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將那晚的談話情況同衛莞一一道來。

    那晚，仁德皇帝氣憤難當地問他，“朕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為何要這種事？”

    蕭瀾一身清冷地站在仁德皇帝麵前，聲音淡的有些冷漠，“皇上沒少微臣吃，也沒少微臣穿。”

    “那你怎麽……”

    蕭瀾突然轉過眸來看著仁德皇帝，“微臣隻是為當年的三十萬大軍著想。”

    仁德皇帝有些茫然，“這怎麽還扯到三十萬大軍上了。”

    蕭瀾歎了口氣，抬眸望著窗外，“鹽幫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建立了。那會大周還在與辰國交戰。

    微臣派人傳信要求朝廷派撥糧食，朝中大臣每每反對。就算有幸得了允許送了糧食，其數量也往往與微臣所要的糧食數量相差甚遠。

    試問，兩軍交戰，將士都食不果腹如何保家衛國。

    所以，微臣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想出這招。”

    “這麽說，朕還不能怪你販賣私鹽，應該獎你了？”

    “微臣並無此意。微臣有錯在先，不求皇上恕罪。還請皇上依法辦案！”

    “你！蕭瀾，你這是知道朕舍不得殺你，跑這跟朕玩手段是不是？”

    “不是。”

    “滾出去！”

    “遵旨！”

    之後蕭瀾就被押在刑部大牢裏，蕭瀾說皇上並未規定具體日子，怕是這輩子都要呆在大牢裏了。

    衛莞垂眸細思了片刻，雙手微微收緊。

    此時，獄卒來催，說是時辰差不多了，叫她回去。

    衛莞便也不再同蕭瀾多說，隻是簡單說了一句，“我會再來看你的。”

    她說這話時，眼睛鄭重其事地盯著蕭瀾。

    蕭瀾微微一怔，不由得多想了一層。

    出了大牢，上了馬車，車夫替她將車簾子放下之後，衛莞才頹然地靠在車廂裏低頭沉思。

    她想，蕭瀾這一關也不知關到何時，萬一要關一輩子那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在這牢籠裏呆著了。

    另外，朝堂之上，多少大臣巴不得他死，他這一失勢怕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衛莞心緒不寧，胳膊支在小幾上，撐著腦袋閉目小憩了會。

    車夫架著馬車悠悠地往回去。

    大牢內，獄卒提著飯菜粗著嗓門喝他們吃飯，“開飯了，開飯了！”

    所有犯人都兩眼放光地趴過來，雙手攀住牢籠如饑似渴地盯著獄卒手裏的食盒。

    獄卒卻一拐彎將食盒放在了蕭瀾跟前，將飯菜一疊一疊的通過鐵籠空隙遞了進去。

    獄卒一邊遞，一邊偷偷打量蕭瀾。

    蕭瀾靠在牆麵上，一腿微微蜷曲，看也不看獄卒一眼。

    獄卒不悅地扯了扯嘴角，手裏筷子重重拍在碗上，喝道，“趕緊吃，這可是別人都沒有的！”

    蕭瀾這才側眸看了他一眼。

    獄卒更惱了，“你這是什麽眼神？還當自己是大人呢？得，你愛吃不吃！”

    “等等！”蕭瀾站起身，朝牢門口走了過去。

    獄卒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蕭瀾突然大手一伸，結實有力的手臂如同虯龍一般勒住了獄卒的脖子，獄卒一臉驚恐的看著他，雙手拚命拍打他的手臂。

    蕭瀾終是不為所動，另一隻手抓起一碗菜湯要往他嘴裏送。

    獄卒原想拒絕，奈何他的齒貝輕而易舉的讓蕭瀾撬開了，大碗菜湯或流入獄卒嘴裏或灑了出來，弄得到處都是。

    獄卒還差點嗆死。

    就這樣，蕭瀾看著一碗菜湯都灌進去了，他才鬆了手。

    獄卒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不住的咳嗽，然而下一刻他忽然覺得嘴裏發苦，呼吸困難，而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痙攣而亡了。

    其他囚犯們大吃一驚，“這飯菜有毒！”

    很快，其他獄卒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紛紛指責蕭瀾，“你，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們典獄長都敢殺！”

    蕭瀾懶得理會，雙手抱膝又在角落裏坐下了。

    這事，很快就傳到了朝裏朝外。

    衛莞知道這事後，特意讓人輾轉的打聽了朝堂上的議論，得知朝堂上有大臣振振有詞的要求皇上誅殺蕭瀾，但也有大臣極力辯駁的時候，衛莞才算鬆了口氣，抬手押了口茶。

    蕭瀾還算為人不錯，至少朝中有幫他說話的人。

    然而在她剛想勾唇淺笑，安定心神的那一刻，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層麵。

    這朝中的武官，不少都是蕭瀾提拔上去的。

    他們為他說公道話，必定引來朝野不滿，甚至皇上也會想他會不會暗中結黨營私。

    所以，越多人替他說話，他的處境越危險。

    所以——衛莞的眉頭漸漸蹙緊，放茶杯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她想，那些人這是換一種手段逼著皇上對蕭瀾下刀子呢！

    這刀子二字好像同時的紮進了衛莞的心裏，衛莞放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漸了出來。

    衛莞忽然站起身，喊人進來。

    張嬤嬤自外走進來。

    衛莞附唇過去，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

    張嬤嬤沉著臉，立刻去辦。

    當天夜裏，一位身穿披風帶著鬥笠的男人被張嬤嬤牽了進來。

    張嬤嬤讓男人原地站定後，又轉身匆匆關上了門窗。

    衛莞就坐在堂屋上首，借著燭光打量了男人一眼。

    男人在她視線裏，揭下鬥笠，又脫下帽子，再一點點揭開麵具。

    麵具下的男人是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裹在披風裏的衣服是一身囚服，衣服上還帶點血跡。

    張嬤嬤解釋道，“這是自別的大牢裏撈出來的死囚。他的身形與大人差不離，不仔細看的情況下根本辨不出真偽。”

    “好！”衛莞滿意地點點頭，複又看向男人，“你放心，你的父母妻兒，我會暗中差人打點。保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我會派人教你兒子讀書識字，未來做個有用之人，莫再走你的老路了。”

    男人不說話，但緊抿的唇瓣微微抖動，衛莞看的出來他是感動了。

    男人什麽也不說，撩袍跪倒，朝著衛莞的方向重重一拜。

    張嬤嬤趕緊起身將他扶起，“時間不等人，咱們見機行事吧。”

    衛莞考慮到這人身高與蕭瀾一樣很高，若是裝扮成丫鬟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隻能裝扮成家丁。既然要裝扮成家丁，那麽探監就不能由自己去了，畢竟派一個男人去。

    衛莞想到了張寒，讓張寒把人帶過去，自己在家裏靜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