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眼角膜和生命孰重孰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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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個女人還在醫院裏等著他,付鈞晏便覺得心中鈍痛。
猛踩油門,握緊方向盤繼續加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管他有多少想法,都要等見到蘇諾之後再作定論。
同行醫院。
付鈞晏直接把車開到門診大樓,扔下車子跑步前往急救室。
2號急救室門口,圍了很多醫生和護士,付鈞晏到的時候,付昀已經提前趕到了。
看著電梯裏走出來的那個肅殺冷凝的男人,付昀垂眸走上前,躬躬身,“先生。”
“什麽情況?”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付鈞晏很緊張。
他甚至能察覺出自己的牙齒在打架,籠在袖口的手微微蜷縮。
幽冷的眸子緊盯著急救室的門,聲音冷淡,那股焦急不安被他隱藏得很好!
“院長和各科室的主任都在裏麵會診,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顯然,這個答案,付鈞晏並不滿意。
劍眉微挑,薄唇緊抿,墨色瞳仁裏麵盡是懷疑。
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院長推開急救室的門,走出來。
看到正對麵站著臉色陰沉的付鈞晏,脊背生寒,有冷汗沁出來。
“付先生,付太太隻是輕傷昏迷,我們已經仔細檢查了好幾遍了,確認付太太沒有生命危險,但有輕微的腦震蕩。”
盯著付鈞晏冰冷的眸光,院長彎著腰,不顧額頭上的汗水,仔細地說著。
事關付鈞晏的妻子,他們必然會非常慎重。
蘇諾剛被送過來,就已經有醫生通知他了,付鈞晏是誰?那是他們千萬不能得罪的存在。
“你確定?你用什麽確定?你的命嗎?”
冷血無情的話語從他薄唇一字一句吐出來,帶著讓人說不出的壓迫感。
“我……我,付先生,我們給付太太做了最詳細的檢查,無比確信付太太並無大礙。”
院長覺得心驚,付鈞晏這是逼著他做出承諾,可是人生無常,每天都有人離開,還有人路過,誰也不敢保證。
“放心,我要你的命沒用,但如果我太太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沒錯,他就是在威脅。
“不會的,付先生請放心,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隻有頭頂的撞傷,隻是小幅度出血,早已經止住,等付太太醒來之後就沒什麽大問題。”
“確定是輕傷昏迷,沒有什麽骨折或是大出血,確定她還能安穩地呼吸嗎?”
近走兩步,站在院長麵前,付鈞晏氣場太過強大,使得院長的頭垂得更低。
“確定,非常確定,我們用了很多先進的儀器檢測,而且我們發現,原本在付太太的大腦皮層上壓迫記憶神經的那些血塊正在逐漸縮小。”
應付一個付鈞晏,真心太累了。
院長努力克製心裏的恐懼,咬音格外清晰,本還斷續的聲音被付鈞晏一個眼刀扔過來,瞬間變得流暢。
“那還要在急救室裏麵待著?”
“不用,各科室的主任和著名專家都在裏麵進行進一步確認,驗證結果準確無誤之後,我們再將付太太轉入vip特級病房。”
付鈞晏微頷首,冷凝的眼神投注在急救室的門板上,再無心其他。
聽到讓自己心安的答案,就夠了!
蘇諾並沒有出現什麽重大的損傷,還能夠睡一覺醒來,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開心了。
十分鍾之後,蘇諾被一群醫生小心翼翼地推出來,浩浩蕩蕩地往vip病房裏麵走去。
付鈞晏跟在一旁,看著蘇諾蒼白的臉頰,心裏某處尖銳的疼痛。
病房裏,他坐在蘇諾身邊的椅子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放在他的唇畔親吻著。
擔驚受怕了一路,如今她就安靜地躺在自己麵前,他才發現,原來他害怕失去的,並不隻是記憶中的眼角膜。
那個單純善良的連一隻螞蟻也不舍得踩死的女孩,伴隨著八年前的那場車禍,早就已經定格在記憶裏。
青春年少,繁花似錦的歲月裏,他深愛的那個女孩,早就離開。
那雙機緣巧合之下得以存留的眼角膜,是他八年來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一直以為,他娶蘇諾是為了讓自己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得以存留,現在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愛上了蘇諾。
因為他發現,比起那雙眼角膜,他更希望蘇諾平安。
付鈞晏,承認吧,你其實已經徹底愛上這個叫蘇諾的傻女人了。
搖頭苦笑,凝視著那張精致脆弱,仿佛易碎的洋娃娃一樣的臉,他心中那層層的堅冰徹底被敲碎。
有什麽正在迅速淪陷,一發不可收拾。
“諾諾,諾諾……”
病房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喚,慌亂的腳步聲暴露了來人的擔憂,聽著那熟悉的聲音,付鈞晏皺起眉頭。
“你滾開,我要看諾諾!”
冷聲的嗬斥帶著濃重的不滿,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付鈞晏濃眉緊鎖,聽著糾纏不休的聲音,放開蘇諾的手打開病房門。
門外的人一身記者裝扮,身上還掛著一個相機,陽光俊朗的臉上還有著急切與憤怒,身上沾染了雨水,頭發還泛著水汽,此刻正與付昀僵持著。
握拳怒目而視的樣子,還有幾分不屬於記者該有的淩厲氣勢。
正是對蘇諾緊追不舍的俞鍾熙!
“諾諾呢,諾諾怎麽樣了?”
看到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采訪,對方還是一個和付鈞晏有生意往來的大亨。
可當他從電視裏看到,那個被人從車禍現場抬出來的那個女人的側臉時,立馬終止了采訪。
他不會認錯的,那個女人是蘇諾!
深愛的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於是他趕緊撥打手下的電話,讓人調查了蘇諾所在的醫院,匆匆趕來,卻沒想到在病房門口遭到阻攔。
“作為一個記者,你對我的妻子屢次多加關注,是想做什麽?”
付鈞晏本就麵無表情地一張臉更加冷凝,就連聲音也淬染冰雪,冰冷徹骨。
那一瞬間的威壓釋放,讓即便是俞鍾熙也在心裏打了個寒顫。
“我不是以記者身份來的,我來是為了諾諾,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俞鍾熙心急如焚,迫切希望見到蘇諾本人,隻有親眼見到她,他那顆躁亂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付鈞晏站在病房門口,高大挺拔的身軀幾乎遮掩住室內的情景,他冷眼睨著俞鍾熙,薄唇微抿。
“無論你以什麽身份而來,你都沒有資格過問我妻子的任何事情,我在這裏,就沒有你站立的餘地。”
毫不客氣的話語,伴著清冷的寒氣撲麵而來,俞鍾熙捏緊自己的拳頭,強忍住一拳揮上去的衝動。
麵對付鈞晏,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難道你連諾諾的交友自由也要限製?我站在朋友的立場上關心諾諾,難道不行嗎?”
他覺得付鈞晏簡直不可理喻。
早在付鈞晏出現之時就安靜立在一旁的付昀,感受著身邊強大的冷空氣,忍不住為俞鍾熙的不識趣默哀。
“蘇諾是我的女人,而我才是她的丈夫,就算我限製她的交友自由,也是為了我們的感情好。”付鈞晏勾唇,冰冷的眸光含著嘲諷,“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和一個對她有企圖的男人做朋友。”
這句話,如同一巴掌狠狠打在俞鍾熙的臉上,瞬間讓他焦灼無懼的臉變得紅白交織。
“你根本不愛諾諾,為什麽不能放了她,給她自由?而我,和你不一樣,我懂得欣賞她的美好,她的善良,我更了解她。比起你,我更適合她。”
聽聞俞鍾熙的話,付鈞晏心中升起不悅,隻臉上表情淡漠如常,“那又怎麽樣,她已經是我的女人,就跟你從此陌路,再無交集。”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妻子麵前,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嚐嚐我的手段。”
以前,付鈞晏從來不屑威脅如俞鍾熙這樣的人,可是他已經屢次踩著他的底線。
“付鈞晏,我要見諾諾!”
“養傷期間謝絕見客,我的妻子不需要別的男人關心,蘇諾也不是你用一束玫瑰能打動的。”
付鈞晏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吃醋了,甚至現在見到俞鍾熙,他也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來。
“你……”
來不及等他把話說完,付鈞晏已經甩袖轉身,緊緊關閉了病房門。
正前方是一扇冰冷的門,身前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俞鍾熙臉色冷沉,咬緊牙關,不願意離開。
“離開,或者我請你離開,夫人需要休息。”付昀冷聲說道。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就算是守在這裏,憑借他一己之力,也沒有辦法見到蘇諾。
他看得出付昀是個高手,他不可能在蘇諾的病房門前打鬧。
落寞轉身,黯然離去。
走出醫院住院部,俞鍾熙站在樓下仰望蘇諾所在的病房,任憑雨水打濕自己的衣衫。
俊美的臉上有著些許複雜,喉中溢出深深的歎息,感受著雨水衝刷的冰涼,他想著心中可無不可及的姑娘,做了一個單人的決定。
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眸中綻放一抹勢在必得,他勾勾唇笑得明朗。
隨後他鑽進自己那輛不起眼的車子裏,迅速消失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
z集團。
“總裁?”楊釗抱著一摞文件從秘書辦出來,打算把這些送到副總辦公室裏,不曾想卻看到了好久不見的總裁——俞鍾熙。
俞鍾熙從容不迫地走著,身上的衣服已經幹透,隻發梢還有些濕意,但這絲毫不折損他的俊美。
聽到他的秘書給他打招呼,微微頷首,目不斜視往前走,直奔總裁辦公室而去。
“呃,總裁?”看著俞鍾熙打開他的辦公室大門,從容走進去,楊釗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平日裏的俞鍾熙根本不會這麽冷的。
“小楊,你發什麽呆?”副總從辦公室裏探出頭來,看到楊釗有些不耐煩地說著,“快把文件送進來。”
“哦,副總,總裁回來了。”
“什麽,你剛才說什麽?誰回來了?”
z集團副總俞鍾毅,是俞鍾熙的堂弟,自然知曉家族機密,乍聽到這個消息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總裁啊,剛進了總裁辦公室。”
俞鍾毅走出辦公室,站在俞鍾熙的辦公室門前,伸手就要敲門,手就要扣上門板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妥。
“你確定是總裁?”
他扭頭壓低聲音詢問楊釗,見他無比肯定地點頭,剛毅的臉龐頓時沉下來。
怎麽會這個時候回來,他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實在奇怪了。
迅速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拿起電話,蹙著眉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等待著對方的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