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莫名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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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日諜健三郎的擾亂視線,特校這幾日殊不安寧。健三郎以收集“兒子”被虐待的證據為由,守在教室前“尋訪”過同學,跑進男生學員隊隊長王澤的辦公室,胡糾蠻纏過一整上午,當然,像溫寧、何曼雲這樣看上去善良溫柔的女教師,也曾在上班途中被他攔住糾纏訴苦。他甚至打聽了秦立公辦公室的位置,試圖闖入麵見“天顏”,得虧勤務員小張機靈,在健三郎在辦公樓下盤旋的時候,就上前給予嚴厲警告,“你膽敢放肆惹惱了校長,一分錢撫恤也拿不到。”
何曼雲不是沒有在秦立公麵前抱怨過此事此人,置疑校長為何不拿出雷霆手段,殺人滅口也罷,掃地出門也行,有的是手段,怎樣也不該容納這等無賴在堂堂特校內橫行忌。正在練習顏公大楷的秦立公掃毫落穩一個“動”字,道:“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 。”
何曼雲記得這是《孫子兵法》中的一句,隨之吟育下一句,“予這,敵必取之。”她隨之有所悟,說:“善於調動敵人的兵將,以假象迷惑敵人,敵人必定會聽從調動;給敵人誘餌,敵人必定會上鉤來取。可是,咱們的誘餌是什麽呢?”
秦立公晦莫如深地一笑,“我也很想知道,我方的誘餌,究竟是什麽。”
最終,事態的大爆發,源於健三郎來到特校的第四天下午,“端”了陸鴻影的醫療室。
溫寧、餘南等人聞知消息陸續趕到時,目睹的是一片狼藉。醫療室的琉璃窗被砸碎了,藥櫃裏的藥品七倒八歪,打碎的藥瓶,沒有啟封的針頭,還有藥水零亂地灑了滿地,聽診桌被扭離了原位,坐椅被撩得四腳朝天,一屋子消毒水的氣味。
陸鴻影剛剛從地上撿起被掰成兩截的聽診器,掀正自己的坐椅,坐上去,神色平靜。倒是肇事者一副委屈畏懼的模樣,抱著腦袋萎縮在牆角。
旁側有圍觀的教職工在議論。
“哎喲,瞧,陸主任就離開去食堂打熱水一會兒的功夫,就鬧成這樣!”
“弄壞這麽多藥,損失可大!”
“陸主任現在身體不太好,還沒對這狗東西動手,不然早躺平了!”
溫寧忙著勸散圍觀的教職工,餘南卻早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拎起健三郎的衣領,“啪啪啪”三記耳光先招呼上去,“狗東西,敢在這裏撒野,找死啊!”
健三郎仿佛先有一懵,隨即跳起來拿腦袋往餘南懷裏撞,高聲喊道:“殺人啦!你們殺了兒子殺老子,殺人啊,我跟你們拚了!”
餘南未防此人如此淫邪無恥,溫寧當然也是看著幹著急,眼見餘南就要被占了便宜去,麵前人影掠晃,有人斜插進來,將耍無賴的拎開且重重摔擲出去。
原來是樂弈及時趕到。餘南的臉頰頓時飛起一層暈紅。
緊隨而至的,還有羅一英、何曼雲、王澤以及朱景中夫婦,也就是說,特校的中層幹部,全部來了,將小小的診室堵得滿滿實實。健三郎像條死魚般,在地上撣抖兩下,蜷著身子爬起來,麵對這陣勢,沒有半點發怵,蹦起來嚷道:“搞麽子?你們人多欺負人少啊!告訴你們,我……我在報社有朋友,我豎著進來,要是橫著出去,或者一周內沒有出去,你們等起,我朋友肯定會將事情捅上……”
他那個“天”字尚未吐出來,當胸挨了一腿,被踹得撞到牆壁,半晌說不出話來。出腿的是羅一英,她喝道:“我管你什麽玩藝兒,敢到我陸姐這裏胡鬧,看我打得你爹娘不認!”還要上前再踹,好歹被王澤拖住了。
朱景中咳嗽一聲,說:“譚老頭,你也鬧夠了,真當咱們學校理虧?”那名猝死學員檔案名叫譚奎,因此朱景中稱呼這位冒牌父親為“譚老頭”。
健三郎總算緩過了氣,捂著胸口說:“你們還不理虧?我可算找到證據了,就是你們,先是整我兒子,接著又治死了他!你們這些殺人凶手!”
王澤奇道:“這……你說找到證據,什麽證據?!”
健三郎氣咻咻地瞪一眼王澤,再瞅兩下陸鴻影,為此,餘南警惕地朝陸鴻影所在的方位移動兩步,謹防這個“瘋子”對她景仰的人作出不敬之舉。不料健三郎轉過頭,猛撲向何曼雲足下。何曼雲先是驚閃,待見此穿戴肮髒邋遢的家夥並沒有撲至身上,僅停留在自己腳跟前,鬆了口氣的同時,嫌惡之色逾加表露無遺。
“就是這個,這就是證據!”健三郎卻牢牢抓住飄在何曼雲腳跟前的一張紙,手舞足蹈地呼叫。
“這是什麽!”樂弈劈手奪去這張紙,淡然垂眸查看。健三郎意圖上前爭搶,被王澤和朱景中一左一右架住,急得嗷嗷亂叫數聲,喊道:“這是我兒子死那天,真正的出診記錄!這女人——”他指向陸鴻影,“她藏著!我剛才亂翻桌子,從抽屜的夾層裏跑出來了!”
眾人將詫異的目光投向陸鴻影,蔣蓉蓉喝道:“什麽真的假的出診記錄?你在胡說什麽!”
健三郎嚷道:“你們前幾天給我看的出診記錄是假的!麽子我的兒子劇烈運動,麽子運動後心肌梗塞!胡扯!你們自己瞧瞧這頁記錄,從頭到尾沒有我兒子的名字!你這毒婦……”他衝著陸鴻影吼,連溫寧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扮演失子的父親,真是盡力演得維妙維肖,“那天,你根本沒有接診過我的兒子,說,是不是你殺了他!”
查看那頁紙的樂弈,麵色愈來愈冷,餘南耐不住性子,搶了過來與溫寧一同查看。
這頁紙,委實像來自陸鴻影常用接診記錄本的某頁。這種記錄本,每頁隻能記錄五個病人,第二三四排的日期相同,意味著這一天接診三人。而這三排的日期,恰是秦立公和何曼雲設計用出租屋試探溫寧的那天,也就是學員猝死那天。記錄的三位就診人當中,沒有譚奎!
溫寧看在眼中,頓覺心驚肉跳!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陸鴻影是如此謹慎的資深特工,怎麽會出現這種低級紕漏和錯誤?!
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對策,這頁紙已然由餘南手中傳至何曼雲、羅一英、蔣蓉蓉,接著是朱景中和王澤。
很快,整個診室出現了難堪的沉默。
誰都不是傻子。陸鴻影交出的接診記錄中有譚奎,可被譚奎“父親 ”無意發現的接診紙頁上,竟然沒有這一名字。
這意味著什麽?
片刻的默然後,樂弈冷然將這頁紙遞給陸鴻影,並拋出眾人共同的疑問:“陸主任, 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陸鴻影穩坐如磐,沉靜且穩然地答道:“我無法回答。這頁紙上的字,不是我寫的。”她這樣一回答,溫寧的心又下沉幾分。否認字跡當然是最快最直捷的脫身之計,可是字跡並不難核對真偽,至少秦立公和樂弈都係個中高手,這頁紙既然已落入樂弈手中,一旦核對確認,那就是證據確鑿了。她留意到,周側的同事對於陸鴻影的回答,泰半流露出或失望或擔憂的神色。
“怎麽不是你寫的!”果然,健三郎叫喚道:“莫欺負我鄉下人沒讀過麽子書,白紙黑字,我對你的筆跡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你寫的,你賴不掉!”
陸鴻影蔑然掃視健三郎,不作應答。
羅一英厲聲道:“你亂吠什麽?你說是就是了,你想咬誰就咬誰?給老娘閉嘴!”轉頭對陸鴻影說:“陸姐,別擔心,身正不怕影子斜!這麽多年的同事,我們還不了解您的為人?我們都挺您!”她這麽一帶頭,餘南、何曼雲和蔣蓉蓉均連聲應和。
陸鴻影站起,淡然的拍拍衣襟,又微笑拍拍羅一英的肩,說:“好妹妹,多承你們的信任。這件事,關係到我的清白,更關係到學校的清白,惟有交給校長裁決。”她平靜地看向樂弈,像是命令,又像商討,“走,帶上證物,咱們一起去見校長。”
“我也去!”健三郎一把推開架著他的王澤和朱景中,摩拳擦掌,緊跟上來,“我得盯著,誰曉得你們會不會官官相護,唬弄我,沒得門兒?!”
陸鴻影聞言霍然轉身,目露淩光,迫得健三郎連退數步。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沒有你多嘴多眼多鼻的餘地。你想盯著,可以——”陸鴻影朝樂弈示意,樂弈立即會意地掏槍抵在健三郎的腦門上,“你可以在九泉之下盯著,順便,跟你那兒子作伴!”
當此情景,日諜健三郎就算並不害怕,也隻得裝作嚇得腿一軟的模樣,半蹲在地,舉手作投降狀,“哎呀呀,你們是什麽學校啊,怎麽動不動還有槍掏出來呀!”
朱景中早就恨毒了這名日諜,若不是此人非要混進特校,自己的私下交易怎會被樂弈知道,從此被抓住了小辮子?順勢上前狠踹一腳,將健三郎再度踹至牆角有進氣沒氣出,“譚老頭子,老實呆這兒,老子們會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