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隻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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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辭默自凝她許久,見她麵色為難終是忍不住開口替她解了圍:“近日她身子不適吃不了甜物,還是喝湯罷。”

    江懷宇滯了滯,“病了?你倆這是怎麽了,頭些時日是你著了風寒,這會子木槿怎得又病了,可傳了郎中?”

    莫辭笑道:“也無大礙,是她一時貪嘴吃多了甜物鬧了肚子。”

    江懷宇有些失落的低應了聲:“那你先喝湯,這甜露待你下次回來再備。”

    江予初幹澀笑了笑。

    江懷信也不曾多疑,隻淺笑道:“你慣是撒不開甜物,二郎偏還縱著你,往後可不許胡來了。”

    “我知道了。”江予初展了個乖巧的笑,趁眾人不備之際微微抬眸往莫辭看了兩眼,見他隻若無其事地和江懷宇談笑不曾多留意自己不禁暗舒了口氣。

    江懷信將小碗推到她手邊,繼續很耐心地說:“想是斯年照顧得當,王府也是不缺稀貴藥材的,瞧著你倒比上次紅潤許多。”

    “今日這魚湯也非什麽清補之物,圖個新鮮罷。”

    頭次見他這般耐性,還說了這許多話,若非麵上那道疤,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認錯了人。

    江予初有些忐忑地喝了兩口湯,待定下心神再望向他之時,他早已斂下笑意低眉翻著兵書,一常的眉眼如霜。

    而對麵的江懷宇正同莫辭聊的火熱,一常的暖暖笑意。

    一碗湯還未飲盡,府裏小廝急急跑來傳話,說是二公主執意要見二公子。

    江予初心下一沉。

    ——大抵是為了江懷宇即將新婚之事而來。

    江懷信聞言握著書的手明顯顫了兩下,不過彈指間功夫便又沉下眸光藏去上湧情愫。

    江懷宇抬眸間麵上笑意也逐漸凝滯:“今兒是自家姑娘回門的日子,她來做什麽。”

    小廝道:“二公主麵色不大好看,隻說心中有一疑問,定要見你一麵方可解惑。”

    江懷信斂眸輕歎半聲,有些無心力地將書冊置上案幾。

    江予初則置下小碗靜靜細摩兩位兄長反應。

    一直默不作聲的承國公終是一臉平靜開了口:“去罷,既是客至,總該相迎。”

    “那我去去就來。”江懷宇有些無奈地說著出了院落。

    也不知是掉了眼淚還是受了寒凍,隻見莫學恩鼻尖耳廓通紅、麵色半暗,像是憋了個大煩悶。

    望見江懷宇出了來又急急上前兩步展了個甜笑:“懷宇哥哥——”

    江懷宇對她一向都是很吝嗇那分笑顏,隻淡淡問了聲:“來了又不進去,是何緣故。”

    莫學恩往身後丫頭使了個眼色,“我有東西想要送給你,你看可還喜歡?”

    丫頭打開方木匣,是一把上等弓弦。

    ——鑲金蛇紋紫衫木弓身如半掛弦月,緊繃的銀弦似正待刃箭齊發,秀麗不失鋼骨。

    他認得這把弓,是莫學恩及笄禮那日莫離相送,她喜歡的不得了,後來搬去了新府邸也不忘帶著,說是要待她成婚那日留做射禮喜弓。

    江懷宇自是知道此物的意義,斂眸之時鄭重地退後半步,拱手行禮:“二公主如此厚禮,臣不敢受。”

    他一慣的疏離在她心上激起幾道不甘雲波。

    定定良久。

    莫學恩笑意漸凝,兩目發癡相望:“這新年頭上,你就要相拒了嗎?”

    江懷宇禮貌性的展了個微笑,“臣已有了趁手弓弦,若再接了公主這把,怕是貪心了。”

    莫學恩怔了怔,一雙圓溜溜的眼微微噙淚。

    眼淚雖未落下,聲音卻開始發顫,“所以…你和池昭的事是真的?”

    “是。”江懷宇回答的沒有半分遲疑,抬眸鎮定迎下她的眸光。

    灼陽盈盈灑上那把金燦刺目的弓,冰涼蛇身折出幾道粼波,照得少年眸光喜笑淺淺,卻不是予她,他唇角那抹喜色刺的她心裏隱隱作痛。

    滯了良久,終是忍不住開口,“所以,江家去下了聘是真,即將成婚也是真,對嗎?”

    江懷宇眸光晶亮,麵上笑意更添兩分:“是。”

    無關賣弄彰顯,那是溢出眼梢的欣喜,是藏不住的心之向往。

    莫學恩輕歎出一聲,斂眸之際兩行苦淚徐徐滑下,“那從前你所說的都不作數……”

    “學恩——”莫辭沉沉斷去她未盡餘話,跟在他身邊的是目含微憂的江予初。

    原來是江予初見江懷宇出了院落,心下愈發不安。

    ——江懷宇同莫學恩都是口無遮攔慣了,現下她心裏又有氣,而江懷宇對她又素來漠然,一個不慎若在府門口盈盈鬧了起來,怕是又要引出一樁盡毀名聲之事。

    往近了看,莫學恩對她素來誠心,總不好眼睜睜地看她失了顏麵。

    往遠了看,江家與她共進退,她更不想因皇室失了顏麵而連累江家。

    思前想後,便以“外頭冷,去給學恩送個湯婆子”為由,同莫辭一齊尋了來。

    此次兩人並沒有得到莫學恩的笑臉相迎,而是一記側目微怨,“江家下聘之事,皇叔皇嬸早就知道是嗎?”

    江予初使下眼色讓府門圍觀的仆人盡數退下。

    待院落府門空蕩,上前兩步拂去她下滑的淚珠,“外頭冷,咱們進去說好嗎?”

    “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思,昨日闔宮宴為何不說與我聽?”莫學恩揚手抓上她的腕,眸中是清晰可見的怨氣。

    莫辭麵色沉了沉:“學恩——”

    莫學恩不看他,隻定定凝著江予初繼續怨道:“你是認定了我任性跋扈,怕我來鬧了你們江家的好事對嗎?”

    江予初不置可否,隻輕然搭上她的肩靜靜道:“外頭人多,咱們進去說。”

    莫學恩委屈撇嘴之際唇角的嬰兒肥微顫,“皇嬸瞞我倒也罷了,連皇叔也瞞著我。怎麽,你這樣看著我,是怕我欺負了你的王妃嗎?”

    江予初眉心一鬆故作調侃的笑了笑:“你這丫頭愈發矯情,昭兒成了婚還是可以同咱們常聚的呀。”

    語畢,上前半步於她耳邊輕柔低語:“無人要瞞你,這是兩家定下的事,告訴了你也是不可逆轉,倒給你徒增煩惱。”

    此言在莫學恩心下激起兩陣顫兒,她自是明白此事已不可逆轉。

    她更是清楚江懷宇對池昭遠比對她溫和,隻是自己不願相信,一直都是自己守著那方虛無往事,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莫學恩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抬手攬上她肩頭哭出聲來,“皇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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