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王媽媽做了解釋，說是因為誹謗罪已經重編入國法，而作為首個提倡重立此罪的人，如今便是大功臣，皇上自然要接見一二。

    衛莞好奇，王媽媽怎麽知道這些的。

    王媽媽便解釋了她和月牙這幾個月的去處。

    四個月前，衛莞跟著蕭瀾進京沒多久之後，蕭瀾就親自將王媽媽和月牙買了下來，又送入宮中托皇後身邊的大嬤嬤調教，所以對宮裏的事，他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蕭瀾把你們送來的？他不是不讓你們跟嗎？”衛莞明明記得，出嫁前夕她還找過蕭瀾，要求讓王媽媽和月牙陪嫁。

    可當時，他是直接拒絕了，還叫她想都別想，如今怎麽又把人送來了，別告訴她，這是在討好她？

    王媽媽笑著說，“大人也就是嘴上說說的，內心比誰都善良。”

    王媽媽對蕭瀾的改觀也是在那之後。

    她記得，表小姐出嫁那天，王媽媽對表小姐說大人在戰場傷了根本恐難受孕。

    結果，再見麵時，蕭瀾竟直接問起了這事。

    王媽媽嚇了一跳，原以為這位主會大發雷霆，自己小命不保，沒想到，這位主竟然什麽也沒說，反而一反常態的將她從大少奶奶手裏買了下來，一同買去的還有月牙。

    當時的王媽媽和月牙已經被大少奶奶顧婉齡要了去。顧婉齡還逼著穆夫人交出了她兩的賣身契，至使他們徹底的成了她的人。

    後來，顧婉齡又借著去外麵禮佛的名將王媽媽和月牙都帶出了穀縣。

    盡管出發前穆家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多有叮囑，但畢竟出了幕府眼皮子，無人庇佑，兩人還是遭了毒打。

    就在他們以為這輩子可能要交代在這裏的時候，蕭瀾出現了。

    不得不說當時的蕭瀾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神明一樣。最後蕭瀾又花了重金請了名醫為他們治傷，治好了才送到京城，之後又送進宮請了皇後身邊的大嬤嬤調教。

    王媽媽和月牙自此之後便對蕭瀾有了極大的改觀。

    不過關於顧婉齡虐待他們的事，王媽媽閉口不提，隻提了蕭瀾的好。

    月牙也狠勁了誇蕭瀾，幾乎把腦子裏能想到的所有讚美之詞都一句不落的用了上去。

    衛莞哭笑不得，“不過數月不見，你們都叫他收買了去。我倒是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哪有，表小姐還是我們的表小姐。不，現在該叫主子了。”月牙討好道。

    以前在穆府，月牙雖是穆老爺買給衛莞的，但賣身契始終在穆夫人手上拽著，所以是穆府的下人，便不能喚衛莞為小姐隻能是表小姐。

    如今卻大不一樣，她是蕭瀾的丫鬟，便也是衛莞的丫環，她能真正的稱上一句主子，同時也覺得自己跟主子之間又親近了幾分。

    月牙甜甜的叫了一句又一句，直叫的衛莞所有氣都散了。

    之後王媽媽和月牙為衛莞上妝梳頭，衛莞閉目養神與他們絮叨家常。

    “你們走時，舅舅舅母可還好？表哥的功名又考到幾何了？”

    王媽媽答，“老爺夫人身體康健，大少爺已是舉人之身。”

    “那你們呢，你們在宮中過得怎樣？皇後娘娘，她沒為難你們吧？”

    王媽媽的笑臉微微一僵，氣氛忽然有些不對勁。

    衛莞久不見王媽媽說話，睜開了眼，“她為難你們了？”

    “沒，沒有，沒有。”王媽媽錯開衛莞的視線，繼續為她上妝，“宮裏的規矩自然要比穆府大。初學時的確不太適應，但學完之後又大有裨益。

    奴婢覺得，苦是苦了點，但也算不上委屈。”

    月牙點頭，“奴婢也是去了宮裏之後，才知以往在穆府時的言行舉止若是換到高門大戶裏是會給主人遭來災禍的。

    幸好，宮裏嬤嬤提點了奴婢，奴婢才不至於給夫人帶來麻煩。”

    衛莞嘴角微彎，複又閉上了眼睛，“脫胎換骨，不扒一成皮如何脫胎換骨。你們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

    其實這話，衛莞也是告訴自己的，她覺得跟王媽媽和月牙比起來，自己還是活的太輕鬆了，所以沒什麽大長進，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對自己狠一點呢？

    說話間，王媽媽已經將妝容都做好了，月牙也盤好了發髻，二人同時鬆開手。

    衛莞睜開了眼，麵前的銅鏡中倒映著的自己，眉色如黛，朱唇似火，微一搖頭，發髻上的金雀步搖左右搖晃，很有幾分貴氣，就是她自己看了都吃驚不小，“這真是我嗎？”

    月牙淺笑，“不是您還能有誰。”

    王媽媽也笑了，看著鏡中的衛莞，心生出滿滿的歡喜和驕傲，“夫人底子好，略施薄粉就足夠驚豔了，想來今晚宮宴，亦能給大人掙幾分麵子。”

    衛莞垂眸咕噥，“我才不要給他爭麵子呢！”

    “大人！”

    “大人！”

    王媽媽和月牙退到一邊。

    衛莞臉色一僵，不安地看著銅鏡裏走來的蕭瀾，暗想剛才的話他聽見還是沒聽見？

    這廂蕭瀾已經走到了跟前，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悠悠地打量著她。

    衛莞吞了口口水，很擔心這廝當著下人的麵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然而，下一刻，蕭瀾就收起了眼神，轉手遞過去兩份契約。

    衛莞打開一看，竟是月牙和王媽媽的賣身契，“你這是？”

    “不要啊？那我拿回去了！”

    “誰說的！”衛莞激動地抱住賣身契，護食一樣護在懷中，發髻上的金雀步搖隨著動作大幅度搖擺，襯的人更靈動了。

    蕭瀾喉頭微動，眸光在深看間逐漸迷離，但又極力保持清醒，最後疾走了出去。

    月牙和王媽媽對視一眼，捂嘴偷笑。

    衛莞吐了口氣，慶幸該擔心的沒有發生。

    王媽媽感慨，“原還擔心主子嫁過來會受委屈，如今看來蕭大人對主子是真愛的。”

    衛莞臉微紅，“胡，胡說什麽！”

    “主子，您真的沒看出來嗎？”月牙才不信衛莞沒看出來。

    衛莞磕磕巴巴，岔開話題，“好了，好了。我要出門了，你們扶我一把。”她才不要喜歡蕭瀾。蕭瀾樹敵太多，易遭反噬，跟著他風險太大。

    月牙扶著衛莞出了園子。蕭瀾在園外靜等。

    二人一道出府上了前頭馬車，月牙隨行伺候，上了後頭馬車。

    馬車噠噠地往宮中駛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