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初生狐疑,暗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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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在害怕,害怕自己離開他,想要將他喚回來,可是他在這個世界,明明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這個人是誰?
“阿墨,阿墨……”
莊墨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一聲聲呼喊著他名字的人,是他的王,是他放在心頭愛著的那人,他這是怎麽了?為何會連他最愛的人都想不起來了?
是啊,他的王需要他,他的王在這個世間上也唯有他一個了。
他答應過他的,要陪在他的身邊同他一同走下去的,他不能丟下他一人。
握在手中骨節分明的手有那麽一刻的微動,讓高仙庸幾欲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他就那樣楞楞的盯著握在手中他瘦弱的手,一眨不眨。
直至那手指又有輕微的顫動時,高仙庸心下突然緊張的跳動了起來,他視線不敢移開半分,但是動作卻是異常的激動。
“快,快,阿墨有動靜了!”
一聲激動呼喊讓外間的人躁動了起來,崔大夫與鄭南星連忙走了進來,崔大夫走至床前,掀開莊墨的眼簾瞧了瞧,手連忙搭上莊墨的脈搏上,片刻之後他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敢置信,“有救了。”
三個字,讓高仙庸那緊繃的身體猛然間放鬆了下來,懸在心口的那塊石頭,也終於落了下來……
月朗星稀,知了聲潺潺入耳。
陸英忙完顏初雪的後事走進屋子裏,所看到的就是高仙庸緊握著莊墨的手趴在床前睡著的一幕,他眸色陰沉,輕聲抬腳走了過去。
他森森的眼眸就那樣一直盯著閉眼的莊墨看,從他第一眼見莊墨時,便察覺到高仙庸對莊墨的不同,從那時他便對莊墨有了敵意,最後那種敵意越漸清晰可見,直至現在,恨莊墨的心入骨。
憑什麽?憑什麽他用盡了全力,幾乎是拚上了自己性命都沒有得到的東西,而這個人卻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手不自覺的緊握成了拳頭,陸英此刻心頭突然萌發出一種念想:若是莊墨就這樣死去,永遠不會再醒來,那麽他心頭的那個人,就永遠的屬於他自己了。
這種感覺在心頭愈漸濃烈,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向莊墨的脖子處探去,然而卻在下一刻,冷不丁的對上了那雙如墨的眸子……
身旁的高仙庸身子微動,看樣子似乎要醒了,陸英的心頭有那麽一霎的慌亂,但是他的神色轉變的極好,他淺笑著轉頭,輕聲喊著高仙庸:“王上,王上……”
高仙庸睜開眼睛,瞧見是陸英,他揉了揉略微有些發疼的頭問道:“怎麽了?”
陸英看了一眼床上的莊墨道:“相國醒了。”
高仙庸麵色猛然間一喜,忙坐向床邊去看莊墨,果然瞧見莊墨睜開了眼,他關心問道:“阿墨,怎麽樣了,你覺得如何了?”
莊墨看著高仙庸黑眼圈濃重的雙眼,他神色疲憊,雙目紅腫,看樣子是哭過累過了,想起夢中高仙庸一遍遍呼喚他的話語,他搖頭道:“感覺好多了。”
“這就好,這就好。”高仙庸說著,握著莊墨的手又問道:“那你現在餓不餓?想要吃什麽我讓他們去做。”
莊墨搖頭,“不用。”
屋子裏的紅色還沒有撤掉,那入目的紅色映入莊墨的眼簾,他望著高仙庸輕聲問道:“初雪呢……”
高仙庸心頭略過愁容,輕聲歎了一口,他怕莊墨會傷心,所以婉轉的開口道:“已經安葬了,你放心,她的一應後事,都是按照郡主的規矩辦的。”
有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落在頭下的錦枕上,莊墨輕聲喃喃道:“人都死了,這些殊榮又有什麽用呢?”
似在問自己,又似在問旁人。
高仙庸隻因他是為了顏初雪的死的傷心,害怕他再一次的會像初聽到這則消息時悲痛過度宿疾而發,忙握住他的手,神色緊張道:“答應我,別再傷心了好不好,這件事誰也沒有料想得到的,沒有人是願意的。”
莊墨沉默了,這種幾盡死亡的沉默讓高仙庸的心揪緊了,他緊張的看著莊墨,生怕他再度的閉上眼睛。
良久之後,莊墨才緩緩的深吐一口氣,他問道:“後事辦的如何了?”
一旁的陸英道:“都已經辦好了。”
莊墨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陸英一眼,而後問道:“是你一手操辦的嗎?”
陸英點頭,“是奴才。”
高仙庸道:“你放心,陸英辦事我放心,一定會讓她體麵的。”
莊墨低眉不知是在想何,沉默了一會方開口道:“那多謝了。”
陸英躬身,模樣甚是謙虛恭順道:“相國客氣了,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高仙庸轉頭對陸英道:“你去讓廚房做些吃的送過來,幾天滴水未進,也該餓了。”
“是。”陸英應著,沒有多做停留便退了下去。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房間內的燭火跳動,一閃一閃。
莊墨目光盯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門前,輕聲問道:“你將初雪的後事,全部交由陸英一人辦了麽?”
高仙庸點頭,輕聲問道:“怎麽了?”
莊墨道:“王上好像特別信任他。”
高仙庸道:“如今這個王宮中,除卻你之外,最讓我相信的便是他了,為了我入了掖庭,在宮內被顏奎折磨的不成樣子,他為了我受了那麽多的苦,如今我坐上了王位,也該是好好的對他。”
莊墨靜靜的聽完,方開口問道:“你對他這樣好,是因為顧安嗎?”
這個問題讓高仙庸陷入了沉默,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樣信任陸英的背後,中間是否夾著顧安的緣由。
良久之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道:“或許是有吧。”
莊墨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忠心一樣,可是他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什麽?”高仙庸沒有明白莊墨這句話的意思。
既然沒有明白,莊墨也不再多說什麽,他搖了搖頭,將話題轉移:“我想要去看看初雪。”
高仙庸道:“好,等你身體好些,就讓你去。”
莊墨點頭,看著高仙庸疲憊的臉頰道:“這幾日你也沒有怎麽休息吧,我已經無事了,你也該休息休息了。”
“沒事,我等下眯一會就好了。”
高仙庸是在第二日的清晨才起身回了王宮,擱置了幾天的朝事全部堆積在那裏,一忙便是好幾日,這段時間他無暇出宮去看莊墨,但是每天都會從宮內賜予大把的藥材以及養身子的補藥給相國府。
宮內大箱小箱的東西連綿不絕的運入相國府,百姓都知道他們的王上對於這位相國是十分的看重。
相國府上在莊墨醒來之後便撤去了大紅色,改為了素色的白綢,莊墨上書要在顏初雪的墓碑上刻上莊墨之妻四字,高仙庸沉悶著思索了整整一夜,終也是批準了。
酉時剛過,刑部的張丕剛剛忙完事情,尚未去歇息時,便有人來稟,稱是相國府有請。
眾人都知,莊相國大病初愈,有高仙庸如此的關心照顧,滿朝官員自然都會入府探望,然而高仙庸下了旨意,莊墨養病期間,不許人私自入相國府探望,免得擾了莊墨的休養,所以也未有人敢去勞煩莊墨。
如今相國府的人突然間來請他,讓張丕心頭湧現出了疑惑。
相國來請,不得不遵,他去屋內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便隨之而入了相國府。
進入相國府見到莊墨時,莊墨由人伺候著坐在房間內,看樣子似乎是在等著張丕的到來。
張丕輕走過去,對莊墨行了禮,問候了幾句莊墨身體的狀況,便直接切入了正題問道:“不知相國今日找臣前來,是所謂何事?”
莊墨問道:“之前初雪的案子是由你來審?”
原來是問這個,張丕立即點頭道:“正是,那些山匪認了罪,在那件事之後,王上便親自下了命令,斬首示眾。”提及顏初雪跳城樓一事,張丕顧忌莊墨的感受,故意的改了說辭,他抬眼看莊墨的神色,但見莊墨麵上並未有多大的波瀾,便也放下了心來。
莊墨又問道:“大人真覺得,買通山匪行凶的是念心嗎?”
張丕身影一怔,“您的意思是……?”
莊墨道:“念心她沒入王宮之前,一直待在皇陵不得出,出了皇陵的那段時間也是被關在滿春樓中,在王宮她的身份又不能隨意的出宮,這種情況下,大人有沒有想過,她是如何與外界的那些山匪聯係的?”
莊墨所說的這些,也是張丕心頭一直存在的疑惑,然而……
張丕想了想無奈的道:“念心留有遺書,且王上已經斷了案,不得再查下去。”
莊墨道:“我知道,所以今日讓你前來,是要你將這些的案件信息全部都告訴我,我要親自徹查此事,揪出背後指使的人。”
莊墨既然如是說,張丕沒有拒絕,從相國府回來之後,便翻出來的案件的信息交予了相國府的人。莊墨連夜看了案件信息,又著人去將成親當天在小院伺候的人都叫了出來,問了一遍。
一切都問過了,事情的整個經過莊墨也了解了大概。而後他便上報請求要入宮陪高仙庸一段時間。
當莊墨請求入宮的折子呈至高仙庸的麵前時,高仙庸自然是欣然的同意。
臨入宮的前一天,莊墨由人陪著去看了顏初雪的墓地,如今顏初雪已經是郡主的身份,所造的陵墓自然是規矩體麵的。
隻是,就一如莊墨醒來時所說的一樣,人已經死了,要這些殊榮又有何用呢?從今往後,世間再無那清冷絕美的容顏,他的她啊,終究隻能停駐在這個四方的小天地中了。
於風中,莊墨就那樣站在陵墓前,久久不曾動。
莊墨入宮的那日,天氣是格外的晴朗,高仙庸親自去派人入相國府接的他,這一次隨著他入宮的唯有阿寶與鄭南星兩人。
高仙庸朝事繁忙了些,莊墨陪著他,有時到深夜高仙庸的桌子上還有堆積很高的奏折未看,高仙庸擔憂莊墨的身子便讓他提早的歇息,莊墨執拗過幾次,也有幾次依著高仙庸的話去乖乖的休息。
而這一次的深夜,當高仙庸說出要莊墨早些去歇息的時候,莊墨沒有多做逗留便離開了。
若是他料想的不錯,他派去阿寶所查的事情,應該也有了結果。
莊墨還未躺在床上歇息時,阿寶推門而入,如墨的眸子看向阿寶,莊墨輕聲問道:“查的如何了?”
阿寶道:“如先生所想,那個念心從入宮開始,日子便不大如意,入宮這麽久,她總共有意接觸過王上兩次,而這兩次都不大成功。”
莊墨擰眉問道:“受折磨了?”
阿寶點頭,“念心初入宮時便被帶入掖庭拔了十個腳趾甲,這隻是小試牛刀,而她故意接觸王上的兩次,據說一次下體被刺了釘子,還有一次……”阿寶不忍說下去,他道:“宮內對付這些奴婢的法子千奇百怪,那兩次之後念心再見到陸英便是怕了的,最近一次念心想要接觸王上,還是借由先生您的手給王上送粥,沒有過幾日她便自殺了。我私下裏曾打探過,初雪姑娘出宮那日,有人瞧見念心的房間中有人,那人便是陸英。”
莊墨就坐在那裏靜靜的聽著,眉心深皺。
“念心也隻是受他毒手的其中之一,如今他在王上麵前越發的得意,無人敢去惹他,據說那些宮人見了他即便是多望他一眼,便會被拉到掖庭遭受非人的折磨。”阿寶說著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莊墨的身前,神情自責道:“其實有一件事阿寶一直沒有告訴您。”
阿寶突然間的動作讓莊墨眉頭皺的更緊,他問道:“何事?”
阿寶道:“初雪姑娘陪您入宮的那天,您在殿內與王上說話的時候,陸英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而那個陸英剛走,初雪姑娘便告訴我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她神色有些匆忙,當時陸英先初雪姑娘回來一步,我也沒有想那麽多,如今發生了這麽些事,先生您說,初雪姑娘那日的突然離去,是不是也和陸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