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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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下室出來,陸雨雙已經等在了大廳裏。
一看到許海心,她眼裏就噴出火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賤人,秦業現在要殺了我表哥!你這個賤人,怎麽到處都有你?你為什麽還在這裏,你為什麽不去死?”
許海心麵色蒼白得可怕,眼裏全是冰霜,她冷冷的道:“滾,我不想看到你!”
陸雨雙更加憤怒了:“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表哥也不會現在被他們弄到人都不見了,許海心,我告訴你,如果我表哥出事了,秦業也不會有好事發生,你的榮華富貴就完蛋了!”
許海心停下腳步,看著麵前這個神色疲憊的女人,道:“你就這麽喜歡他?他有什麽好?”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跟著她的傭人,將聲音壓得極低:“你想要我走也可以,但是你得幫我,滿足我所有的條件。”
陸雨雙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說的是真的?你要走?”
在陸雨雙看來,秦業這種男人簡直就是完美,有錢有勢,長得又好,雖然脾氣差,但卻強大得如同戰神一樣,被這樣的人寵著,許海心竟然真的想走?
許海心笑起來,笑得惡意十足:“陸小姐真是好笑,竟然相信我會走,就如你所說,秦家家大業大,秦業又這麽喜歡我,我現在有了他的孩子,又怎麽舍得走呢?”
“臭不要臉!”
陸雨雙氣得鼻子都要歪了,撲上去想要打許海心,卻被後麵的保鏢製止了。
“陸小姐,請你不要在這裏鬧事。”
陸雨雙反手一個耳光扇在保鏢臉上:“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教訓我?”
那保鏢臉色神色一點也沒變,冷聲道:“我隻是聽命於秦總,保護許小姐,如果有人傷害她,無論是誰,我們都不會手軟的。”
“好好!”
陸雨雙氣得滿臉通紅,樣子很是狼狽,她指著屋裏一圈人,惡狠狠的道:“你們給我等著,我有收拾你們的一天!”
看著陸雨雙怒氣衝衝的背影,周姨皺眉道:“陸家是怎麽培養這個大小姐的,到處撒潑,少爺為什麽會和她家合作?”
許海心麵色蒼白,有些站立不穩,周姨連忙扶住她:“是不是又發燒了?”
許海心搖搖頭:“沒有,我隻是感覺有些惡心想吐,周姨,秦家有家庭醫生嗎,能不能找來幫我看看,我可能是感冒了。”
周姨忙道:“我馬上去請,先扶你上去休息。”
那醫生是秦家家養的老中醫,把脈忙碌之後,他露出喜悅的表情:“許小姐是有孩子了。”
周姨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說許小姐有孩子了,我們少爺有孩子了!”
許海心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確定?沒檢查錯誤吧?李言說了我不可能懷上孩子。”
老中醫道:“你體質非常弱,是不容易懷上,而且從脈像來看,這孩子的脈像也是非常弱的,隻怕要好好調養才是。”
周姨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語無倫次的道:“不行,不行,我得去通知少爺,馬上去,我馬上去!”
所有人都離開後,許海心慢慢的坐了起來。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感受著來自那裏微弱的博動。
這幾天,肚子裏的反應已經越來越明顯了,每天晚上,她隻要把手放在小腹上,就能感覺到那裏像是有一條小魚在遊來遊去,那種奇妙的感覺狠狠的攫住了她的神經。
她深刻的感受到,她是有孩子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與她血脈相聯的人。
這個人,不會離開她,不會拋棄她,她可以放心去愛他。
雖然她不知道能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但她始終是個女人,有時候忍不住去幻想這個孩子長得什麽樣子,是像秦業多一點,還是像她多一點。
可是,現實卻很殘酷,就在剛才,李言告訴她,這個孩子是根本生不下來的,以她的身體,最多保住四個月,他在給她新開的藥裏,添加了保胎的成份,可就是這樣,也最多四個月。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孩子能出生,可當這話從李言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可能就這是母子緣分,哪怕這個孩子在她肚子隻呆過一天,他們也有著永遠的羈絆。
她的手慢慢在小腹上摩挲,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僅保不住你,還要利用你,我這樣的人,不配做媽媽,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補償你……”
仿佛感覺到她的悲傷,小腹處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她慢慢的閉上眼睛,想要將這感覺深深的刻在腦中,永世不被銘忘。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重重的大打,秦業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
她還沒看清他的樣子,就被他抱起來在房間裏轉了幾個圈圈,她被這大力衝得頭暈,忙道:“暈,我頭暈,放我下來!”
秦業這才停止了動作,狠狠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將她放在床上。
他臉上,眼裏,全是異樣的神彩:“許海心,你告訴我,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睛:“他們說你有孩子了,是不是真的?我不敢相信!”
許海心被他的喜感染到了,內心的感情晦澀難明,複雜到了極點。
她輕聲道:“是的,我有孩子了,我這個月例假沒有來,那個醫生也說,說我有孩子了。”
秦業眼裏折射出奇異的神色來,他重重的將頭抵在許海心的額頭,說話的聲音已經變調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許海心,我不敢相信我有孩子了,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孩子的,這是上天對我懲罰,沒想到我居然能擁有孩子。”
他突然伸手將許海心緊緊的抱住,力氣大得全身都在抖,仿佛要將許海心勒進他的身體裏,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兩人就要這樣永生永世的糾纏在一起,永遠也不得分離開來。
許海心被勒得幾乎沒法呼吸:“秦業,鬆,鬆開,我不能呼吸了。”
秦業這才慢慢的鬆開她,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的小腹一動也不動,那樣子,就像要將許海心的小腹看穿,看到裏麵正在成長的胎兒。
他的這個樣子,和平時那個高高在上,完全無法接近的秦氏總裁簡直判若兩人,她不由得有些好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現在還看不出什麽,別這樣,你這樣子,都不像你了。”秦業回過神來,將她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掌心。
他低低的道:“我覺得是在做夢,許海心……”
是的,他的確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因為隻有在夢裏,他才敢奢望這樣的場景,一如多年前,他站在陰暗的角落,偷偷的窺視她。
“我這輩子,沒有什麽想要得到的東西,隻想你陪著我,所以,你要陪著我,許海心,你要陪著我,你知道嗎?”
他慢慢的傾下身子,覆蓋上了她的唇,她的唇柔軟又幹淨,帶著芳草凜冽的清香。
一如當年,他被她從水中救起,她為他做人工呼吸時,那芬芳的味道。
多年前他還不是秦家家主,剛從國外回來。那時候父親秦國華因為重傷迷昏數月,秦家大亂,所有權勢都被瓜分完畢,仇人三番五次上門索命。
在一次追殺中,他中彈掉進了河裏,本以為必死,卻沒想到被人救了起來。
女孩奮力將他拖到岸邊,眼看他幾乎毫無生息,隻得開始為他做人工呼吸。
她柔軟的唇瓣帶著陽光的味道,將他從冰冷的地獄拉了回來,幾分鍾後,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女孩興奮的向遠處的中年男人招手:“爸爸,你快過來,快點過來!”
中年男人飛快的跑過來,見到滿身是傷的他,不由得大驚:“你救起他的?”
女孩臉上有著得意的笑:“是,我遊泳技術可是你親自教的,這根本不算什麽。”
中年男人看著他身上的槍傷和滿是傷痕的臉,眉頭緊皺:“他受的傷是槍傷,我們應該報警,這事肯定不簡單。”
他一把拉住男人的腿,低低的道:“不要報警,我正被仇家追殺,如果報警,不僅我會沒命,你們也肯定會惹上殺身之禍!”
那男人眉頭緊鎖:“可是,你受了這麽重的槍傷,如果不上醫院,也是活不了的,上醫院是肯定要報警的。”
他搖了搖頭,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可是沒走兩步,便倒在了地上。
女孩驚呼起來,搖著父親的手臂:“爸爸,你從小就告訴我,人要善良,不能見死不救,而且你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你的天職,爸爸!”
“可是如果帶他回去治療,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我不能冒這個險!”
“爸爸,可以不帶他回家的,那邊有個空房間,我們釣魚經常去那裏午餐,那個房間可以的,我們把他扶過去,我在這裏守著,你回去拿藥箱,你看他,他還在流血,如果不快點把彈片取出來,隻怕,他活不過今晚!”
中年男人被女兒強行糾纏,隻得同意。
一場手術下來,他沒死,但也隻剩下半條命。
中年男人收拾藥箱,對他說:“現在你身上的彈片已經取出來了,你必須馬上走,再不走,我怕來不及了,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穿著黑色西服的人在沿著河邊巡視,想必是在找你,你一會兒穿上我的衣服,假裝和我們一起是來釣魚的,坐我們的車離開。”
男人衝著外麵喚道:“海心,把我釣魚穿的那件長衣服拿進來。”
很顯然,男人對這邊的情況非常熟悉,巧妙的躲過了仇家巡查,上了車。
車子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男人停下來了車。
“我隻能帶你到這裏了,下麵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謝謝,你救了我,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想知道,而且救你也並非我本意,是我女兒救的你。”
男人指著車門,道:“你下車吧。”
他看了看男人衣服上沒有取下的工作牌,上麵清楚的寫著一個名字:許文彬!
許文彬,他剛才叫那個女孩子為海心,他的女兒,應該叫做許海心。
此時女孩蜷在他旁邊的位置,已經熟睡,陽光從車窗照進來,在她身上打上一層光圈,美得像墮入人間的天使。
他很快下了車,看著車子絕塵而去。
再一次見到她時,她正在學校。
隔著厚厚的車玻璃,他看到她穿著寬鬆的校服,站在台上跳一支調皮的鬥牛舞。
白色的校服很是寬大,有風灌進去,將她的校服吹得鼓起來,像極了一隻白色的調皮小蝴蝶。
她笑得那麽燦爛,比正午的陽光還要奪目,她的眼睛是那麽美,裏麵飽含深情,他恨不溺死在裏麵。
一舞完畢,她站在台上,張開雙臂,作勢要往下站。
他吃了一驚,想要下車,卻看到她跌入了別人的懷抱。
猶如被人搶了最心愛的寶貝,他第一次嚐到了妒忌的滋味。
可是,他什麽也沒有做,秦家現在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想著要他的命,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有什麽資格去得到她?
不過,抱她的那個少年,他認識,楚家繼承人,楚星河!
“秦業,你捏得我好痛!”
秦業猶如失了魂一樣的行為,讓許海心眉頭輕蹙。
他真的這麽喜歡?因為自己有孩子了?
可是,如果他知道這個孩子,其實一早就注定沒辦法生出來,他還會這樣高興嗎?
聽到她的聲音,秦業回過神來,低頭在她手上親了一下。
“我在想,還好昨天沒有發生什麽,不然,我一定要讓李銳整個家族來陪葬!”
他的臉上蒙上一層陰鬱:“他竟然敢在我的地方動我的人,就應該知道,不會有好下場!”
許海心將他的手貼在自己掌心,來回磨蹭了一下,低聲道:“秦業,我也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可是,現在我懷上了,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恩賜,我想,孩子在肚子裏,也聽不得打打殺殺的事情。”
她頓了一下,輕聲道:“秦業,你放了李銳吧,我不想見血。”
秦業愣了一下:“你要我放過他?”
許海心點頭:“是,他做了那樣的事的確不可饒恕,可我也紮傷了他,想必他在你手裏,也並不好過,放過他,就當是為我,為孩子積福。”
“孩子……”
秦業突然笑了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從未見過的歡愉:“好,算他運氣好,我就饒了他,不過,他以後最好夾著尾巴做人,不要再出現在南城,否則,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他站起來,一把抱起許海心:“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到了秦業說的地方,許海心才知道,他已經將她要的藥店準備好了。
十開間的大門臉,外牆全部安裝的是幾淨明亮的大玻璃,從外麵看進去,看到裏麵幹淨敞亮,角落裏還擺滿了綠色的植物。
看著寬敞的空間,許海心有些迷惑:“我說了隻要兩個門麵就可以了。”
秦業道:“想要生意好,就得做大,我考察過了,這周圍最大的藥鋪是五個門臉的,現在你這個是十個的,加上裝修敞亮,貨品齊全,很快就能把主流消費者帶過來。”
“這房租,很貴吧。”
秦業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咬牙道:“許海心,你是不是非要破壞氣氛,你才開心?”
見他有些動怒,許海心隻得不再言語。
這時,有幾個路過的大媽迎麵走來,邊走邊議論。
“哎呀,你看這個新開的星空大藥鋪,十個門臉呢,裝修得真夠敞亮的,好氣派啊!”
“是啊,這隻怕是哪個大老板開的,真有實力!”
“我聽說啊,那個老板把這十個門臉全都買了下來,價格是普通市價的兩倍,其中有兩個業主不願意賣,那個老板親自來談的,據說是個大人物,來了好幾次,許了兩個業主不少好處,這才答應賣的。”
“吹牛吧,大人物會來開藥鋪?”
“藥鋪這麽賺錢,我也趕緊讓我兒子籌錢來開一個,這肯定是以後新的走勢。”
“大人物怎麽可能來這裏,你就吹吧你!”
“真的,我聽我鄰居說的,她不會說謊的。”
“你每次都說是真的,結果經常都是假的。”
……
許海心默默的看了秦業一眼,隻見他臉上有些不自然,不由得輕笑出聲。
秦業冷哼一聲:“有什麽好笑的?為什麽我就不能親自來談了?”
許海心揶揄他:“沒想到也有我們秦總辦不來下的事情。”
秦業扭開臉,冷哼了一聲,握住她的手,向裏麵走去。
裏麵還有人正在整理貨架,見到秦業進來,都停下來問好。
秦業招手,讓他們不必理會,自己則帶著許海心進了旁邊的小套間。
不大的一個套間,卻包括了一室一廚一衛,幹淨整潔,連桌椅都已經備下了。
甚至在角落裏,還擺放著一台白色的小鋼琴,小是小,但非常精致,一看就價格不菲。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生活習慣布置的。
“喜歡嗎?”
這麽用心,她敢說不喜歡嗎?她敢保證,她要是此時說無所謂,肯定會把這個壞脾氣的家夥氣得頭頂冒煙。
“還可以,是我想要的樣子,隻是有點太大了,我要上班,也不太方便管理。”
對這個回答,秦業自然是不滿意的,他冷哼一聲,道:“你那是什麽班?以後不準上了,你要自己開醫院,開診所,開藥店都可以,時間自由,還不累,關鍵是不用加班。你先做這個,暫時不用你親自管理,我會派人過來管理,等你身體康複了,再親自管理。”
許海心打斷了他的話,糾正道:“醫生是我的工作,累,加班,都是正常的,並且,我一點也不覺得累,我喜歡這份職業,就像你,喜歡金融,喜歡炒股,是一個道理。”
看著她眼裏的執著,秦業心裏有些苦澀。
他是可以讓她不去上班,還可以讓她連門都出不了,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醫生,的確是她的愛好,也是她對他父親職業的傳承,也許,她是想為此,來紀念她的父親吧。
“繼續上班也可以,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去,不,要等孩子生下來,身體養好才能去。”
這是他最後的妥協,絕不能再退。
許海心無可奈何:“先暫時這樣吧。”
秦業坐下來,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叫你安靜的在我身邊呆著,真難。”
他低聲道:“彈一隻曲子給我聽。”
“你想聽什麽?”
“就彈那首《星空》,你第一次彈給我聽,就是彈的那首。”
《星空》?
那首鋼琴曲是楚星河教給她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她彈得最好的一首,她曾偷偷許願,隻把這首曲子彈給楚星河一個人,可是,後來一切都物是人非,彈給誰聽,又有什麽區別?
隻是,她沒想到,秦業竟然還記得他們剛認識時彈的曲子,這讓她有些意外。
她淡淡道:“秦業,為什麽是我?”
秦業看著她,並沒有回答,他眸色深沉不見底,如最黑的夜空,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那麽多人,你身邊有那麽多女人,為什麽是我,我一無所有,給不了你什麽,陸雨雙,她才能與你並肩,而我……”
她垂下了眼簾,表情晦澀難明。
她輕聲道:“我能給你的,非常有限,而且,我,我也許陪不了你多久。”
秦業眯起了眼睛:“你說什麽?”
許海心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我事業上幫不了你,身體也不太好,就算是想陪著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他還以為,她隻想著要離開,回到那個楚星河的身邊。
他拉過她,輕輕的觸碰她長長的頭發,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人治好你的,就算李言不行,還有其它醫生,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去國外治,去最好的醫生,讓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給你治,隻是肺傷而已,不會有問題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沉,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許海心聽。
“是我的錯的,我不知道你傷的那麽嚴重,如果我知道你傷的那麽嚴重,我一定會……”
他突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許海心卻笑了:“你當然不知道我受傷了,你當時還不認識我,又怎麽知道我受傷了,這事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命,命中注定逃不過這一劫。”
秦業將腦袋埋在她的發間,深深的吸氣,就好像,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種毒藥,他就像個癮君子,隻有靠這一口氣才能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業慢慢的抬起了頭。
“彈給我聽吧,我想聽。”
抽了個秦業不在家的時候,許海心去了一趟醫院拿自己的東西。
還沒到辦公室,她便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清瘦修長,氣質清冽,是上次她幫過的那個少年。
“你來這裏做什麽?”
少年有些靦腆,支吾了一陣,從兜裏掏出一疊錢,道:“這是你的錢,還給你。”
許海心沒有接,她看到少年的手非常粗糙,上麵有一條一條的大裂口,有些還在冒著血絲。
在這大冬裏,他並沒有穿上次她買給他的棉衣,身上隻裹了一件夾克,很舊的夾克,但是洗得非常幹淨,鞋子倒是八成新,白色的鞋邊兒刷得白亮亮的。
“我給你買的棉衣呢,你怎麽沒有穿上,天氣很冷。”
少年沒有回答,依舊將錢遞到許海心麵前:“我是來還你錢的,但是他們說你最近都沒上班,我就每天中午下班的時候都過來等,沒想到今天才等到你了。”
許海心皺眉:“護士和前台那裏有我的電話,為什麽不打給我?”
少年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許海心開了辦公室,道:“進來說話吧。”
少年跟著進去了,將錢放在桌子上,道:“謝謝你借我錢,這是我打工賺來的,幹淨的,你收下吧。”
許海心道:“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抬頭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光亮和驕傲:“江易林,我叫江易林,江水的江,容易的易,林木的林。”
許海心點了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有些陳舊的報紙,放在桌子上,道:“你是曾經光華電子集團總裁江斯年的兒子吧。”
江易林猛的抬頭,眼裏有著憤怒:“你調查我?你和他們的目地是一樣的!”
許海心麵無表情的道:“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你的事情根本不用調查,那些人那樣糾纏你,無非就是想要你手上的值錢的東西,這說明你出身富貴人家,幾年前出車禍死的,又姓江的人也就隻有這一家了,這沒什麽好調查的,網上隨便一搜就出來了。”
江易林沉默了一會,突然轉身就走。
許海心在他身後道:“你就打算這樣窩囊的過一輩子嗎?就算不能替父母報仇,你也應該好好活著,而不是像個流浪漢一樣活著,你父母如果見了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後悔生了你這個兒子!”
江易林全身都顫抖起來,扭過頭,凶狠的道:“不用你多管閑事。”
許海心道:“我這裏有一份工作,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做,比你在外麵搬磚賣苦力要輕鬆得多,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找其它人了,不是隨時都有機會為你準備好。”
她靜靜的看著少年:“如果你不願意,就走吧,今天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上班,有也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江易林收回了腳,慢慢的轉過身來:“是什麽樣的工作?”
許海心道:“替我管理藥鋪,我開了一個藥鋪,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手替我打理。”
江易林道:“是什麽樣的藥鋪?規模如何?”
“五百個平方左右,算是中等大小,主要是賣藥品和保健器材,如果我有空,我會去坐診,你的工作就是替我管理好鋪子,管理好其它工作人員。”
江易林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我沒有管理藥鋪的經驗,也不懂藥品,你確定要我為你工作?”
許海心淡淡的道:“藥品可以學可以記,管理工作卻是相通的,我相信你父母當時一定是將你當作集團接班人來培養的,小小的一個藥店,你管理起來應該綽綽有餘。”
停了一下,她又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專心為我做事,那個店鋪雖然不大,裏麵的員工也應該有十來人,但是,我隻會相信你一個人。”
“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相信自己的選擇。”
江易林沉默了一會兒,道:“什麽時候上班?”
“現在就可以過去。”
“我沒有住的地方。”
“這個簡單,店裏有雜貨間,你可以整理一間出來住。”
到這個份上,江易林如果還要拒絕,那他真的就是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他點頭道:“那我跟你走。”
到停車場的時候,許海心將車鑰匙遞給了江易林:“你開吧,我有些累。”
“你怎麽知道我會開車?”
許海心淡淡一笑:“你們這些富二代,哪有不會開車的?”
兩個人快速的上車,起動,車子緩緩的駛出了停車場。
江易林手握著方向盤,道:“你這車是改造過的吧,看著是一輛舊車,可裏麵所有的零件都已經換得差不多了,如果我沒猜錯,這車光是零件,就得花上百萬。”
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自從那次虛驚一場後,秦業便將許海心的這輛小破車拖進了修車場,可以說,除了車殼沒換掉之外,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換了,全部用的是最頂尖最抗事的進口零件,價值絕對不亞於一輛保時捷。
路過附近商場的時候,許海心讓江易林停了下來,下去替他挑了兩身衣服,又一起吃了點東西,這才直奔星空藥鋪而去。
才幾天時間,藥鋪已經裝修完畢,隻等藥品上架了,店裏被打掃的窗明幾淨。
許海心指了指後門方向:“那後麵有個小院,裏麵有幾個雜物間,你自己去挑一個,晚點我讓人送些家俱和洗漱用品過來,你先將就一下。”
江易林低聲道:“謝謝你,姐。”
許海心道:“我要你幫我做事也是有要求的,不用對我心懷感激。”
“你是我父母過世以後,唯一幫我過的人,不僅幫我治好了傷,現在還給了我一條生路,你是我的恩人,我會銘記於心的。”
許海心從旁邊的貨架上拿過一大疊本子和書,放在他麵前:“這是進貨單子,還有這裏麵大部分藥品的使用說明,希望你盡快記下來。”
“那個,”江易林猶豫了半天,才道:“姐,你結婚了嗎?”
“沒有,有男朋友,我有男朋友了。”
秦業,應該算是她的男朋友吧。
江易林露出淺淺的笑,映襯得少年的臉很是明朗:“姐這麽優秀,男朋友一定是非常優秀的人。”
許海心輕笑了一聲:“還算是優秀吧,你好好做,如果真的有本事,我會把你推薦給他,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樣的機會都會有,包括,重新奪回你父親的公司。”
江易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這麽厲害,他是誰啊?”
許海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話剛落間,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嗓音:“這小子是誰,誰讓你和他這麽親密的?”
隻見秦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外,正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們,那俊臉上,醋意肆然。
他大步走過來,直接拉開許海心,瞪著江易林,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許海心瞪了秦業一眼,道:“你做什麽啊?這是我新認的小弟,你別這麽大聲,嚇到他,他膽子很小。”
秦業一聽,心裏更不舒服了,冷聲道:“什麽小弟?哪裏有這麽多小弟,隻要是男的,都不能和你說話!”
許海心有些哭笑不得,道:“秦業,你不要這樣子,他是我請來幫我做事的。”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過來,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那是你的安排,我有自己的安排。”
“許海心,你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就在兩人互相瞪眼的時候,旁邊的江易林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秦業,他居然看到秦業了!
這可是他多年的偶像,他從小就立誌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江易林激動得語無倫次,結巴著道:“你,你是秦業!”
秦業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知道就好,以後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江易林激動得不得了,上前抓住秦業的手:“秦業,你是我的偶像,我特別崇拜你,秦業,能不能給我一個簽名。”
秦業正為剛才的事情醋意橫飛,甩開他的手,道:“不能!”
看著秦業小氣巴拉的樣子,許海心一個頭兩個大,要是再不想出點對策,以她對秦業的了解,江易林今天肯定會被趕出去。
想了想,她對江易林使了個眼色,道:“小江,叫姐夫,他就是我男朋友。”
江易林是什麽人,從小就是在商圈中長大的,哪有不明白這個的道理,立刻改口道:“姐夫好!”
秦業一下子愣住了。
喜悅的感覺從腳底直衝頭頂,將早上開會時的鬱氣衝得精光,身子都酥了半邊。
他本想順口就答應的,但是一想到剛才自己的表現,麵子上又有些掛不住,隻好冷哼一聲,轉身坐在了辦公桌前,冷著臉道:“想要在這裏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工作要勤奮,不然就早點滾蛋。”
他明明拉長著臉在說話,但許海心分明從他唇角看到了一絲笑意,她推了江易林一下,道:“去把剛才新買的衣服換上,你姐夫還沒吃飯,一會我們出去吃。”
江易林忙道:“好好,我馬上去。”
江易林一走,秦業馬上黑著臉,道:“你去給他買衣服了?你去逛商場了?”
“是啊,他什麽也沒有,怪可憐的。”
秦業冷聲道:“你就知道可憐別人,要是逛累了,摔倒了,傷了我兒子怎麽辦?”
還有,他們在一起三年,她從來沒有給他買過半隻襪子,憑什麽要給那個小鬼買?
還有,那個小鬼究竟是什麽來曆,竟然哄得從來不喜歡和人親近的許海心認他當弟弟,他一定要好好查一下,將那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查一下,要是讓他查到這個小鬼有一點點歪心思,他一定會親手剝了他的皮!
許海心哪裏知道就在剛才的一秒,秦業心裏已經有了一萬個想法,她上前替他倒了熱水,送到他手裏,道:“不要生氣,我隻是隨便買了一點,並沒有逛太久,那個孩子也很懂事,沒有費我多少精神。”
聽到她誇張別人,他更加不悅,瞪著她道:“那小子究竟是什麽來曆?他沒有家嗎,為什麽你要給他買東西?還有,為什麽要讓他到你店裏來?”
許海心無奈,隻好將之前的經曆說了一次。
誰知道秦業聽了,不僅沒有平息怒火,反而更加生氣,他咬牙切齒的道:“你說的那幾個人渣長什麽樣子?竟然敢對你動手動腳?我一定要廢了他們!”
對於他這種一點也不抓重點的行為,許海心很是無奈,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小氣,揪住人一點小尾巴就不肯放手呢?
“我看他可憐,就想收留他,算是為肚子時的孩子積福。”
這句話是殺手鐧,肯定會有用的。
果然,秦業一下子消停了,將她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溫柔的道:“這一次就算了,以後不準到處撿貓兒狗兒的,這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你都撿過來,哪裏能收留得過來,秦家又不是什麽收容所!”
這時,江易林換好衣服出來了。
他本就生得好,換了一身好衣服,頭發也稍微整理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就出來了。
幹淨,清冽,看起來斯文儒雅,簡直就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秦業冷眼道:“收拾出來還像個人,和雲浩有得一比。”
雲浩!
這兩個字讓許海心腦中瞬間生出了一萬種想法,每一種,都是那樣鮮血淋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