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舊事平反,落青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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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仙庸登基之後,兌現了當初他對於莊墨的承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封莊墨為相國,掌大權,莊墨的住宅也由那個偏僻的小小院落,搬至了相國府。
    起初莊墨是不願的,權貴什麽的對於他來說,他全然不大在意,但是高仙庸堅持,他初為帝王,第一道旨意便駁回對於高仙庸來說也是不好的,便也欣然接受了。
    莊墨初榮升為相國之位,相國府門前的客人每日絡繹不絕,莊墨喜靜,便讓阿寶負責接客,他躲在後院清靜。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莊墨升為相國搬至相國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讓人去迎接顏初雪出地府。
    因著顏初雪在地牢內裝瘋一事隻有莊墨一人知道,所以未免有人起疑,莊墨將顏初雪安排至了他以前所住的院落,對外揚言稱在那裏養病,崔大夫為其治病。
    新帝登基,南安王城一片新氣象。
    王宮動亂的那一晚,百姓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總有些人不知通過什麽途徑將那晚的事情概括出來,在坊間傳來傳去最後還有人製成了書,茶樓裏有專門講述高仙庸如何從一位不受寵的庸王一躍而成為一國之君主。
    眾人在津津有味的聽著高仙庸一生的事跡時,新晉相國的莊墨無疑也被眾人很快的熟知。
    當坊間說書的內容傳至高仙庸耳中時,他放下手中的奏章,偏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靜靜看書的莊墨,笑道:“這個身份,好像我現在都還沒有適應。”
    莊墨抬頭看向他道:“任何身份都要有個適應的階段,我相信你。”
    高仙庸笑了笑,走至莊墨的身後,從背後環住他,頭抵在他的肩膀處,在他耳畔輕聲道:“我也相信,我的相國會幫助我一起將這個南安王朝治理的很好。”
    莊墨笑道:“那,感謝我的王對我的信任。”他看了看外間候著低頭不敢往裏麵看的宮人,想必是高仙庸這番突然的舉動,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忙出聲提醒道:“我的王,你的奏折批閱可批閱完了?眼下天馬上就黑了,待會我可就要回去了。”
    “好吧。”
    新帝登基,自然有許多的事情要忙,高仙庸雖然不舍,但是想起那滿滿的奏章,隻得戀戀不舍的放開莊墨,重新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麵前的奏章認真的看了起來。
    時間過了一會兒,高仙庸突然想起什麽偏頭對莊墨說道:“對了,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聽一聽你的意見。”
    莊墨目光也停駐在手中的書上,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事?”
    高仙庸道:“我想讓濮陽候回京複職。”
    “濮陽候聲望極高,讓他回王城複職,是眾民心之所向,這是好事。”
    “可是,他拒絕了。”
    莊墨一怔,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高仙庸問道:“拒絕了?為何?”
    高仙庸從桌子一角拿出將一本奏章遞給莊墨道:“呶,你看一看,這上頭寫的就是他拒絕的理由。”
    莊墨接過打開看了看,看了上麵的內容點頭道:“這麽些年,侯爺他一直在濮州不問朝堂之事,閑散習慣了,他的顧慮也是有的。”
    高仙庸道:“可是我覺得,他拒絕的理由,不是這麽的簡單。”
    莊墨想了想問道:“為何?”
    高仙庸道:“因為隨著他拒絕奏章而來的,是司空大人的一封奏章,奏章稟明的內容,是要為當年蔣家一案翻案。”
    莊墨的手突然一個不穩顫抖起來,手中拿著的書險些沒有拿穩,他努力的穩了穩心神,狀似是個局外人一樣問道:“你打算如何做?”
    高仙庸道:“當年蔣家一事,真相如何我都已經知道,這中間又牽連到了我的母親,自然是要翻案。”
    莊墨定定的看向高仙庸,沉默著沒有說話。
    高仙庸說到做到,第二日的朝會之上,高仙庸便提及了重審當年蔣家一事,重審一事交由落青全勸負責,刑部的張丕張大人與廷尉府的司帛司大人旁中協助調查。
    莊墨刻意的避了嫌,不去過問這個案件重審的進度,因為他相信落青一定能夠將當年一事的真相完完本本的披露在眾人的麵前。
    重審蔣家一案的旨意頒布下去差不多有半個多月,當年蔣家一事的前因後果都披露在了眾人的麵前,這一次的朝會從早晨一直開之黃昏方止。伴隨著朝會散去,次日的清晨宮內內廷司便傳了旨意:
    旨意的內容:便是蔣老將軍當年與外使聯合欲謀反一事是由顏奎因妒而可以的修纂,蒙蔽君心,造成蔣家滅門一案,如今冤情得以沉冤,但是由於當年同這件事有關聯的人大多數已經死去,便不再追究罪責。封蔣家滿門忠烈,昔日的蔣家舊宅重新修葺鑄成蔣家宗祠,蔣家一門的靈牌擺放在宗祠內,命滿朝文武百官前去拜祭。
    另慘死的蔣家軍軍魂,在南安城郊外十裏,依山傍水處築建英雄墓,蔣家慘死的精兵編製成冊,刻在英雄墓上,那些慘死蔣家軍留存在世上的家人,加以賞賜慰藉。
    也許是諷刺的,當這道旨意剛剛從內廷司傳出來後,被先王幽禁在漪瀾殿內的王後娘娘便自縊而亡。
    關於王後她為何會突然間自縊,後宮中人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她是得知高仙鈺在地牢慘死的消息才會經受不住打擊,選擇了輕生,也有人說是因為當年麗妃一事她從中間作梗,王後知道自己已無活路的可能,便選擇了自行結束自己的生命。
    因為這樣總比被活活的折磨而死好的多。
    但是這也是猜測罷了,沒有人能夠知道王後臨死前想的究竟是何。
    先不提王後當年陷害麗妃一事,就單單高仙鈺是歐陽獻之子而非皇子一事,她的所作所為也為皇室蒙上了羞,即便是高仙庸念及皇室的威嚴不處置王後,讓她在漪瀾殿自生自滅,死後也不得入皇陵。
    如今她選擇自縊,高仙庸得知消息後,便將她葬在皇陵十裏之外的陋陵,而高仙鈺因為不是皇家中人,又犯了謀反的罪名,自然也是入不得皇陵,高仙庸特意的恩赦,讓王後與高仙鈺同葬在陋陵。
    蔣家宗祠修建完成那日,高仙庸親自帶領文武百官入宗祠祭奠,那一日遠在濮州的濮陽候也匆匆在吉時之前趕來,參加這一次的拜祭。
    翻新過後的蔣家院內,擠滿了滿朝百官,而外頭,宗祠的外間黑壓壓的跪滿了百姓。
    當莊墨由阿寶扶著從輪椅上站起,他就站在高仙庸的身側,看著麵前一一擺放的靈牌,心中猶如翻滾的江海,就連指尖都是在顫抖的,當他看見自己的靈牌安安穩穩的擺放在上頭時,他唇角溢出一絲耐人尋味的苦笑。
    那隱忍在心頭多年的冤屈,他們的父親,母親,哥哥,終於可以洗清謀反的嫌疑,在這個世界上終於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忠烈居之,在蔣家宗祠內,接受文武百官以及百姓的拜祭,沒有人能夠明白,此刻他心中是如何的悸動。
    那一刻,莊墨瘦弱的身子就站在那裏,看著滿堂的蔣家的靈牌,他心道:“蔣家的列祖列宗們,我終於在這風雨的朝堂中,為咱們蔣家報了仇,蔣家從此不再蒙冤,你們也可以含笑九泉。
    高仙庸為蔣家人平反,不僅令朝堂眾官員刮目相看,同時也讓百姓們對於高仙庸的呼聲是越來越高。高仙庸上手也極快,繼位短短的月餘時間,基本上也能遊刃有餘。
    對外顏初雪瘋魘的病症也愈見好轉,莊墨這些時日因為心頭無事一身輕鬆,經由鄭南星的悉心照顧,身體與腿疾也好了不少,除了偶爾感發風寒之外,身體上並未有轉壞的局勢。
    因著莊墨身體的原因,他雖然居於相國之位,卻很少上朝堂上議事,有時候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左右拿不定主意時,高仙庸會讓大臣去相國府找莊墨商量,有時也會親自前去。
    好在相國府離王宮不遠。
    這一日,無風。
    春日的太陽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莊墨正斜躺在椅榻上由鄭南星為他把脈時,阿寶便領著落青而來。
    原本莊墨還以為是今日朝會上有事情拿捏不住,落青特來此找他商議,便沒有多大的在意,他隨口問道:“可是今日朝會上發生了什麽事?”
    一旁的落青遲疑的搖頭,“如今新王掌管朝政,百姓中呼聲最高,朝堂官員對於新王也是讚不絕口,南安王朝已經在朝穩定的趨勢發展,相信過不了多久,南安王朝會更上一層。”
    莊墨靜靜的聽完落青這番讚詞,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落青一眼,這時鄭南星也已經為莊墨把完了脈象,將一旁熬好的藥遞給了莊墨,莊墨伸手接過,喝藥的期間細細的想著落青此番而來的目的,待一碗藥喝完,阿寶將藥碗撤走,隨著鄭南星一起出去,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時,莊墨方開口問道:“大人有心事?”
    落青點頭,“卻是有事,隻不過是關於我自己的。”
    莊墨狐疑,他一向知道落青的性格,這些時日他每次來此見莊墨,所談的不是朝堂之事就是關於莊墨的病情,如今突然間說談及他自己的事情,莊墨心中隱隱的覺得,他方才的猜測似乎對了。
    果然下一刻,落青低眉,輕聲開口道:“我想要辭官歸鄉。”
    莊墨沒有多大的訝異,隻是問道:“可曾告訴王上了?”
    落青搖頭,“在告訴王上時,我要來同你商量商量。”
    “那侯爺知道你的想法嗎?”
    落青點頭,“宗祠拜祭之後,侯爺他回濮州時,我曾向他提過,他說依著我的心走就行。”
    莊墨想了想道:“眼下王上剛剛登基,朝局尚未穩定,怕是你辭官,王上他不會允準。”
    落青道:“朝堂之事有你在,更何況眼下朝中官員也都是我曾參與選舉的,那些官員不同於之前的那些,都是一身正氣,所以我不大擔憂。”
    莊墨道:“看來你是心意已決了。”他抬眸看向落青問道:“想必你這個想法應該在心中醞釀許久了吧?”
    落青點頭,“實不相瞞,從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後,便想到了有這一日。那時也早已做好了辭官的打算。十多年前蔣家一事,這個充滿腥風血雨的朝堂已經讓我傷透了心,當初我是得老將軍的提拔,才得以入朝堂為官,蔣家蒙冤,那時我還想著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夠替老將軍翻案,我拚力爬上了司空一職,查了許多當年的事情,隻是越查下去越心寒,也越知道翻案無望。為老將軍平反,是我做官最大的癡想,如今心願達成,也是我該退出朝堂之時了。”
    莊墨聽聞落青的一番言辭,由衷的道:“謝謝,謝謝您為了我,為了蔣家做了這麽多。”
    落青搖頭,“老將軍的為人,我們心裏都十分的清楚,不讓忠烈之士蒙冤受屈,本就是為官者應該做的,更何況老將軍還是我的恩人。”他低頭似乎在心頭醞釀接下來的話語,良久後方深吸一口氣看向莊墨沉重的道:“你如今傾心輔佐庸王登上這國君之位,與當年老將軍舍棄濮陽侯擁護先王是一摸一樣。我知道你對於他是何感情,但是他現在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王上,往後必然會有一國之母,斷袖之風在坊間本就是遭人詬病,就算是他無人敢論,但是你呢?你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甘願做他的男寵嗎?”
    當‘男寵’這個詞從落青口中說出時,莊墨心頭突然一震,不可否認,那一刻他心頭突然間湧現出了遲疑與彷徨。
    落青見莊墨神色,知道自己說的話過了,他又歎了一口氣,向莊墨道了歉:“我說話是過了,但是我私心卻是想著,你是蔣家唯一的血脈,好不容易死而複生歸來,不能就這樣讓蔣家斷後。”
    莊墨問道:“這是侯爺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落青道:“既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他看著莊墨語重心長又道:“你自小便聰慧,君臣之道不用我提也應該知道,這個時候若是不抽身而退,怕是往後等你累了,想要抽身之時,便有心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