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休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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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的時候,沒有點燈的王府書房內,慕容雲天獨自一人靜坐在書桌前,手裏拿著一個昆侖奴麵具反複地端詳著。

    目光落在昆侖奴麵具上的雙瞳時,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神忽然變得渙散,神智似乎開始變得遊離,想起了某些儲存在記憶深處的碎片。

    那一年他十四歲,正是四月桃花開盡的時候。父皇的生辰快到了,那一天他隨母後便衣去城外的龍泉寺上香替即將過壽的父皇祈福,同時也為北辰國天下蒼生百姓祈福。

    那一天的龍泉寺很熱鬧,去上香的信徒特別多,整個大殿幾乎被香火發出的濃煙籠罩住。上過香之後,母後便跟寺裏的主持參禪講經去了,他向來不喜歡那些佛理經綸的東西,便沒有跟著一塊去,而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地跑到寺廟的前的看熱鬧去,哪裏有許多流動的小販擺著各色各樣的攤位,有許多是他這個身在宮中的皇子所沒見過的。

    他把寺廟前的那條熱鬧的街道稱作小販街,帶著極大的興趣把小販街逛了個遍,最後被一檔賣麵具的攤位吸引住了,各種各樣的麵具形象而生動。在宮中,父皇是從來不允許他們玩弄這個的,因為皇宮是禁地,不允許有任何一丁點危險的因子存在,而為了保證安全,所有人都必須以真麵目示人,否則一經發現,死罪論罪!

    這麽多的麵具是他從未見過的,有些新奇,又有些興奮。出宮前母後不是千叮囑萬叮囑,他要小心,不要讓人家認出他,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嗎?正好,帶上個麵具的話,誰也認不得他了不是?於是他便從一堆麵具中挑了一個,還記得那是一個昆侖奴麵具,那個麵具也是他人生中第一個麵具。

    從小販手中接過麵具,便迫不及待地帶上。因為有了假麵,便沒有人知道隱藏在麵具下的他的臉究竟是怎麽樣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身體也包括心理。

    人群中,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做出各種各樣的舉動,誇張的,滑稽的,總之都是些他從前想做卻不能做的舉止。也許是被他的快樂感染了,覺得戴著麵具很好玩,有許多跟著大人前來上香的孩子見了也嚷著要買,大人拗不過小孩,便帶著小孩前去光顧賣麵具的攤販,一時間麵具攤位前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顧客。

    那些小孩拿了麵具,一個個也迫不及待地帶上,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和那些小孩玩了一會,那股新鮮的勁兒過了,便漸漸提不起玩勁兒。再加上平日在宮裏習慣了安安靜靜地看書學習,便漸漸地從孩子堆裏退了出去。

    出宮前曾聽母後提過一天的行程,望了下當空照的太陽,知道離回去的時間還遠著。反正回去寺廟裏也是無聊的,倒不如四處走走,看看這自然的風光也好。

    怎麽想怎麽做,便沿著一條小路徒步而行。因為擔心母後想起了找不到人,他也不敢走得太遠,隻是在寺廟附近的山林裏漫步徜徉。一路走,一路晃著手中的昆侖奴麵具,山風迎麵吹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心情覺得無限好。

    走了一段路,前麵是一片桃林,桃花開得正好,遠遠望去,無邊無際的粉紅,美不勝收!

    吸了口蘊含桃花香氣的清新空氣,望著一望無際的原野,忽然了解到心情無限好的原因,不是因為空氣夠好,桃花夠豔,是因為這裏沒有拘束,隨處呼吸到的都是自由的氣息!那是步步驚心,步步謹慎的皇宮裏所沒有的。

    思緒到這,難得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正要加快腳下的步伐,寧靜清新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救命啊——”嗓音甜美卻稚嫩,很顯然是發自一個幾歲的女童。

    伴隨在女童的尖叫聲後,是幾個少年的嬉笑聲,“救你?小妹妹還是別喊了,這裏沒有人會聽到你的求救的!”隱約還有急促的馬蹄聲,很顯然這是一處以大欺小的鬧劇。

    聽見聲響,眉頭不由地就皺了起來,本能地轉過身,要沿路返回,可是女童的喊聲一聲接著一聲,似乎她很篤定真的會有人聽見她的求救,而跑去解救她一樣。

    搖了搖頭,還是要走,可是雙腳卻不知怎麽回事竟不聽使喚,怎麽都不肯邁出。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假如出了什麽事,他的身份可如何過得了父皇那關?搖了搖頭,卻瞧見手中的昆侖奴麵具,那一成不變的表情似乎在嘲笑他的膽小。

    那一刻他忽然就咧嘴笑了。怕什麽?不是有昆侖奴麵具在嗎?戴在臉上誰也不會知道他的究竟是誰了不是嗎?

    真的要去救人,也許免不了一場惡戰?可是怕什麽呢?這幾年時不時地跟宮中的禁軍守衛學習防身武術,即便不能打倒一群人,對付幾個少年還是可以的!

    揚了揚唇角,把手中的昆侖奴麵具戴上,轉身毫不猶豫地循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女童驚懼的呼聲還在,少年的嬉笑聲也沒有停止,根本就沒有費勁便找到了聲源發出的地方。

    幾株桃花後麵,是一個斜坡,斜坡下是一處平地,並沒有種植桃樹,一片空地上隻有茵茵的綠草。草地上,一匹棗色的高大駿馬背上伏著一名粉色衣裳的女童,短小的身軀看來,那女童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女童顯然是被逼上去的,整個人就橫趴在馬背上,在馬兒邁腿跑動的時候,不斷地晃動著身子,因為害怕嘴裏不停地發出驚呼聲。

    遠處四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大概是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由地上鋪著的餐布以及一些食物來看,這幾個紈絝子弟是來這裏郊遊野餐的,卻不知為何東西擺在一邊不享用,倒是各自倚在桃花樹下,看著平地中央的那一人一馬,似乎很開心,指手畫腳的,笑得合不攏嘴。旁邊還有三匹同樣的駿馬,在桃林裏低頭吃著草,聽見女童的呼聲,時不時抬起頭望一眼,鼻子不屑地噴氣。

    “哈哈哈,怕了吧?那就求我們啊!求我們放你下來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小小年紀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過是看你長得好看,想讓你陪陪我們,又沒有要吃了你,怎的就給少爺我們幾個擺臉色看呢?不給你點小小的教訓,還真當少爺我們是好惹的!哼!”少年一邊嗤笑,一邊數落著女童的不知好歹。

    “你們、你們是壞人!我娘、說了,對待壞人,不需要、有好臉色!我、我死也不會求你們幾個壞蛋的!”馬背上的女童聽了幾個紈絝子弟的話,即使身處險境,依然有著一副不屈服的傲骨。因為馬背顛簸,聲音斷斷續續的,卻還是一字一字落入了紈絝子弟的耳中。

    四個紈絝子弟一聽,臉色變得難看,也不笑了,陰沉的臉色瞪著女童的身影,道:“壞人?竟然說我們是壞人?嘴巴可真硬,死也不求我們是嗎?那好,少爺我看你求還是不求!”其中一名像是頭目的少年,說著,嘴裏忽然發出一聲口哨,伏著女童的馬兒一聽哨響,嘶叫了一聲,忽然邁開四腿原地繞圈狂奔了起來。

    “啊——”女童一下子接受不過來,發出一聲驚慌的喊聲。小小的身子不斷地搖晃著,漸漸地往下滑,轉眼間大半個身子便懸掛在馬背外,四個紈絝子弟見了,越發的笑得大聲,似乎是打算要看女童墜馬,死傷不論,反正他們開心就好。

    眼看著女童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躲在斜坡上桃花樹後的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淩空中幾個躍步,轉眼間便來到平地上。也許是他的出現有些突然,馬兒受到了驚嚇,竟然揚起前肢,嘶叫了一聲,馬兒的動作很大,毫無疑問的女童被甩了出去。

    他眼明手快,身子一躍,半空中就把女童的身子接住。女童很輕,抱在手中幾乎沒有重量感。輕輕鬆鬆地站定在地上,那四個紈絝子弟見有人出來壞了他們的好戲,頓時一個個仇視的神情向著他衝了過來。

    “哪裏來的混小子,竟敢壞少爺們的好事?欠扁!”紈絝子弟厲聲喝道,摩拳擦掌的一副要揍扁他的樣子。

    “混小子?”嘴裏輕念了一遍紈絝子弟對他的稱呼,麵具下的臉沒有任何慌色。這樣無禮和蔑視的稱呼還是第一次聽到呢?不過似乎人家也沒說錯,雖然看不到樣子,但是他的身體比較瘦弱,看起來的確就是個混小子!

    幾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他還不放在心上,在他眼裏看來他們都不過是隻會吼叫的無牙老虎罷了。一抬腳,踢飛一個,一揮拳,頓時又打倒了一個,一個橫腿環掃,剩下的兩個也應聲而倒。

    不知是不是他的身手太過利索,還有身上發出的氣息過於逼人,四個紈絝子弟吃了虧再也不敢還手,從地上爬起來騎著各自的馬兒落荒而逃。

    “打得好!”他的視線還在四個落跑的紈絝子弟背影上沒有收回,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咯咯’的笑聲,很清脆,像他書房裏掛著的八角風鈴發出的聲音,說不出的好聽!

    他頓時像被迷惑的一般,回頭望去,頓時愣住了。

    從小到大,美麗的女子見得多了,可是這麽漂亮好看的女童還是第一次看見。粉嘟嘟的臉龐,五官精致絕美,白皙無瑕的皮膚仿佛風大一些都會吹破,櫻桃小嘴不知是不是經曆了驚嚇的原因,有些蒼白,繃著粉色綢帶的黑發也有些亂,但是無妨,這些都不影響她那渾然天成的美麗。他不敢想象,這樣的女童長大了會是何樣的傾國傾城。

    “謝謝你救了我。”女童見他的視線望著她,頓時衝著他投去感激的一笑,那純真毫不造作的一笑,美好得足以使整片桃林裏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明明很柔弱的一個人,但是她的眉眼間卻流露的一股倔強和不屈,讓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保護的欲望。

    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慌了一下,麵對那麽小的一個女童,他竟然莫名地一陣臉紅,幸好是戴著麵具,否則一定丟死人了。

    “沒、沒事。”在女童的注視下他開口應了一句,口齒竟然有些不清晰,平時麵對父皇的淡定自若早已經無影無蹤,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的丟人。

    “哥哥,”女童大概是從他的聲音聽出他的年紀不大,忽然開口這麽稱呼他,睜著渾圓純澈的雙眼,疑惑地問:“你為什麽要戴著麵具?哥哥長得很醜嗎?”

    稚嫩的聲音,單純的問話,是她對這個世界純真的理解所致。在她看來,不是長得醜,根本不用戴著麵具不給人家看。

    聽了女童的話,他一愣,在女童的注視下,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又是一陣火辣,大概是臉又紅了。

    心裏對自己有些鄙視,不知為何就對自己生起氣來,竟然如此沒用!帶著這股氣,想起剛才那四個紈絝子弟的話,隱約猜到女童被欺負的原因,和她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蛋有關。聽到女童的這番話,不知為何,他忽然就脫口而出這樣的話。

    “長得醜不好嗎?長得太漂亮反而會惹禍上身,就像你,就幾乎因此而丟了性命!”他有些氣憤地說著,不想看自己在女童麵前繼續丟人,丟下一句“我就是喜歡長得醜,長得難看的人!”便撒開腿狂奔而去,全然不顧身後女童的呼聲,越跑越快,直到什麽聲音也聽不到為止。

    回到寺院,母後早已經找他找翻天了。他不敢告訴母後自己去了哪裏做過什麽事,隻是說自己參觀了一遍寺院,有些累在某個殿宇睡著了。母後見他平安無事,沒有多加追問,帶著他在寺院用過午膳之後,一行人便匆匆回宮,據說是宮中出了些事,父皇急召母後回宮。

    母後沒讓他知道是什麽事,而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跟著隊伍回到了宮中。那一次的龍泉寺之行,帶給他某些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回憶,而當時的落荒而逃,帶給他的卻是永生的遺憾。

    因為那個他在桃花林裏遇到的女童,他再也尋不回了。往後的每一年同樣的季節他幾乎都會到龍泉寺一趟,但是每一次留給他的都是一成不變的桃林,桃花依舊,物是人非。

    而每次的失望而歸,他都會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把當時的昆侖奴麵具拿出來看一會。似乎隻要透過昆侖奴麵具上的那雙眼睛,他就能再次看見當年桃花林中相遇的桃中仙。桃林裏的那個女童,他稱她為桃中仙。

    他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是誰?家住何方?甚至關於她的容顏也隻停留在那一年的桃林中。他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容貌會發生改變,越長大越會傾國傾城,而他唯一記得很清楚的便是她的後頸處有一個和桃瓣極為相似的紅色印記。

    可是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找到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留戀她什麽,是因為她那張美麗絕倫的臉蛋,還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讓他不用擺出身份便做了一回英雄的人,亦或者是她眉宇間的倔強不屈讓他戀戀不忘,或者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總之從那個時候起她的身影就像在他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怎麽都揮之不去。

    那一年的昆侖奴麵具最後還是沒有讓他再次遇見她,卻讓他認識了另外一個可以讓他看到桃中仙身影的女子。

    那一年他二十一歲,適逢上元時節,辰都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日子。難得遇上佳節,手中正好都沒事,幾個兄弟商量了一下,不如出去逛逛,喝兩杯輕鬆一下。

    他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但是聽聞上元時節可以戴著麵具隨意閑逛,他的昆侖奴麵具也閑置了好些年了,那就出去走走吧。說是不希望昆侖奴麵具荒置了,其實他心裏是希望昆侖奴麵具可以帶給他好運,讓他重新遇到他的桃中仙。

    兄弟幾個出了宮,麵對大街上人山人海,有些愕然,很顯然街上的熱鬧繁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暗自叮囑一番,千萬別走散了,雖然有隱衛,可畢竟這裏是外麵,不比王府皇宮有森嚴的戒備。

    兄弟幾個都點頭說不會走散,卻還是走散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第一個走散的,街上形形色色的麵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身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畢竟是成年了,走散了他也沒有任何慌亂。回府的路又不是不認識,有什麽值得驚慌的?要說是怕危險,可是他臉上戴著麵具,誰又會認出他便是北辰國的雲王爺呢?

    沒有兄弟的羈絆,一個人似乎更加輕鬆。行走在大街上,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看著麵前的茫茫人海,心中的希冀漸漸加大,他開始放眼去尋找他的桃中仙。

    走著走著,忽然瞧見人群中一張和他臉上相同的昆侖奴麵具,帶著麵具的人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衫,身形很纖弱,腳步很輕盈,他一眼便猜出那是個年輕的女子。那個女子顯然也瞧見了他,愣了愣,忘了前行的腳步。

    而他也不自覺地便停住了腳步,那一刻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就把那道身影和他的桃中仙重疊在了一起。桃中仙?會是他的桃中仙嗎?

    在他失神思索之際,便見那個女子忽然邁步朝著他跑過來,跑近,伸手掀開她自己的麵具,然後二話不說也把他的麵具給掀了。瞧見他的麵容時,女子愣了愣,眼中先是閃過失望,然後是少女的羞澀,那麽明顯,他想不發現都難。

    女子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不可否認女子長得很漂亮,可以稱為絕色美人的那種。可是瞧見那張臉,即使不去看她後頸是否有桃花印記,那一刻,他便已經知道這個女子不是他的桃中仙。盡管感覺相似,可是還是差了那麽一點,他欺騙不了自己。

    從她失落的神情,還有眉眼間的慌亂,他知道她一定和家人走失了,有些慌亂無措。而她的家人一定也戴著和他一樣的昆侖奴麵具,慌亂中便把他給錯認了。

    雖然知道不是她,當時他還是沒有馬上離開,反倒是對著她露出一個笑臉,問她是不是在找人?

    他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然而女子還是點了點頭,隻是她的表情很羞澀,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說實話當時女子的神情讓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屑,這麽羞澀的表情,可不會出現在他的桃中仙臉上,因為她是那樣倔強的一個人,即使身處險境,同樣不求饒的一個人!可是這個女子卻隻是因為和家人走失了便驚惶無措,很顯然眼前的這個女子無法和他的桃中仙做任何的比較。

    所以,當時他隻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認錯人了。說完,重新戴上被她揭下的昆侖奴的麵具,轉身消失在人海裏,沒有一絲遲疑……

    他以為不會再和那個膽怯的女子見麵,也許上天的玩笑,還是讓他遇見了那一幕。

    偏僻無人的陰暗角落裏,她被幾個街痞給堵住了。他聽到那些人說,要她陪他們一晚,心裏頓時有些厭惡。

    這種持強淩弱的街痞,在他看來和人渣無異!

    對峙中,見她不慌不亂地飛起一腳,踢中一人的小腹,痛的那個人呲牙咧嘴。那一刻她的勇敢,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以為這事她能應付,卻不想她也隻有那一刻的逞強。

    她的那一腳顯然激怒了那個街痞,隻聽那個街痞一聲令下,所有的街痞便朝著她湧過去,恨不得殺了她泄恨。

    她的身後是死胡同,沒有退路,被逼到困境的時候,她全然不知道反抗,沒有任何招架之力,隻是別過頭去,不敢看那些人。

    看到這,他對她的欣賞已經蕩然無存,果然不能和他的桃中仙做任何的比較!

    本來不打算幫忙的,看到她那副樣子,最後他還是出手相救了。

    那些街痞走後,他才問了她一句,沒有嚇到吧?誰知她竟然就靠著身後的牆緩緩倒下了。

    不想管閑事還是管了,好事也不差這一樁了。見她倒下,他走上前去,扶起她。那一刻,她抬起頭對著他羞赧的一笑,不知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原因,當時很奇怪的,她的笑容竟然像極了他的桃中仙!那一刻他的眼睛中禁不住劃過一絲亮光。

    她的長發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的事件,淩亂地攏在了一邊,大片光潔的後頸都露了出來,也就在他誤以為找到了自己的桃中仙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她的後頸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她、果然不是他的桃中仙!

    他沒有送她回去,隻是和她同行到了明亮的大街,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心裏因為一度的失落,再也沒有任何心情逛下去了,於是便打道回府。

    自從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名女子,偶爾想起他的桃中仙的時候,還是會想到她,可是她的形象早已經變得不再清晰。讓他沒想到的是,時隔四年之後,那個女子竟然找到了他。

    她比四年前出落得更加絕色,也更加像他的桃中仙!究竟像不像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記得的隻是她小時候的模樣,並不知道她長大了會是什麽模樣。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眼前的女子身上有有幾分她的身影,他便自然而然的把這個女子的容貌和他的桃中仙聯合在了一起!

    時隔四年萍水相逢的人找上門,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何況她眼中的情意那麽明顯,他又怎麽會不明白?

    十幾年的尋覓,十幾年的失望把他所有的希冀都打擊得所存無幾。他知道這輩子他也許再也無緣再見他的桃中仙了,既然如此,為何不給自己留給可以寄存愛戀的影子?

    就是這一點私心作祟,他把那個找上門的女子留了下來,並納她側妃!那時雖然他已經有了許多夫人侍妾,可是王妃的位置一直都留著,為他的桃中仙而留。

    後來的日子因為有了那個女子的相伴,每當對桃中仙的相思泛濫時,那個女子便成為唯一的慰藉。漸漸地習慣了那個女子的溫柔和體貼,以至後來他生出了把她納為正妃的念頭,然而還是因為未能放下桃中仙而一再拖著,誰知一拖正妃的位置便成了別人。

    說實話,這一點讓他對相伴身邊的女子心存愧疚,也因此異常地厭惡那個搶了正妃位置的女人。那麽醜,那麽難看的一個女人,她怎麽配得起那個本來是留給他的桃中仙的位置?

    因為對一個女人的厭惡,以及心中的愧疚,使得他更加加倍地對心中虧欠的那個女子好!可是他都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最後卻換了如今這樣的結局!

    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該怨誰?

    視線從手中的昆侖奴麵具上收回,眼前揮之不去的是最後她染血的身影。她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放。

    “不管王爺相不相信,雪情真的、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王爺的事……”

    虛弱而決絕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回響。

    不可否認,對她做的事,他是很憤怒,然而心中的不舍卻騙不得任何人騙不了自己!怎麽會舍得呢?畢竟陪伴了他那麽長時間!畢竟她是他寄存對他的桃中仙所有愛戀的影子!畢竟他曾經確實動過情!

    可是動過情又怎麽樣?她照樣還是選擇了背叛自己!這樣的結局讓他無可奈何!然而心裏還是不自覺地生出一絲痛意!

    痛苦地閉上雙眼,整張臉埋在雙手中,強迫自己不去想她此時此刻的情形,可是越不去想越難以控製自己!腦海中她的形象依然清晰,過往的點滴毫無節製地湧上心頭,所有的片段不斷地回放。

    最後想到的是她被帶走前說的那番話,那時她的表情哀莫大於心死。

    “王爺,雪情累了就不解釋了。不管王爺心裏是怎麽想的,請王爺好好地想想發生的一切。一切看來都是那麽真實,可是王爺不覺得有些事情它不該那樣子發生嗎?”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念咒,想起了便再也揮不去!慕容雲天有些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渾然一震!

    “一切看來都是那麽真實,可是王爺不覺得有些事情它不該那樣子發生嗎?”

    “有些事不應該那樣子發生?”嘴裏默念著雲雪情最後說出的一句話,似是想通了什麽,雙眼倏地睜開!

    現在從頭想想,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在不經他的得知下進行,一切事情都是一個人在牽引前進。從進宮,到抓女幹,都是同一個人在提示他!他是王府的主人,這裏的所有事情本該他最清楚才對,可是為什麽最清楚的不是他反而是另一個人?從頭到尾他這個主人看似起了作用,事實上也不過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罷了!

    想到這些,慕容雲天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除了設局的那個人,所有人都被設計進了局中!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麽杜晚晚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不論她做那麽多的部署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她還是讓他驚出一把汗!

    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麽?

    慕容雲天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無法控製自己奪門而出,要去找她問個究竟!即便夜已深,他還是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一路上幾乎是狂奔著來到那個他要找尋答案的地方,然而燈火亮堂的漪漣閣,還是讓他一陣錯愕!

    這麽晚了那個女人還沒睡?很好!果然是料事如神,顯然她早就料到他會找上門!

    動作粗暴地闖了進去,門是敞開的,他無須任何為難便進了屋裏。屋子裏隻有一道身影,夜深人靜的時候看來有些孤寂。

    瞧見裏麵的情形還是有些微楞,似乎所有人都睡下,隻有那個女人還是醒著,見了他也沒有太多的情緒。

    掃了一眼她麵前的桌子,隻見桌麵上擺著一碟烤魚,還有一壺剛剛衝出來的花茶,杜晚晚就坐在桌子旁,氣定閑遊地吃著烤魚喝著花茶。

    瞧見這一幕,他忍不住火大,差點就要衝過去掐住那個女人的脖子,問她的心到底裝著什麽?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吃烤魚喝香茶?

    “既然來了,就坐吧。來試試本人親手做的烤墨魚,魚肚子裏的墨汁都處理得很幹淨,味道還不錯嘞!”無視慕容雲天眼中的怒火,杜綰綰嘴角帶著淡然的淺笑邀請道。

    “墨魚?”慕容雲天聞言臉色沉了沉。想起當時去抓女幹時雲雪情說的那番話,再看那碟擺在桌上的烤墨魚,忽然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

    以前就聽人家說過,墨魚的墨汁可以用來書寫,但是卻保留的時間不長,一定時間後,便會自然退去。很顯然那封信,是被她做了手腳!

    “那封信是你的寫的吧?”慕容雲天問著一步一步朝著杜綰綰走去,雙眸蓄積的陰霾似乎要醞釀一場特大風暴。見她隻是低頭自顧地喝茶,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那一刻慕容雲天知道這算是默認了。

    “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眉頭擰緊,慕容雲天見鬼的神色看著杜綰綰,冷聲問道:“說!你都做了什麽?你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冷冷地審視著眼前的女子,忽然就皺起了眉頭。剛才太激動了,沒留意到這個女人的穿著竟然和以往都要不一樣!簡單的黑色衣褲,黑色的衣服外罩著一件紅色的馬褂長袍,頭發全部束起,梳成一把馬尾,腳上穿著一雙皮製的短靴。很簡單的一身裝扮,卻讓她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幹練利索!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行頭,讓慕容雲天聯想到那種即將外出遠門的人!一個更為可怕的念頭閃過他的腦中,難道說這個女人、是要離開這裏嗎?

    發現自己這個想法,慕容雲天唇角忽然勾出一抹諷刺的笑。很好!想畏罪潛逃嗎?在他沒有做出任何教訓之前,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如願以償的!

    麵對慕容雲天的質問,杜綰綰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這樣的一幕是她早就料到的,所以她才會大半夜的不睡,等在這裏。

    是啊!她做了什麽?在雲雪情身上下毒,然後讓慕容雲天身患暗病?還是安排兩個丫鬟花園中賣力演戲?還是和怪醫聯手拿他當笑料?或者是半山上神出鬼沒的搶匪?又或者是皇宮中強了太監的事?禦花園中美名曰歸還私人物品求安生的黑衣人?還是故意栽贓陷害雲雪情的妹妹逼她主動承認所犯的過錯?亦或者說把那封另有乾坤的信交到雲雪情的手中?最後找人易容成雲雪情的采花賊師兄好讓慕容雲天可以抓女幹成雙?

    這些事情隻怕不用她說,他都已經想到了吧?本來她也沒想過要隱瞞,如今他跑來質問,正好攤開一次過說清楚!

    “我想做什麽?雲王爺以為綰綰想做什麽呢?我做了什麽?不過是把當日蒙受的冤屈洗去罷了,怎麽雲王爺你有意見?”淡然的一聲質問,怎麽看都顯得從容不亂。

    “這麽說你是承認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設計的了?本王問你,費盡心機部署那麽多,你的居心到底是什麽?你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可別告訴本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洗刷你當日蒙受的不白冤屈?本王可不是隨意便可以糊弄的三歲小孩!”慕容雲天滿臉怒容,說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幾乎要把上麵的烤魚震落,花茶傾瀉。

    這算什麽?隻是一句簡單而輕描淡寫的為了洗刷蒙受的冤屈就可以作為一切事情的解釋了嗎?當他慕容雲天是什麽人?這個女人又是把他的雲王府當成了是什麽?

    “雲王爺所言不差,的確不單單是為了洗刷當日蒙受的不白冤屈!”沒有任何的狡辯和欺瞞,杜綰綰很大方便承認了自己這麽做的確不止一個目的。

    “當日的冤屈綰綰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切的過錯全是因為雲王爺的不信任所造成!要不是雲王爺心裏對綰綰隻要滿滿的厭惡和不屑,當日又何須審都不審就把綰綰定罪了?到現在綰綰都還不忘忘記,當日那帶刺的下手極重的五十鞭打在身上的感受,那麽痛那麽狠,每一鞭都入肉見血,痛徹心扉!然而身體上的痛還不是最讓綰綰無法忘記的,最讓綰綰難以釋懷的是,掌鞭的人不是誰,竟然是綰綰費盡心思嫁給的人,是大婚時信誓旦旦說會保護綰綰一生一世的夫君!可是綰綰沒想到,所謂的保護原來就是在關鍵的時候親手把綰綰送進地獄裏!

    我始終都想不明白的一點是,杜晚晚那麽愛的男人,竟然是如此冷血無情的一個人!根本不值得她付出任何感情,哪怕是一丁點都不值得!這樣的男人本該是越早離開越好,離得越遠越好,可是她為了那樣的男人傷得那麽深那麽重,怎麽能輕易就離開?怎麽能就此放過他?所以……說到這,雲王爺應該知道綰綰想要說什麽了吧?”輕輕挑了挑眉,那一刻的杜綰綰比任何時候都要光彩奪目!

    “所以,你做的所有一切除了洗刷冤屈,還是要報複本王?”慕容雲天幾乎要咬碎鋼牙,恨自己如此有眼無珠,在宮中的時候開始竟然會改觀覺得這個女人心地善良!竟然會認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現在看來,他當時的想法是多麽的無知和可笑!這個女人的心腸竟然如此的深沉和毒辣!

    “沒錯,就是要報複你慕容雲天的寡情!”杜綰綰正了正身子,目光灼灼,清光瀲灩,毫不畏懼地對視著恨不得殺了她泄憤的慕容雲天,開門見山坦白了道:“如今我的目的已經達成,基本上沒什麽可以留戀的了,雲王爺就不必留我了!這是休書,從今以後本人和雲王爺就算是陽關獨木,各走各的道,互不相幹!”

    說著,不慌不亂地從旁邊的椅子上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裏麵一道明黃的卷軸滾了出來。“北辰國曆二百三十年間,八月二十五,因成親一年多仍無所處,夫妻間感情淡薄,夫妻關係早已名存實亡,本該符合七出之條休棄離府,奈何雲王遲遲未立休書!未免拖著各自的幸福,本人今自願奉旨休夫!此後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老死不相往來。”

    把上麵的內容念完,揚手一擲,明黃的聖旨便落到了慕容雲天的腳邊。

    “什麽?”慕容雲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了,可是地上那道聖旨卻是如此鮮明刺眼!“杜晚晚,你瘋了嗎?”奉旨休夫?這個女人是瘋了不成?

    “聖旨是皇上所賜,本人到底瘋了還是沒瘋,這個不勞雲王爺掛心,因為從這一刻開始,本人和雲王爺之間已無任何關係!”淡淡地丟出這樣的話,低頭又是悠然地啜了口茶。

    “杜晚晚,本王告訴你,別做夢了!”慕容雲天赤紅著雙眼,奉旨休夫四個字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自古以來都是男人休妻,女人哪裏有資格休夫?這個女人把他慕容雲天推入穀底,就想全身而退?簡直癡心妄想!

    “做夢?雲王爺很快就知道綰綰是不是在做夢了!”杜綰綰放下茶杯,兀自笑著,完全沒有被慕容雲天的話威脅。

    “綰綰也知道,這對雲王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所以為了補償雲王爺,綰綰嫁進來的時候所帶的東西綰綰不會帶走,全部都留給雲王爺!另外,奉旨休夫的事綰綰也不會到處宣揚,隻有你知我知,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綰綰離開之後,雲王爺可以隨便按自己的願望解釋這件事,雲王爺可以一把火燒了這裏然後說雲王妃被大火燒死了,也可以說雲王妃得了不治之症,不治身亡!當然也可以說雲王妃紅杏出牆跟人跑了,隻要雲王爺不怕丟自己的臉麵,這樣的說法綰綰也可以接受!總而言之,不管雲王爺如何處理這件事,綰綰都沒有任何意見!就這樣,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含笑著把這番話說完,從椅子上站起身,不顧慕容雲天的臉色有多麽難看,就要徑自往外走去。

    在她邁步之前,慕容雲天卻忽然扯開嗓門大喊“想走?本王不會讓你如願的!來人啊,把雲王妃給本王抓起來,關入地牢,此後未經本王同意任何人一律不得隨意靠近,否則殺無赦!”

    麵對慕容雲天的呼喊,杜綰綰也隻是淡然一笑。“雲王爺,真是好天真!既然綰綰都敢坦白了一切才離開,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才這麽說的!”光是不見了紫晴和飲恨的身影便知道,她還有最後的部署!沒有意外的話,此時的雲王府儼然就是一座死城,在他們離開之前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會提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話音落,便見慕容雲天的臉上一片死灰,她卻仿若不見,隻是揚了揚嘴角,抬腳毫不猶豫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慕容雲天道:“哦,對了,離開之前告訴雲王爺一個小秘密。綰綰知道雲王爺喜歡絕色的美人,綰綰也知道雲王爺嫌棄綰綰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綰綰這張臉。可是,原諒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沒有告訴雲王爺。其實雲王爺一直看到的綰綰的這張臉都是假的……其實綰綰的臉比雲王府任何一個絕色的女人都要好看……不過很遺憾,雲王爺是沒有機會得見這張假麵之下的絕色真容了……”

    說著,對著錯愕的慕容雲天翩然一笑,回過頭去。抬步,直走,然,手臂卻忽然一緊,被人死死地扣住。

    “杜晚晚,誰說你可以走?誰允許你可以走?”慕容雲天爆喝著,情緒儼然失控。他以為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所有的所見所聞已經足夠沉重的打擊到他。他以為所有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到這裏停止,然而他沒料到的是,還有隨之而來還有一件事足以讓他崩潰。

    因為他的拉扯,因為所有遮擋的長發全部都紮了起來,因為衣服比較寬鬆,因為燈火唐亮,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他清楚地看到麵前的女子白皙的後頸上清晰地印著一瓣紅色的桃瓣,那是一個和桃瓣極為相似的紅色印記!

    雙瞳忽然的就瞠大,那一刻隻覺得耳邊‘轟’的一聲巨響,他的世界瞬間坍塌成一片廢墟!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竟然是她!竟然是他找尋了十多年的桃中仙!原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

    看著瞳孔中映著的那張極為普通的臉,忽然想起那一天在桃林裏他對她說的那番話:“長得醜不好嗎?長得太漂亮反而會惹禍上身,就像你,就幾乎因此而丟了性命!我就是喜歡長得醜,長得難看的人!”

    還有她剛才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其實雲王爺一直看到的綰綰的這張臉都是假的……其實綰綰的臉比雲王府任何一個絕色的女人都要好看……”

    瞳孔不自覺地縮了縮,有些事他終於明白了過來!可是似乎已經遲了!

    真的遲了嗎?他喃喃地問著自己。抓著她手臂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他看到她的眉頭在這個時候皺了起來。那一刻另一隻手幾乎是本能地就伸了出去,想要撫平她緊皺的眉頭,然而手還沒碰到,手腕竟一痛,她竟揮掌把自己的那隻手打落。

    來不及為此難過,接著感覺到一陣巨大的掙力,然後是‘嘶啦’的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那一瞬間意識比眼睛更早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舞動的手慌亂地要抓住什麽,然而抓在手中的卻隻是半截雲袖……

    眼前一陣空曠,視線慌亂地掃了一遍燈火唐亮的房間,一切都在,卻唯獨少了那一抹身影。

    心忽然一陣刺痛,就像是有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從他的生命中脫離了一般,雙腳頹然一軟,整個人就跌坐到了地上。

    手中的半截雲袖還殘留著一絲溫暖,可是穿衣服的人呢?桌上的茶還在飄散著嫋嫋的茶香,可是喝茶的人呢?

    那一刻他知道他真的失去了……

    不知為何,眼角一陣涼意,兩行眼淚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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