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違心說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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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蘇諾的動作,付鈞晏垂眸,薄唇緊抿。
    他沒有說話,隻是眸光早說明一切,他想知道,蘇諾想做什麽?
    蘇諾仰頭凝視付鈞晏冷漠的臉,囁嚅著唇,想說點什麽,眼中歉意的笑容讓付鈞晏心中微動。
    “鈞晏,我來講!”
    她還不知道錄音的事情,但有一點她非常清楚,能驚動央視記者來采訪,必然不是小事。
    即便現在她依然覺得自己沒有泄露任何消息給媒體,還是會覺得歉疚。
    可她是真不知道還有份錄音!
    誰知道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附近究竟有沒有人?
    門裏麵沒有不代表門外麵沒有,她不是傻子。
    付鈞晏是何等睿智的人,哪怕不相信她也不會如此質問,之所以這樣,勢必是因為事情跟她有關聯。
    問題的關鍵指不定就在那份錄音上。
    付鈞晏眼瞼動了一下,大手在她肩膀輕拍,說話的聲音清冷,但少了一絲漠然,“好。”
    俞鍾熙就站在他們兩步遠的地方,觀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付鈞晏親密互動,感受他們之間那種別人無法插足的默契,垂下眼眸。
    麵前的這兩個人,一個高大冷漠,一個瘦小柔弱,明明差距萬千的組合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那一刻,俞鍾熙覺得自己的心髒某處有些類似於嫉妒的情緒正在慢慢發酵。
    “我們開始吧。”
    蘇諾轉身,笑望著俞鍾熙,細白的手掌依舊被付鈞晏握著。
    溫婉柔和的笑容,恬靜如春風,恰如當年那個白裙飄揚的女孩。
    可是為何那笑容多了份讓人難懂的莫名?
    俞鍾熙陷入那個疏離的淺笑裏,眸光黯淡。
    “你剛才的問題我能回答你。”
    清冷的聲音,有某種堅定夾雜其中,蘇諾沒想到俞鍾熙卻在這個時候走神。
    他似乎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蘇諾蹙眉,心中劃過一絲緊張,付鈞晏依舊麵無表情、沉默寡言,可是心裏對這個記者的反應頗為不滿。
    莫名他不喜歡這個記者盯著自己的女人看。
    “先生?記者先生?”
    “呃,抱歉,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麽了?”
    俞鍾熙深覺自己失態,聽到蘇諾對自己的稱呼,竟覺得陌生。
    她再也不會稱呼他“鍾熙”了嗎?
    疏離淡漠的口吻聽起來和付鈞晏如出一轍,他偏頭看著付鈞晏,發現他正用一雙銳利冷漠的眸子睨著他。
    心中頓時敲響警鍾!
    “……是這樣,我想針對你剛才的問題做一個澄清。”
    不管付鈞晏和她的感情如何,蘇諾都覺得她不該讓這種不正常的婚姻關係暴露於人前。
    俞鍾熙薄唇微微張著,黑眸劃過無數複雜,最後也隻能點頭,道了聲,“好的。”
    之後是一瞬間的靜默,病房裏突然變得格外安靜,空氣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我和鈞晏是在一年前相識的,他對我很好,我們很相愛。”
    話一出口,付鈞晏不動如山的臉上有著些許鬆動,垂下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諾。
    他和蘇諾交握的手掌處,似乎正散發著灼熱,在他心裏烙下什麽。
    從沒想過,蘇諾會主動說出這些話,心裏有一點細微的東西正慢慢發生改變。
    這種感覺挺奇怪,他偏頭看向俞鍾熙,覺得自己並不需要這感覺。
    可是,該死的,這感覺並不壞。
    殊不知,蘇諾說出這句話,需要多麽大的勇氣才能逼迫自己說謊。
    她一隻手和付鈞晏相握,另外一隻手已抓緊母親的手,正源源不斷的從那隻枯瘦微涼的手掌裏汲取溫暖。
    病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母親,她所有的牽掛,為了這個牽掛她隻能讓自己說出違心的話。
    哪怕她知道,這些話一點也不真誠。
    但是沒關係,能讓俞鍾熙相信就夠了!
    “您剛才說什麽?”
    付鍾熙斯文陽光的臉上,笑容差點維持不下去,他微垂著眼眸,遮住自己不為人所知的憂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就連聲音也努力維持著鎮定,不受蘇諾的幹擾。
    自從知道付鈞晏的妻子是蘇諾之後,俞鍾熙便再也不願意用“付太太”來稱呼蘇諾。
    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的脆弱,感覺到她的委屈,可為什麽不說出來呢?
    難道她和付鈞晏真的是彼此相愛?
    那他又算什麽?
    所以他疑惑,他不解,甚至他覺得自己很受傷。
    一年前?那個時間……他們倆還有聯係吧。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難道說,當初蘇諾給他發短信說分手的時候,就是她和付鈞晏相識的時候?
    俞鍾熙忽然記起來,貌似他莫名其妙被分手之後沒幾天,商界第一人付鈞晏就向媒體宣布結婚了。
    雖然沒有什麽具體的婚禮,但是這消息是他本人發布的,可信度極高。
    當時……
    “記者先生,我剛才說我與我的先生非常相愛,我們很好,我不知道你所謂的錄音是指什麽,但是那些必然都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蘇諾剛哭過,情緒雖然平穩過來,聲音卻依舊帶著沙啞。
    “這……難道你和付先生結婚不是因為母親昂貴的醫療費,也不是因為付先生提出的生子要求,而是因為你們彼此相愛?”
    俞鍾熙拿著錄音筆的手不斷收緊,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渾身的肌肉緊繃。
    如果是這樣,那麽她為什麽要答應他做他的女朋友?
    原本極善控製自己情緒的俞鍾熙深覺得自己就要失控,可是他看一眼一直沉默,冷漠以待付鈞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我們彼此相愛,而且替我母親承擔昂貴的醫療費是鈞晏自己提出來的,因為他不想我那麽辛苦。”蘇諾偏頭看一眼冰冷如常的付鈞晏,別開視線直麵俞鍾熙,“一開始我也不同意,可是他說夫妻本是一體,自然應該相互分擔。”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諾覺得自己竟然無法保持平靜。
    她一下子抓緊付鈞晏的手,將自己心中那種無力感打壓下去,她要麵對的是現實。
    付鈞晏感受到這股力道,終於不再沉默,另外的大手攬在蘇諾的肩膀上,仿佛在配合她的言語。
    就這樣相信蘇諾的話,那簡直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個時候作為最直接的當事人,蘇諾的話無疑比他自己去說更具說服力。
    他不懼任何緋聞,任何留言,但是有句話說的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能免則免。
    努力把自己內心的那股子憤怒壓下去,俞鍾熙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不能讓自己在付鈞晏麵前露怯!
    但是此時,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至於你說的……生孩子的問題,我想每一對相愛的夫妻都會希望有一個自己的愛情結晶,所以完全不存在你所謂的條件,我們很相愛,很好,你說是不是,鈞晏?”
    蘇諾轉頭,望向付鈞宴的眼神無比溫柔。
    她還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與之對視過。
    “嗯,你說的對。”
    被點名的付鈞晏,自然會在此時全力配合蘇諾。
    好像聽到那些話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反感,雖然覺得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質問的好時機。
    “原來是這樣,那付先生也愛自己的妻子嗎?”
    俞鍾熙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堅持,問話的時候語氣格外認真。
    蘇諾偽裝的堅強差點因為此話破功,她垂眸不敢看俞鍾熙的眼睛,更不敢再與付鈞晏對視。
    這算什麽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最清楚,可是卻不能說。
    至於付鈞晏,他們之間哪有半分感情!
    他對她不曾有過尊重,不曾有過信任,真能相愛才見鬼了。
    嘴角劃過不易察覺的苦澀,她慢慢鬆開母親的手,繼續攥緊拳頭蹂躪自己的掌心。
    “我和她感情自然很好,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傷害到她,流言止於智者,大家無需過多關注這件事情,虛假捏造的事實終究如泡沫,不堪一擊。”
    這是付鈞晏入病房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沒有直麵俞鍾熙的話題,巧妙的回答讓俞鍾熙挑不出任何可以追問的地方。
    他的話如他的人一樣,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意料之中的回答,蘇諾一點也不意外,她隻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俞鍾熙。
    大學的時候,他為她做過很多傻事,不令人討厭的恰到好處的行為動作,曾經也讓不懂情為何物的她有過期待。
    那一年,她想過如果真要找個人開始她的初戀,她不排斥俞鍾熙。
    最起碼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並不討厭,他甚至為她做了很多令她感動的事情。
    眼看著自己周圍的同學都成雙入對,她也憧憬過。
    青春年少總是最美,她記得她終於答應和俞鍾熙在一起的時候,這個陽光一樣開朗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
    那個一把將她抱起來,在陽光下轉圈圈的大男孩終於隨著現實遠走,隨著時光遠去。
    再也不複當初的模樣。
    她回不去那個時候,現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必須為了自己的母親好好活著而繼續維持和付鈞晏的婚姻。
    “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付鈞晏睨著漫不經心聽自己說話的人,清冷的眸光在蘇諾和這個叫鍾熙的男人身上慢慢移走。
    淡漠到極致的聲音,涼薄便更多幾分,付鈞晏的冷透著沁入骨髓的力度,搭配他深眸微微的不耐,更讓人心驚。
    “付先生,怎麽證明你們說的都是真的?畢竟那份錄音可是很真實的記錄了您夫人的話。”
    俞鍾熙窮追不舍,他直覺蘇諾現在並不快樂。
    否則怎麽會瘦成這個樣子?
    美則美矣,卻過於單薄。
    他問這些話的時候,俊臉上透著專業的堅持,仿佛隻是一個恪盡職守的記者本身。
    天知道他想問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付鈞晏。
    錄音,又是錄音!
    蘇諾覺得自己真該去聽一聽那份錄音,到底是誰一定要陷害她,讓她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她精致的小臉再一次揚起,尖尖的下巴讓人心疼,當然這個人,是指俞鍾熙。
    脆弱、疑惑、不解,各種複雜的情緒在眼前劃過,她一眼望進付鈞晏深不見底的眸子,找不到任何答案。
    付鈞晏抿著薄唇,安慰似的拍拍蘇諾,讓她有種類似於溫暖的錯覺。
    估計真是她多想了,付鈞晏怎麽會給她溫暖?
    唯一的一次溫柔之後還讓她徹底領悟了他的冷酷和絕情。
    蘇諾偏頭,望著俞鍾熙那一臉的堅持,清澈的瞳仁裏劃過不易察覺的悲傷和歉意。
    她隻能這麽做,隻有裝作陌生人才能不讓付鈞晏想多。
    不給別人添麻煩是她現在一直努力去做的事情,雖然她好像還是讓付鈞晏不滿了。
    “付先生無話可說嗎?”俞鍾熙不著痕跡收回放在蘇諾身上的視線問道。
    “何以見得那就是我夫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