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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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爺爺喊了沈家另外兩位輩分高的爺爺跟著一起來了沈培華家,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四爺爺就問沈培華:“培華啊,你說你收了清河那邊山裏人家的聘禮,那你跟我們大家夥說一說,那家在哪個村,家裏幾口人,都是做什麽營生的,聘禮是多少錢?你什麽時候收的?”
    四爺爺在村裏還是有威信的,沈培華囁喏半天,說:“夏天的時候去清河山裏找老朋友,在山裏迷路了,又因為一場雨遇見山洪,躲在一個小山洞裏出不來,有個小夥子把我救出來,還領我到我那老朋友家裏,我覺得小夥子人不錯,就跟我那老朋友說想給大閨女找個婆家,看這小夥子人不錯,請老朋友幫著說了說,人家就同意了。”
    沈培紅媳婦問:“那人家家裏是個什麽情況你知道不知道?”
    沈培紅說:“不知道,我看人家小夥子不錯啊,跟咱們家大妮子挺般配的。”
    沈培紅媳婦氣的臉都紅了,高聲說:“那人家家裏什麽情況你都不知道你就收了人家的聘禮,沈培紅,我不管你怎麽樣,你把你收的聘禮給還回去,我閨女我做主了,我就讓她嫁給趙家村的,閨女找婆家你以為是過家家嗎,家裏情況不打聽清楚了你就敢把閨女往人家家裏嫁,萬一是個火坑你還得逼著閨女往裏跳嗎?”
    沈培紅說:“我已經跟人家訂好了,年前來家裏讓你們相看相看,過了年挑個日子就結婚。”
    沈培紅的大閨女氣的哭了起來,跟四爺爺說:“四老爺爺,你說我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不靠譜的爹呀,我這都要談婚論嫁了他給我來這麽一出,怎麽辦呀?”
    四爺爺也覺得沈培紅太兒戲了,就說:“培紅啊,我看大妮子還是嫁到趙家村合適,離得你們家也近便,有個什麽事情一騙腿的功夫就過來了,要不你還是把山裏那戶人家的聘禮給退了吧。”
    沈培紅的媳婦說:“沈培紅,你說實話,那聘禮你幹什麽去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見你說過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拿著聘禮幹別的事情了?”
    也是湊巧了,那天一個挺壯實的小夥子在村子裏打聽著找到沈培紅家裏。小夥子臉色黑紅,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個厚道人,重要的是,小夥子手裏提著的東西讓人有了聯想,這跟大妮子差不多大,又是帶著東西趕在年前來,跟沈培紅家的關係很是值得人深思,於是,農閑沒事正找樂子的村裏人就有那些好事的跟著到沈培紅家裏看個究竟了。
    小夥子一進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勁,看見沈培紅就喊了一聲“叔”,沈培紅看見小夥子,仔細辨認之後跟自己婆娘說:“他娘,這就是我給大妮子定下的人。”
    誰知道那個小夥子卻靦腆的說:“叔,那天你喝的有點多了,原想著第二天就來找你跟你說說這事的,隊裏一直很忙就沒撈著來。這次專門來你家跟你說說,我都已經定親了,那天送給你那塊狼皮褥子是我叔叔說你家奶奶腿不好,專門送給送給奶奶用的,你非得說這是聘禮,我們怎麽勸都不行。”
    沈培紅媳婦一聽人家這樣說,一巴掌拍在沈培紅的背上,哭著說:“你個死鬼,你做過什麽靠譜的事情?這麽大的事情你就跟過家家一樣,我們娘們真是前輩子作了孽呀,這輩子跟你是一家人。”
    小夥子忙上前攔著沈培紅媳婦,說:“嬸子,您就別怪叔了,叔喝酒的時候為了家裏大妹妹的婚事都哭了,說自己混了一輩子了,大妹妹是個能幹的,得給孩子找個實靠的人家,又因為跟我家叔叔是很多年的朋友這才有了聘禮這回事。”
    四爺爺聽小夥子這麽說,長舒了一口氣,說:“得虧你來這麽一說,大妮子這都要定親了他爹這才跟家裏說給她找了婆家,聘禮都收了呢,為這事我們一大家子都頭疼的很,這下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大妮子也擦了擦眼裏的淚,跟自己娘說:“娘啊,咱們娘們得立起來了,我看年前就把我的婚事定下來吧,以後家裏的事情你管著,也別指望我爹了,指望不了了啊。”
    沈培紅聽著自己閨女跟媳婦這樣說,囁喏著也沒有說出什麽來。
    陳秋平說完了沈培紅家的事情,跟沈母說:“大嫂子啊,這幾天沈培紅家的事情都是他媳婦做主呢,培紅媳婦別看人軟弱,其實心裏挺有譜的,這下好了,上有公婆撐腰,下有孩子支持,沈培紅呢是真心的悔過,以後培紅家的日子還能好點呢。”
    沈母正在縫紉機前埋頭幹活,聽了陳秋平的話,停下手裏的活計,抬起頭來說:“培紅媳婦能立起來也是好事,雖說家裏的大事得靠男人,男人立不起來女人就得立起來,要不然日子就沒法過下去。”
    陳秋平點了點頭,說:“就是啊,我嫁到沈家村也快要一年了,我覺得家裏就得有個頂梁柱,主心骨,要不然心裏就沒找沒落的。”
    培茵在炕上擺弄奶奶縫的幾個栗子大小的沙包,聽著村裏的八卦,覺得冬天不能出去玩的日子也是挺滋潤的。
    家裏另外幾個孩子可不這樣了,培華培軍大了還好點,也就是幾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說說話,要不然就跟著省民叔去嶺上套兔子,雖然地裏有雪,鞋子衣服也能幹幹淨淨的。
    培田跟培芝跟鄰居家的幾個孩子一起也就是玩玩打雪仗或者是抓強盜的遊戲,每次回到家鞋子都是濕漉漉的,有時候棉褲也濕到大腿,奶奶見了都會說幾句,然後就是扒了棉褲脫了鞋子,孩子去炕頭上蓋著被子暖和,鞋子棉褲就放到灶上炕著,等到再出去的時候能幹幹爽爽的穿著。
    過了臘八,街上有了自發的集市了,雖然不是很正式的,可是大家還是偷偷摸摸的把家裏富餘的東西拿到集市上或賣或換,準備年貨。
    爺爺跟沈父商量著把家裏的那頭豬宰了,請了村裏一位姓田的殺豬匠臘月十二來家裏幫忙殺豬。
    培田很高興,臘月十二早早的就起了床,幫著大人往後院抬桌子燒熱水,吃過早飯田師傅就來到沈家幫忙殺豬。
    培茵不喜歡血淋淋的場麵,奶奶跟沈母也怕嚇著孩子,就把培茵放到炕頭上,給了幾個小沙包玩著。
    殺豬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鄰裏都會過來幫忙,於是培茵聽了一上午的人聲鼎沸,還有那隻已經養的膘肥體壯的豬垂死掙紮的慘烈叫聲。
    村裏過年殺豬的人家不是很多,算起來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二叔二嬸都回來了,豬殺完了奶奶在大鍋裏煮了一鍋豬頭肉豬下水,犒勞了來幫忙的人,又把豬肉給親戚鄰裏們分了一些。
    當地有這樣的風俗,年前的時候給親戚們送節禮,年後的時候再上門去拜年。於是,殺完豬之後幾位爺爺奶奶就商量著,親戚們送什麽禮,送多少,還有那些幫助過自家的人家,送點什麽東西好,過年,一個“過”字說明了很多,日子是過的,人情往來也是這樣過出來的,一年到頭,誰家幫了你什麽,你得在年底下把這人情還回來,要不然隻有人家來沒有你的往,以後有了事情誰還能幫助你呢?
    溫度得有零下十來度了,把分解好的豬肉放到後院的背陰處豬肉也能凍的硬邦邦的,莊戶人家可不是一到過年就能殺豬的,沈家能在今年殺這頭豬也是因為今年的年成好,不用把喂到這樣肥的豬賣了換糧食。
    晚上吃飯的時候,田玲玲對桌上的菜都不是很感興趣,一副懨懨的樣子。
    奶奶挺擔心自己這小兒媳的身體,一個勁的勸著多吃點多吃點,直到二叔在奶奶耳邊悄聲說了一句什麽之後,奶奶一愣,然後一臉喜氣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媳,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培茵就從自己娘的嘴裏知道,自己的二嬸有身子了。
    第二天二叔二嬸都沒有去上班,去了一趟田支書家之後帶了許多的東西回來,下午就回了城裏準備上班。
    第二天,田支書的媳婦挎了一個包袱來了沈家。
    奶奶接著親家進了北屋,培茵還在炕上玩那幾個沙包,田支書的媳婦把東西放下之後說:“大嫂子,您千萬別嫌我們多事,我跟他爹聽說玲玲有了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看看跟他們差不多結婚的都懷上了,我們也著急呀。這下呀我們就放心了。”
    奶奶說:“別的事能著急就這事還急不來,他嬸子,這個事情咱們得順其自然,明年咱們就能抱上孫子了呢。”
    家裏豬肉幾位老人拿出一些準備送給親戚們,二奶奶家的兩位姑姑家裏都得送,三奶奶家的姑姑離得實在是太遠了,三位奶奶一入冬就做了兩身棉衣寄過去,然後就剩下自家這兩位姑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