樣全部散開來,及腰的頭發末梢上,還有珠珠的水滴滴落。
    這樣子的情景,讓人一眼瞧見都能想出一詞:出水芙蓉。
    然而這個詞語形容一個女子,通常所代表的寓意,便是女子沐浴後的場景。
    秦淮也終於明白,方才太傅為何會那樣死命的堵著門不讓天師的人去搜。
    對一個女子而言,尤其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而言,還有什麽是比清白更加重要的呢?
    慕容然如浩瀚星辰的倩眸掃了在場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秦淮的身上,隻是那目光中,全然沒有白日裏見秦淮時的羞澀,她看了秦淮一會,而後將目光轉至一旁跪著的太傅身上,開口道:“我慕容然,為慕容家二小姐,從五歲開始,背詩經,讀四書五經,女子三從四德,背在口中,爛在心中,每走一步,都謹守女子本分,從來不敢逾越半分。而今卻被你們誣陷我閨房中藏匿有人?”她唇角揚起一抹輕笑,“慕容然為一介女流之輩,什麽都不懂,唯一懂得的,便是被人誣陷時的羞恥,既然天師方才口口聲聲說,我慕容家無法在王上麵前撇清嫌疑,那麽我慕容然今日,就在這裏,以自身性命,證明自己清白,證明慕容家清白。”
    她字字咬牙清晰的說道,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時,她猛然間向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慕容然這種以性命證明清白的行為,讓在場眾人都駭了一跳,在反應過來時,慕容然額前已經鮮血直流,倒在了地上。
    太傅嚇傻了,忙不跌的站起身子跑至慕容然的身邊,蹲下身子抱住她,哭的泣不成聲的道:“然兒……”
    秦淮也被慕容然的行為嚇了一跳,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那個柔柔弱弱,和他共處在一處,即便不說話都能臉紅的女子,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好在他來天泉山時,知道莊墨興許要在此住上幾日,擔憂莊墨的身子,在到達玉清小築時,便讓人去請了鄭太醫。
    算算時日,差不多也該到了。
    秦淮轉身讓小全子去請了鄭太醫,而後輕歎口氣,看向天師冷冷道:“天師果真要為了一個不確實的消息,天師真的要失去一條性命才會放棄嗎?”
    天師輕甩拂塵,圓珠子在眼眶中轉了一轉,慕容然以死證明清白的情況下,即便是他,也不能衝進去搜人,更可況有秦淮在,此時他若是再衝進去救人,傳出去對於他來說,就遭了。
    相較權衡之下,天師放棄了,雖心有不甘,卻還是收了兵。
    太傅抱著慕容然,怒喊道:“宓江!我與你勢不兩立!”
    在天師帶著人撤退之後,所有人都在為慕容然而擔憂著急,眾人慌張,場麵一度的混亂,誰也沒有注意到,慕容然屋內房梁上,一人一躍而下,在眾人驚慌中,走了出來。
    將自己置身在外的秦淮一眼便瞧見了,他上前拉住那人,用自己的身子擋住身後人的視線,對他囑咐道:“你回去告訴莊先生,讓他早些歇息,本太子可能還要在此耽擱一些時日。”
    那人輕聲應道:“是。”便低頭離去。
    幸好鄭太醫來的及時,他醫術又高超,經過一夜時間的搶救,慕容然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天泉山發生的事情,就這樣在止靈國都城傳開來了。
    太傅在慕容然醒來的當天,便回了都城,因著慕容然身子剛好,不宜路途顛簸,便留在天泉寺靜養一段時間,太傅回了都城後,先是從府上挑選了人去天泉寺伺候慕容然,也算是保護她,而後便入了宮,麵見了止靈王。
    太傅跪在止靈王麵前,將天師在天泉山所做的一切一一都細說給了止靈王聽,說起自家女兒以性命力證清白時,太傅的頭猛然間磕在冰涼的地板上,哭道:“老臣已經年邁,膝下唯有一兒一女,兒子少昶常年不在家中,唯有這個女兒在身前孝順,若不是搶救及時,臣這個女兒怕是救這樣去了,求王上為老臣做主啊。”
    太傅之後,止靈王又召見了秦淮,問了他一些關於天泉山的事情,秦淮所說的言辭,與太傅不謀而合。
    天師究竟真的會有這麽大膽?
    見止靈王不信,秦淮問止靈王:“父王覺得,天師的信教,在國都城中,信之有多少?”
    這個問題,秦淮從前也問過止靈王,但是止靈曆朝都是信奉天神,對於天師的信仰,也是及高的,如今秦淮話中的意思,讓止靈王深究起來,原來之前秦淮問他的這些問題,其中還夾雜著另外一層的含義。
    尊天師為天神,信奉天師的人在止靈國都城中,有多少?
    想到這,止靈王心中一驚。
    秦淮道:“天泉山一事,已經在國都城傳開,不管如何,那是一條人命,父王都要給眾人一個交代,給慕容家一個交代,若是父王仍舊心中有顧慮,不妨聽兒臣的,先小懲大誡一番,看看國都城中會有如何的反應。”
    對於秦淮的提議,止靈王應允,最終商議之下,止靈王一道秘密的旨意,將天師禁足在附上半月不許出門。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這個消息便在整個國都城蔓延開來,而這道秘密的旨意,究竟是如何傳開來的呢?眾人不知道。
    即便止靈王這個小懲大誡的法子,隻不過是禁足半月,可是即便是這樣,城中大部分的信徒仍舊跪在嚴寒中跪在大街上,王宮宮門口,口口聲聲稱天師是按照天神的旨意辦事,求止靈王收回旨意。
    百姓的呼喊聲傳至止靈王耳中,秦淮上前道:“父王,究竟事實是否與兒臣所說的一樣,父王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宮城門之上,止靈王與秦淮站立在高高的城牆上,低頭俯視著街道上跪著的信徒,看著宮門前黑壓壓的跪著的一眾百姓,秦淮問道:“父王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旨意是秘密下發,為何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內,便在城中傳開來?不覺得有些巧合嗎?”
    是巧合,也是故意,秦淮的話裏的意思明顯,旨意是天師故意泄露出去的,怕是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止靈王:
    他,動不得!
    這些止靈王明白,他就那樣俯視著底下跪著的百姓,半晌後,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輕聲道:“寡人竟然不知,這國都城的百姓,竟然差不多都淪為了天師的信徒。”他聲音疲憊,略帶自責。
    關於天師的事情,秦淮從前沒少在他的麵前提過,然他覺得,止靈一國信奉天神,這是止靈自初建之時都有的傳統,天師身居此位,自然是所肩負的職責多了些,暗自收攏信徒,也並沒有什麽問題,所以也一直沒有在意。
    然而今日瞧見這種情景他才知道,若是再任由天師的信徒這樣發展下去,將來的事情,便不可預想而知。
    秦淮沒有做聲。
    慕容然以自身性命力證清白一事,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雖然天師表麵上看來並未從這件事中受到什麽懲罰,然而這件事為天使帶來的後果……
    秦淮看了看底下的一眾百姓,又看了看止靈王:
    終究是沒有白受罪。
    隻是,慕容然,她應該會心寒的吧。
    若是從前,秦淮與天師之間,還隻是暗中爭鬥,可是經過天泉山一事之後,兩人便是攤在了明麵上的爭鬥。
    就像莊墨所說的一樣,他們兩人之間已經鬧翻,止靈王已經對天師心存芥蒂,天師還如何在止靈王麵前,將那個神女塞給秦淮?
    冬日的太陽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倒是讓人很是舒服。
    這段時間,莊墨住在玉清小築內,也不知風如玉是否是故意給他們兩個營造時間,將這個院落劃給了他們兩個,自己一般都不踏足這裏。
    而秦淮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朝堂中事,很少來這裏。
    梅花叢內,莊墨坐在太陽底下看書,高仙庸一襲白衣輕走過來,走至莊墨的身邊坐下,見莊墨看書看得出神,索性自己躺在莊墨的腿上,仰頭看向莊墨。
    莊墨放下書籍,低頭朝他一笑,問道:“怎麽了?”
    高仙庸就那樣仰頭看向莊墨,或許是有光的照射,這樣一看,莊墨清瘦的麵容,倒是放著不一樣的光芒,好看的很。
    他手不由自主的抬起輕撫上莊墨的臉頰道:“虎寒關時,我以為那是我生命的盡頭,不曾想,現在還能看見你,這一切都太過於美好,好到讓我覺得是在夢境中。”
    莊墨笑道:“做夢可沒有那麽真實。”
    高仙庸道:“是啊,夢境沒有那麽真實,隻是苦了你了,謝謝你。還有……”他語氣微頓,手指劃過莊墨眉毛,鼻子,最後落在他薄薄的唇上,輕聲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其中包含的含義,莊墨懂,他沒有說話,隻是輕笑一聲,而後低頭覆上了他的唇。
    待莊墨輕放開了他的唇,高仙庸笑道:“不夠。”他說著抬起頭,就那樣側身半坐著,與他唇瓣相對。
    四片唇相碰,時間好像在那一刻靜止,梅花叢中的兩個白衣人兒,美的像一副畫。
    原本兩人商議,等高仙庸身子好的差不多時,便回南安去,但是鄭太醫說,莊墨的身子也要好好的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能來回在路上顛簸。
    考慮到天師對高仙庸的虎視眈眈,莊墨想,還是在天師禁足的時候離開比較好。
    這個想法,莊墨隻告訴了高仙庸一人,並未告訴秦淮和風如玉他們。
    之所以不告訴他們,因為莊墨知道,若是他將這個想法告訴秦淮,秦淮擔憂他的身體,必會阻攔。
    這一日夜晚,莊墨見高仙庸坐在那裏看一本書籍看得格外出神,上前問道:“看的什麽?”
    高仙庸輕笑,並未答話,莊墨走過去看了一看,這才知道他看的,正是他在風詞書院時,所寫的辯論。
    莊墨道:“都是小時候所寫的一些不重要的罷了,你倒是看得出神。”
    高仙庸問道:“小時候,多大的時候寫的?”
    莊墨想了想:“不大記得了,可能是十二歲吧。”
    高仙庸道:“了不得,十二歲便能有這番獨到的見解,不愧是阿墨。”他語氣一頓,而後又道:“你是風詞書院的人,聽聞那個地方聚集了天下眾多的能人儒生,歐陽覃也是在那裏成名的,止靈一國竟然有這麽個地方,如此一來,倒是有些好奇了。”
    莊墨道:“你想去看?”
    高仙庸點頭:“不過,國都城內都是天師的人,怕是有些難辦。”
    “其實,隻要稍作打扮一番,應該也不難。”莊墨上下打量了高仙庸一番,而後恍然大悟道:“這麽一說,這段時間總覺得你不一樣了,可是又總是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現在終於明白了。”
    高仙庸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子,將莊墨攔在懷中笑問道:“你說說哪裏不一樣了?”
    莊墨道:“從前見你都是所穿都是玄色的衣服,都沒有見你穿過別的顏色衣服,其實,你穿白色的,倒是顯得更加的英俊帥氣。”
    聽聞莊墨的話,高仙庸將他擁的更緊了些,閉眼在他耳邊道:“除了玄色之外,其餘的我都不喜歡。”
    “為什麽?”
    “因為,見慣了黑暗,習慣了,所以不喜歡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