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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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凜冽,吹得曬壩子四周樹木枝顫葉飛,獵獵作響。
    數百村民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唾沫橫飛,陳宇和馬會保兩人站在人群中央,迎風而立,發絲淩亂,宛若武林中做最後決鬥的對手。
    搞出這麽大陣仗,陳宇擺明了是要搞事情,馬會保不知道對手會如何出招,但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那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無論陳宇說什麽、做什麽,他隻需要咬死不承認就好,他就不信了,已經埋了十多年的屍骨,還能化驗出什麽痕跡來?
    陳宇卻是緘口不提化驗的事兒,而是震著嗓子道:“鄉親們,身為小崗村的村長和村支書,我和老馬都身陷殺人風波之中,令村落蒙羞,民心難安,今日,我們倆就各自當著眾鄉親和皇天後土發誓,以證清白,馬支書,你敢嗎?”
    發誓?
    馬會保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小子是找不到證據,黔驢技窮了嗎?當下應允道:“發誓就發誓,我馬會保光明磊落,有何不敢?”
    “好,我先來!”陳宇當即指天立誓道,“我陳宇在此發誓,我沒有殺害孔俊逸和白鶴兩人,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該我了!”馬會保將陳宇的智商鄙視了一百遍,而後道貌岸然的舉手立誓道,“我馬會保對天盟誓,我沒有殺害紅姑,如有……”
    “等等!”陳宇突然將馬會保打斷道,“老馬,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涉及人命的誓言裏,如果你說了半句假話,那麽死者就會立即出現在你的麵前跟你對質,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非常靈驗的哦!”
    馬會保瞪了陳宇一眼,心犯嘀咕:“臭小子,你發誓的時候,我都沒有打斷你,輪到我了,你他媽的就來惡心我?”
    “廢話完了嗎?”馬會保從陳宇收回目光,再次虔誠發誓道,“我馬會保對天盟誓,我沒有殺害紅姑,如有……”
    “老馬,你確定不怕紅姑來跟你對質嗎?”陳宇再次將其打斷道。
    “老子不怕!”馬會保甩給陳宇一個惡狠狠的目光,生怕再次被打斷,於是趕緊加快語速道,“我馬會保對天盟誓,我沒有殺害紅姑,如有半句假話,天地不容,斷子絕孫!”
    “老馬,你攤上事兒了!”陳宇癟了癟嘴,一副害怕的樣子。
    “攤上事兒?”馬會保雙手一攤,狂肆笑道,“我馬會保句句屬實,天地可鑒,你看看紅姑在哪兒呢?她在哪兒呢?”
    “紅姑在這兒!”陳宇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剛才悄悄塗在手掌中的牛眼淚一把抹在了馬會保的雙眼上。
    “啊!”
    馬會保本能的閉眼,可閉上之後就再也睜不開了,整個眼眶火辣辣的疼痛:“姓陳的,你在我的眼睛上麵抹什麽了?辣椒水兒?卑鄙,你以為這樣就能迫使我承認莫須有的罪名嗎?妄想……”
    陳宇後撤兩步,抱歉說道:“老馬,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受不了你撒謊還撒得那麽理直氣壯的樣子,想扇你耳光來著,一時失手,扇你眼睛上了,打疼了哈?”
    “你他媽扇哪兒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憑什麽扇老子?”馬會保氣急敗壞的叫嚷,數次想要嚐試著睜開眼睛。
    紅姑似乎是等得有些急了,在陳宇耳邊詢問道:“陳村長,我不是讓你給他抹牛眼淚嗎?你給他抹什麽了?真是辣椒水兒?”
    陳宇暗暗小聲回應道:“那牛打死也不哭,所以就給他整了點兒辣椒麵兒,沒想到還有這副作用……”
    紅姑:……
    約莫兩分鍾過後,疼痛感漸漸消退,隻剩下一股灼熱感,馬會保終於慢慢睜開了淚水朦朧的雙眼,陳宇還是那副可惡的嘴臉,可他在陳宇的身旁,似乎還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印著小碎花兒的紅布衣裳,青色長褲,灰幫白底的布鞋,麵容模糊不清,倒是頭上那束馬尾辮看著挺熟悉……
    這是誰?
    馬會保閉眼甩了甩頭,重新睜眼之後,終於看清楚了那女人的麵容,頓時嚇得驚呼後仰,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還在不住的往後蹭退,整張臉毫無血色,鐵青一片,口中驚恐無比的喊道:“你你你……你你……”
    紅姑卻不說話,隻是一步步的慢慢向馬會保走近,她還是十幾年前的模樣兒,臉若銀盤,柳眉杏眸,身姿窈窕,所謂的溫婉良家,大抵如是,隻可惜她的臉色還是去世時的樣子,呈現出一種蒼白中透著淤紅的顏色,看著有些不協調。
    陳宇沒有抹牛眼淚,看不見紅姑,可見馬會保的驚恐反應,他就知道牛眼淚已經奏效了。
    “馬支書,你這是怎麽了?”陳宇裝作懵懂的樣子,詢問道,“馬支書,是你的謊話誓言應驗了,紅姑來找你對質了嗎?”
    “紅紅紅……紅姑?”
    馬會保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嚇得渾身哆嗦,又特別是看見紅姑正向他一步步走來,更是嚇得瞬間濕了褲子:“她她她……她是人……是是鬼?”
    陳宇故弄玄虛,模棱兩可道:“她是鬼,你不僅殺害了她,還以謊言起誓,她這是向你討要說法來了,她也是人,你當初用枕頭沒有把她完全悶死,掩埋之後,她就又自己爬了起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生存著……”
    “不!不可能!”馬會保瞪大著雙眼,極其肯定道,“她明明就已經死了,我摸過她的呼吸和心跳,她她她……她死了之後,我我……我才把她埋了的,她不可能爬起來!絕對不可能爬起來!”
    陳宇循序善誘道:“你確定你當初用枕頭把她悶死了嗎?”
    如若換做平時,馬會保肯定會矢口否認,但在這種極度驚嚇之下,他毫不猶豫的一口咬定:“當然!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枕頭會……會悶死她,可是當我鬆開枕頭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死了……我不想殺她的!真的不想殺她的!”
    眾村民起初完全看不懂馬會保的反應,也聽不懂陳宇的問話,可很快大夥就明白了過來……馬會保貌似承認了他殺了紅姑?
    可他為什麽突然間就老實的招認了呢?
    管他呢,原來十多年前的真相是這個樣子……
    看著紅姑一步步逼近,馬會保一個勁兒的往後撤退,陳宇卻在此時溫柔的安撫道:“馬支書,你不要害怕,我不會讓紅姑傷害你的,可畢竟是你殺了她,她現在就在你的麵前,你有什麽想跟她說的呢?”
    馬會保渾身一怔,趕緊改變姿勢,跪撲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紅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三口,可可……可我也沒想到當初那個枕頭會悶死你啊,我不想,真的不想……我求求你放過我吧,不要纏著我了,求求你……”
    “馬會保,現在承認是你殺了紅姑了?”陳宇冷不丁的厲聲問道。
    “是我是我……是……”馬會保一個勁兒的磕頭作揖,抬頭之間,忽然發現眼前的紅姑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消失不見了,隻有陳宇一臉端嚴的站在他的腳跟前,接受著他的跪拜。
    “紅紅紅……紅姑呢?”馬會保一臉茫然的四處張望道。
    陳宇知道,牛眼淚已經被馬會保洶湧的眼淚給衝刷掉了,所以看不見紅姑了,他卻在這時裝傻充愣道:“什麽紅姑?哪有什麽紅姑?”
    馬會保震驚的望著陳宇,難以置信道:“剛才……剛才我明明看見她就站在這兒……就這兒……”
    “馬會保,那隻是你的心魔而已!”陳宇為了向眾人解釋剛才發生的奇怪事情,於是瞎掰道,“這是心理學的一種,我喚醒了你的心魔,迫使你麵對你最不敢麵對的事情,吐露出一直積壓在你心底的聲音……這本來是幫人釋放壓力的一種心理學,沒想到今日竟然用在了破案上!”
    “心理學?”馬會保蹭的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嘶叫著就向陳宇撲騰了過去,“姓陳的,你套我話!你套我的話……”
    嘶吼之中,馬會保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陳宇抓扯,時至此刻,他已無力後悔,他剛才的那番話,已經將他送入了地獄!
    “你個殺人犯,少給老子耍潑!”陳宇一把將馬會保按翻在了地上,可那老家夥死命的掙紮,眼看就要按不住了,陳宇抬頭向人群中看去,“市局的兩位警察同誌,還看戲呢?搞快……我快按不住了……”
    “老子就是專門解決心魔的!”陳宇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啪”的一聲拍在了馬會保的臉上,“這是市局化驗處的化驗報告,經過dna比對,已經能確定你家後院的女屍就是紅姑的,另外還有你的親口證詞,稍後警察同誌還會走訪鄉民,調查你跟孔家三口的恩怨,理清作案動機,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要是你這都不死,老子把名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