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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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仙庸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我曾經天真的以為,隻要我做的夠好,隻要本分的聽從他的話,他便能夠發現我,看重我,原來,一切都是笑話啊,他有護著的人啊,隻不過那個人不是我罷了。”
莊墨知道高仙庸此刻是何種心情,他撐著身子從輪椅上起身,移至高仙庸的身旁坐下,將他攬在自己瘦弱的懷中,他輕聲安慰道:“別想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一切好像都過去了呢,我如願做上了我幻想多年的高位,隱忍了多年的屈辱也終於有了結果,可是阿墨……”他手指著自己的心口,開口問道:“我的這裏,為何會痛呢?為什麽沒有感覺到一絲的開心的呢?”
會痛的吧,這個王位是如何得來的?高仙庸心中清楚的很,若不是莊墨在南安王麵前的孤注一擲,謊稱那個孩子已死,讓南安王斷了後路,否則南安王怎會輕易的將王位傳給高仙庸?
身在帝王之家,本就不能太過於看重這些所謂的親情,也許在他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那一刻,這些所謂的親情也就變幻了味道。
此刻的高仙庸就那樣窩在莊墨的懷中,就像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一樣,讓人心疼不已,伴隨著他一聲聲的話語,莊墨的心也一點點的揪緊,疼的很。
莊墨已無法用言語去安慰高仙庸,也不知此刻該說什麽才能去撫慰高仙庸這顆被南安王傷透了的心,隻得一下下的順著他的背,無聲的去安慰著。
“阿墨。”高仙庸窩在莊墨的懷中,雙手緊緊的環住莊墨的瘦弱的腰間,鼻尖嗅著莊墨身上特有的味道,他輕聲道:“這個世界上,往後我唯有你一人了……”
莊墨亦道:“往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哪也不去。”
現實容不得高仙庸有過多的悲憫,朝堂之上還有許多的事情要他親自處理,包括那個孩子的去所……
同莊墨說完話後的高仙庸,去偏殿看過那個孩子,彼時的他躺在榻上已經睡熟,白皙的臉蛋上還有著稚嫩的氣息,看著那個孩子熟悉的模樣,這讓高仙庸想起了他這樣大年紀的時候,麗妃的去世,宮內殘酷的生活,那個時候的他臉上早已失去了那個年紀該有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成熟與隱忍,可是這個孩子啊,在經曆過一番大浪之後,卻仍舊能夠無所事事的在這個陌生的壞境中安穩的沉睡,看來先王將他保護的很好,衛章也將他養的很好。
高仙庸的動作已經很輕了,可是睡夢中的少年還是睜開了烏亮的雙眼,見屋子裏有人,他揉著眼睛坐起身子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的……王、兄。”王兄這個詞艱難的從高仙庸口中說出,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事實。
“王兄?”少年驚喜的喊出口,烏亮的雙眸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著高仙庸使勁的看,高仙庸麵色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看著少年問道:“你看什麽呢?”
少年起身,站在床上同高仙庸的身高一樣高,他又朝高仙庸走近了一步道:“他們都說我有兩個王兄,隻是從來沒有見過,我曾在衛叔叔帶回來的畫本中瞧見過,兄友弟恭的圖像,總是幻想著我的兩個王兄是如何模樣的,如今瞧見……”少年眼睛彎成一條月牙狀,“王兄生的真好看,我的另一位王兄也是與你這般好看嗎?”
童言無忌的誇讚讓高仙庸的心終於沒有那麽的難受,他看著少年期待的雙眸,良久之後方從口中輕吐一字,“嗯。”
說實話,對於這個孩子,高仙庸從心底是排斥的,不願意接受的,不管高仙庸在心頭怎樣安慰自己,他隻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利用他的人是先王而非他,可是在看到這個孩子時,那些事還是會不時的冒出在腦海。
這樣子一個稚氣未退的少年,若是真的繼承了王位,那麽南安王朝又將會如何呢?
自古以來,不管是史記中的記載還是現實中的例子,做君王者不僅是各個方麵都拔尖者,最重要的是要有著一顆殺伐果斷的心,至少在麵前的這個孩子臉上,高仙庸實在是找不出哪一點符合君王的特征。
此時的高仙庸哪裏知道,當年麗妃與蔣老將軍的傳聞傳開來時,那時的先王心中便開始懷疑高仙庸不是他的孩子,他冊封了高仙鈺為太子,然而他知道,歐陽家的權勢之大,若是有朝一日高仙鈺真的繼承了王位,那麽整個南安王朝便不再姓高,而是姓了歐陽,先王他這樣子的一個人,怎會讓自己的江山拱手讓與他人?
那個時候他便開始有了這個計劃,所以在高仙庸與莊墨聯手,一點點的拔除擁護高仙鈺的勢力時,先王他才會袖手旁觀,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伸出了一把手,將高仙庸與高仙鈺兩人之間的矛盾擴大化,從而讓他們兩個鬥的魚死網破。
高仙鈺自然是鬥不過高仙庸,且不說高仙庸身邊還有一個莊墨,本來這個計劃還要等一等,然而高仙鈺突然間的謀反,以及高仙鈺的身份,還有莊墨的介入,徹底的打亂了這個計劃。
隻是先王已死,沒有人再會為這個荒唐的,可笑的計劃去買單證實罷了。
從那個孩子處離開之後,高仙庸又起身起了地牢。
昏暗的地牢內,高仙鈺正坐在潮濕的稻草上,倚靠在牆邊,想著自己接下來的結局,有門鏈發出的聲聲響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待他看清來人時,唇角溢出了一絲冷笑,偏過了頭不再去看來人。
“王兄。”
這一聲喊下來,高仙鈺譏笑出了聲,“你還叫我王兄?”
“不管你的身世是何,是不是父王的孩子,你我之間以兄弟的身份生活了二十餘栽,這聲王兄,還是要喊的。”
高仙鈺輕啐一口唾液,頭抵在牆上仰頭看著高仙庸癡癡的笑,“高仙庸啊高仙庸,你我之間以兄弟身份活了二十四年了吧,你整整在我腳下踩了十四年,如今你被你害至這個地步,你還肯來這個肮髒的地方喚我一聲王兄??”最後一字落下時,他好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笑的前俯後仰,手指著高仙庸笑道:“你虛偽的麵目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惡心啊。”
對於高仙鈺的譏笑,高仙庸低頭選擇了無視,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等高仙鈺笑完。
高仙鈺笑完了,肚子也笑疼了,眼淚也笑了出來,他終於不笑了,斂去了笑容,雙眸中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恨意,那充滿恨意的雙眸抬起看向高仙庸,咬牙問道:“如今的我被你踩在腳下,你如願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現在心裏是不是特別高興?是不是現在就想要殺了我,來報這麽多年被我踩在腳下的仇?!”
高仙庸麵無表情的低頭俯視著咬牙發狠的高仙鈺,對於他的話依舊不著一字。
高仙鈺緩和了下情緒,卻突然間好像想起了一件可笑的事情,笑了起來,他笑著仰頭問道:“你贏了我,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的厲害,一下子從一個賤人一樣的庸王登上王位,是不是覺得自己像個神一樣?”語氣停頓的一刻,他癡癡的笑道:“仔細想來,從你開始翻身之初,便是那個莊墨到你身邊的時候,禁軍統領單之奐,廷尉府尹司帛,蘭台令,江州府尹……還有相國和顏奎,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靠莊墨謀劃而來的?你在這些事情中出了多少力?又做了些什麽?高仙庸,你一向自負,可是卻躲在一個男寵的身後,像一個乞丐一樣接受著莊墨的施舍,等到哪一天,莊墨離開了你,你便什麽都不是,沒有了莊墨,你還能贏得了我嗎?怕是早已被我一點點的抽筋剝皮,死無全屍了吧?”
高仙庸的麵色在高仙鈺的一句句話中變的越來越難看,但是卻仍舊站在那裏寒著臉聽他說完最後一字,方沉聲道:“沒有了他,我一樣能夠將你鬥下去。”
高仙鈺笑,“怎麽可能。”
高仙庸道:“因為你太蠢了,你不是父王的孩子,骨子裏沒有高家的血液,即便是披上了高家的姓氏,有了太子的位置,卻仍舊沒有高家人的特製,父王是何等聰明的人?而你呢?又有哪一點是像他?三言兩語就被人忽悠的舉報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你親手殺了為你謀劃一切的父親,逼死了自己的祖母,這樣蠢的人竟然還能想出謀反?可笑至極!”
高仙鈺顯然沒有高仙庸這樣好的隱忍的力,在高仙庸提及莊墨離間他與歐陽獻一事時,想起是自己親手殺了歐陽獻,又想起王後在那件事之後對他的態度,那一刻他心頭的怒氣漲至了有史以來的高潮,便猛然間從地上站起身,綁在身上的鐵鏈發生了陣陣的聲響,當高仙庸最後一個字落下後,他怒吼道:“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他說著伸手朝高仙庸靠近,想要掐住高仙庸的脖子讓他斷了氣,再也說不出話來,可是那手在離高仙庸三寸的地方等下,再也前進不了一分。
而高仙庸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高仙鈺抓狂的樣子,無視他麵前的張牙舞爪的手,慢悠悠的道:“錯了,你還是有一點像極了父王,就是這樣子暴躁的脾氣,真是像極了他。聽我說起你的蠢事暴躁了?憤怒了?”唇角溢出冷笑,“你真的以為沒有了我,你便能夠取代父王坐上那個位置嗎?”
“那個高位上,隻有你是我的絆腳石,從始至終,一直都是。”
“別傻了,父王心中坐上那個位置的不是你,也不是我。你知道你敗了之後王宮內又有波的人馬攻入王宮嗎?”
“什麽?”高仙鈺顯然有些吃驚。
“不是你的援兵,而是父王早已解散多年的赤眉峰,不管你是不是皇子,你我兩個鷸蚌相爭,父王他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你我兩個都隻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罷了。”這個時候同高仙鈺說這些是多此一舉的行為,然而高仙庸就是要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高仙鈺,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到最後也不過是同他一樣,隻是被親人利用的可憐人罷了。
不,高仙鈺更加可憐,他沒有高仙鈺那麽傻,被這麽多人利用,然而高仙庸的心頭卻隱隱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其實他自己比高仙鈺更加的可憐。
然而,他此刻不願意去接受這個現實罷了。
高仙鈺顯然是震驚的,他的身子僵住,怔怔的看向高仙庸問道:“你說什麽?”
高仙庸仰頭,平息了自己的心情,關於這件事他不想同高仙鈺說個明白,他心想著就讓他帶著這個疑惑去地府問先王吧,他如是想著看著高仙鈺沉聲說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你的身份若是流傳出去,隻會讓皇家蒙羞,所以即便是你謀反,王朝史記上,仍舊記載有你太子的名號,隻是你,不能葬皇陵!”
高仙庸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了,他走出地牢門前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漸漸的泛白,他抬頭看了看天,突然間覺得自己來見高仙鈺的做法,簡直是幼稚的可笑。
是幼稚可笑了些吧,但是那個多年來一直隱忍的怒氣,終於在那一刻暢談出來,也許那一刻他的心是愉快的吧。
南安史記記載:
天元十八年,太子起兵謀反,於君王殿前發動動亂,庸王出兵平反,漢孝帝氣急攻心,薨!享年四十八歲,天元十八年春,庸王登基為帝,封謀士莊墨為相國,改國號為靖。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太子高仙鈺謀反,於新帝登基始賜毒酒一杯,死於廷尉府地牢,享年二十四歲,葬與皇陵十裏之外的偏陵。
銀白色的月光灑向大地,猶如一層白白的薄紗將整個南安王城籠罩,王城一間雅意的房間內,一月白衣衫少年正坐在桌前,手中端著的是上好的茶水,但是少年的目光卻並未停駐在茶水上,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
不大一會,有一黑袍帶麵具之人推開房門,見到屋裏的少年顯然一怔,但隨即上前躬身道:“少主。”
“阿夙。”月白衣衫少年抬眼輕聲喊道,朝薑夙溫潤一笑,站起身走上前一步執起薑夙的手道:“如今你的血海深仇已報,可以隨我回去了吧?”
薑夙任由少年執著他的手,遲疑的目光看向月白衫少年,躊躇開口道:“少主,我還想在此多逗留一些時間。”
少年擰眉,眼中略帶慍怒開口問道:“為何?”
薑夙道:“因為我還要查一個人……”
“好吧。”少年沒有再追問薑夙所查是何人,他拉著薑夙的手慢悠悠的朝房間內走去,寂靜的黑夜中,傳來少年的聲音,“眼下南安王朝剛剛經曆一場動亂,正是不穩之時,高仙庸剛剛登基,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個時候咱們在南安城中,也可以肆意妄為一段時間,你想要查,就查吧,我等你一起回去就是。”
月色中,清冷的嗓音中帶著的是無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