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美人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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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明溪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她果然睡過頭了。
原本睡在她身邊的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她有些慶幸這廝不在,否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對自己施暴的人。
柳明溪撐著酸軟得厲害的身子坐起身來,回想起昨夜的畫麵,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趙政霖對她或許多少有些意思,但他也隻不過視她為玩物罷了。因著前妻的身份,他對於她有種異乎尋常的占有欲。
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想要徹徹底底地占有她,甚至不惜用所謂的名份來留住她。
事實上,趙政霖向來對她本人百般嫌棄,從前如此,如今亦然。要知道他們這麽多年了,相互間甚至都還談不上了解,一開口就話不投機,並無絲毫的默契可言。
倘若她真的順從他的意願,想來不用多久,他也就膩味了。
倘若她還能反其道而行之,譬如說仍和從前一樣去討好他,甚至還主動求歡,那麽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和從前一樣惟恐避她而不及。
隻是那種事,她光是想想都覺得惡心,根本就做不來,所以也隻能想一想就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最多耗上一年半載,等他玩膩了,她也就解脫了。
反正她已經一無所有,何必再乎那點時間?她攥拳附在胸口,心情複雜至極。她將跟一個討厭甚至憎惡的男人同床異夢,還等著被厭棄,那會是什麽樣的人生?
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柳明溪一驚,她趕緊將被子拉好,把整顆小腦袋都埋進了被窩裏,裝睡。
守在院子裏的護衛眼睜睜看著他們英明神武的誠王殿下,一大早起來就鑽進了廚房裏跑,盯著人備好了精致的早膳。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盯著那些人將一堆吃食送到他的屋中,一張書案就這樣被充當為餐桌,不大的桌麵上被擠得滿滿當當。
小廝們畢恭畢敬地退下去,還不忘將門掩上。走在最後的隨從驀然回頭,一臉愕然。他仿佛地聽到屋內隱約似有男子的聲音在勸那個沒有露麵的女子用些早膳。
屋內那個高大冷峻的男子正破天荒地放柔了嗓子,慢聲細氣道:“本王特意讓人準備了一盅紅棗參湯,你快趁熱喝了吧。如果不喜歡紅棗參湯的味道,這裏還有一盅花生銀耳燕窩粥,最適合女子吃。這是你愛吃的水晶芸豆糕,快趁熱吃吧。本王讓人去準備材料,明天你就能喝上百花蓮子羹。”
院子裏暗暗豎起了耳朵來的護衛們紛紛麵麵相覷,他們一臉愕然、震驚甚至是驚恐……誰都沒想到他們一大早竟然會聽到這麽一番話,無異於在白日裏見了鬼!
從誠王府過來的隨從多少知道殿下與柳氏的關係。對於常駐在些的護衛們而言,一個個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個說話輕聲細氣,如同在誘哄著三歲幼童吃飯似的人,真是他們所知道的號稱冷麵、冷情,還從不近女色,被稱“斷袖”的誠王殿下?
再想到昨晚的那陣動靜,他們有了前一晚的教訓後,沒敢真去聽他們的壁角,而是在院子裏遠遠地站了一晚上,屋內的動靜也聽不太分明。
盡管如此,他們也能判斷出,殿下確實頗費了些心思和氣力,好不容易才如願的。待他們將這些事兒都聯係起來,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原來,這不知來曆,殿下還不許人談論一句的女子,實則是殿下的心上人?
可她似乎並不喜歡殿下,若非如此,那晚她又怎會將打著赤膊的殿下踹下床去。
誰能想到他們向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英明神武的誠王殿下在女子麵前居然會這般……窩囊,果然美人膝即英雄塚麽?
屋內,趙政霖端坐在臨時充當餐桌的小桌邊為她布菜。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都已成了他的習慣似的,他極不樂意讓旁人插手她的事分毫。
事實上,哪怕別的男子隻是多看了她一眼,他都會怒(妒)火中燒。
說來簡直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們闊別兩年後再度重逢,至今不過月餘,他居然已經到了恨不得與她日夜癡纏的地步。
這就是所謂的如膠似漆了吧?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天,他自嘲似地笑笑。
他抬眸望了望專心致誌用著早膳的小女人,正色道:“明溪,本王知道你還想著要跟方家商隊走,不過你該知道並不是本王不讓你走,而是實在走不成。”
柳明溪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繼續埋頭吃早膳。
趙政霖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咳,錦風的毒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完全解掉。若非如此,本王也不能丟下這許多事留在這裏。對吧?”
柳明溪哼都懶得朝他哼一聲,她置若罔聞,隻是小口小口地喝著燕窩粥。
跟這廝講道理,那真是白廢力氣。說不過他是自己生氣,若是他說不過自己,難保他不會又像昨晚似的忽然發狂,將她拖上床去折騰一通。
左右都是她吃虧,她是傻了才會跟他去爭長論短。
不過趙政霖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的性子,她昨天怎會不記得了?耳邊忽然間回響他昨夜所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本王平日裏待你太好,讓你失了自知之明?”
或許他說的沒錯,她真的是被他給慣的,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才會混到如今的份上。左右是沒有機會跟方家商隊走了,她要怎麽樣才能擺脫這廝的糾纏呢?
她手上夾豆沙卷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怯生生地望著他,開口說道:“殿下,如您所說,左右我也嫁不出去了,往後您若是高興看我一眼就看我一眼,別再提讓我為妾的事就成。到時候若是您煩了膩了就隨便賞幾個莊子鋪子打發了我就是,省得以後還要再休我一回。”
趙政霖的呼吸驟然一窒,心口又一陣陣地疼起來。他哪會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種話來,滿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當真寧可為外室也不願意做妾?”
大周律法有規定貴族豪門官僚除正妻外,納妾皆有規製,並不是想納妾便可納。不但人數有限製,對方還必須家世清白,也就是俗稱的良民,柳明溪勉強算得上。
在後宅,正妻的地位至高無上,妾在律法上也受到一定的保護,尤其是有了子嗣的妾,往往也是有些地位的。他可以保她在誠王府衣食無憂,安樂終老。
外室則不同,在大周鐵律規定,未在律法準許下的婚姻關係內產子,皆屬奸生子。奸生子是得不到律法保護的,並沒有任何的繼承權。
柳明溪怔忡片刻,她有說過要當他的外室?她什麽時候想當他的外室了?可是這一句話,不論她怎麽答都不對,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趙政霖隻當她是默認了,他喟歎一聲,問道:“那我們的孩子呢?讓他如何自處?”
柳明溪心中猛地一驚,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什麽孩子?”
趙政霖也同樣不解地望著她,上一回同房後,她還使勁鬧騰了一番,非要讓人準備避子湯。這一回她居然一臉懵然的樣子,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略顯羞澀道:“咳,本王這般辛勤耕耘,說不定在你肚子裏早已有了我們的孩兒。”
柳明溪的手一顫,原來是這事,他如果不提的話,她還真沒想起來。
趙政霖見她麵上有些不安,再想到他們如今的尷尬關係,於是有些不忍,安撫道:“本王發誓,定會讓我們的孩子名正言順地出生在誠王府。”
柳明溪一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殿下多慮了,我兩年前那一回有孕後,本該靜養著,結果奔波太多,傷了根本,怕是不易生養。那隻是委婉的說法,實則已經不會再有孕了。殿下不如多去找王妃,或者多納幾個妾幫殿下開枝散葉。”
柳明溪暗暗唾了口,你想得倒美,誰要為你生兒育女!誰稀罕,隨便你找誰生去!可別再以子嗣為借口扣住我的嫁妝銀子了。
可這樣的話,她也隻敢在心裏想想,卻是萬萬不敢再說出口了。
趙政霖聞言,哪能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看似事事替他著想,實則拒他於千裏之外。再細細回味她所說的,那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他一臉陰霾,沉聲問道:“此事是真是假?”
柳明溪卻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輕描淡寫似地說道:“如假包換!連杜神醫都沒轍。”
所以你就別想了,後半句話被她識趣地吞回了肚裏。她心中非但不覺得傷感,反而有些暗爽。果然,讓他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趙政霖從未想過他們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本是夫妻,可惜兩年就已不再是了。如今他的妻已另有其人,而她卻怎麽也不願意為妾。
他們本該有個孩子,孩子卻沒了。他迫切地想要一個她和他的孩子,她卻說她不會再有孕了。
他們如今竟已找不出必須在一起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