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誰不知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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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八,絕王大婚,娶的是趙家之女趙之琴,如果姬長絕沒有被褫奪太子之位,如果沒有之前九月九重陽節明府嫁女之盛事,那麽姬長絕和趙之琴的婚事應該能成為近幾年最璀璨,最奪目的盛事了。
可惜,就算皇後如何籌措,趙家如何聲勢,這婚禮出來,跟前麵的景王與明香大婚時之全國矚目相比,還是差遠了。
景王作為絕王的皇弟,他大婚,景王自然應當攜妻出席絕王府婚禮。
“你聽說了嗎?”吉時未到,絕王府的賓客們閑得沒事做,當然會聚在一起聊個天,其中一個應該算是絕王門下的官員問他官場上的官友,“香記茶樓昨日推出了一種新茶,名叫雪茶。”
他的官友搖頭,可旁邊一個聽見他說話的另一位官員搭話,“香記茶樓昨日出的新茶我的知道啊,昨日香記宣布出新茶時,我剛好在。雖然我從沒聽過什麽雪茶,可隻要是香記出的茶,定不會是普通平凡的茶,後來一試,我去!”
聽他說的人本來就好奇香記茶樓出的新茶,他這麽一說,更是吊足了人家的胃口,“怎麽樣?那新茶怎麽樣?”
“後來一試,我去!喝完之後感覺自己上了天堂啊!”
這位朋友顯然有誇張的成分,不過那雪茶確實不俗,再加上明香特意用雪水泡就此茶,喝下去既有茶的香味,又有雪的涼意,隻是這涼意並不是指茶是冷的,而是喝下去之後,仿佛置身雪峰的感覺。
“真有這麽誇張?難道這雪茶還比那石茶還要好喝?”不一會兒,他們這邊聊茶的分隊又添了幾位新茶友。
“與石茶相比,那當然是還有一些距離的,可惜石茶每天都是限量供應,這雪茶卻不是,我強烈推薦大家,可以試試這雪茶,一定會被驚豔到!”去過的人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大家好奇的想立馬上香記茶樓。
一句話,這雪茶很受歡迎。
姬長景耳朵尖,他們這邊的談話,他聽得一二,大意是明白的,於是笑著對旁邊人說,
“恭喜你,香記老板娘。”
“恭喜我什麽?”男人忽然來一句恭喜,讓明香一時摸不著頭腦。
“恭喜你的雪茶即將成為繼石茶之後的又一名茶。”
誰知,明香一聽,臉上頓起驕傲神色,看起來頗有自信,“這還用說?明香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雪茶嘛,隻要我肯下功夫,就沒有不成功的道理,嘿嘿。”
姬長景被她嘚瑟的小模樣逗得腹痛,還沒忍過去,又聽見女人來了一句,“誒?不對啊。”
“什麽不對?”
“香記老板娘不對。”然後下一句就聽見明香一字一句道,“我是香記老板好嘛!”
姬長景心說,“明明香記老板是我才對,你是老板的老婆,自然是老板娘。”
不過嘴上說出來的卻是,“嗯,你說的對。”
明香這才滿意。
吉時剛到,今天的新郎就把新娘子接來了。
說起來,明香還是第一次參加別人的婚禮,場麵是很熱鬧,不過她卻覺得有些無聊。
所以參觀絕王與趙之琴拜堂行禮之後,姬長景就帶著明香走了。
路上有人問起,姬長景就說,明香深懷有孕,這會兒到了喝安胎藥的時候。
可誰不明白,如今的景王今非昔比,他要幹什麽,沒有人敢攔,明香就更不用說了,隻要鎮國將軍在一日,這世上就沒幾個人敢動她。
雖然絕王這婚禮還沒成,他們就走,有些於理不合,不過卻沒人敢說閑話。
上一次景王雲州賑災回來,立了大功,皇帝給他的親王位份之上還特加了無冕之榮耀,換句話說,在一眾的皇子當中,景王最為尊貴。
從前都是姬長絕的,現在卻是姬長景。
很多人感歎,這風水輪流轉說的沒錯,可惜,這風水轉到不良於行的景王身上,管用嗎?
說起來,姬長景雲州回來,帶附帶押送了雲州府台陳比懷,將他的罪狀一一擺在禦前,於是陳比懷被抄家。
可那二十幾個半夜襲擊景王夫婦的殺手,卻不了了之。
怎麽個不了了之法呢?姬長景原本想要讓他們供出幕後主使是誰,可惜後來也不知姬長絕做了什麽,這二十幾個殺手竟然統統咬舌自盡。
算是便宜了姬長絕。
可是這回,姬長絕再也不敢輕視他這個四弟了。
兩天後,除夕夜宴。
宮裏處處張燈結彩,除夕這一天,所有的妃嬪,以及皇子皇孫都要在宮裏與皇上一同守歲。
明香是真的乏了這種宴會,她坐在姬長景的身旁,身子軟下去,盡量縮在姬長景的影子裏,這樣,她還能偷會兒懶,眯個眼,省的去應付那些虛的客套的東西。
可惜,她想躲懶,這是不存在的。
坐在她對麵的趙之琴,現在的絕王妃,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姬長絕的身邊,作為新婦,她十分守禮,給各位長輩們一一敬了酒,送了祝福詞,這就襯托出她對麵同是今年才成為皇子王妃的明香也忒不識禮數了。
“四弟妹,我敬你一杯,祝你新春快樂。”趙之琴言笑晏晏,知書達理,端起酒杯遙敬對麵正靠在姬長景身側的‘四弟妹’。
按照輩分來,明香既是弟妹,敬酒自然是她先敬才是,趙之琴一口一個四弟妹,可不是讓人家都來看明香有多不懂禮數麽。
偏偏明香就不吃她那一招,她微微抬起頭來,手往自己麵前的桌上一伸,拿起的不是酒杯,確實一顆葡萄,微微一笑道,
“絕王妃莫怪,”明香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如今懷著孩子,喝不得酒,但是你既然敬了我,我不好回絕,就以葡萄代酒回敬了,我先吃為敬。”
說話間,葡萄已經被她去了皮,然後往嘴裏一扔,再一嚼一吞,果然是先吃為敬了。
對方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種操作,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的姬長絕低聲提醒,她才回過神來,將手裏的酒喝了。
明香的意思很明顯,她深懷有孕,本來就不應該喝酒,可是趙之琴卻給她敬酒,這真是太有“禮數”了。
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明香坑了一把,趙之琴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尤其是期間還被姬長絕有意無意的瞪了她一眼,她心裏可就更不好受了,一下子就安分起來。
皇後心裏對著明香翻白眼,嘴上卻說,“之琴啊,你看景王妃如今都懷了身孕了,你如今嫁給了絕兒,可也要加把勁兒啊。”
趙之琴害羞的低下頭,“是。”
皇後笑得一臉欣慰,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能抱上孫子似的,然後轉頭看向了坐在皇帝旁邊李貴妃,笑意立馬全無。
她與姬長絕對視了一眼。
明香雖然一直將自己隱匿在姬長景的影子之中,可是皇後說話時,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皇後與姬長絕之間的對視,這其中的意味,她隱隱覺得這母子倆定是又要搞事情了。
能讓這對母子倆盯上的人,在這大殿之中,目前恐怕除了姬長景與她,剩下的頭一個就是同樣已經挺著大肚子再過兩三月就要臨盆的李貴妃了。
倏然想起前世李貴妃並沒有將這一胎順利的生下來,明香心中暗道不好。
腦子裏正在高速運轉如何幫助李貴妃免於被算計時,李貴妃不知對皇上說了什麽,然後就起身,在自己隨身宮女的攙扶之下,竟是要走出這大殿。
明香右眼皮上的神經忽然跳了一下,她有種很不好的直覺。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皇後,要置李貴妃於死地,她會如何做?今天除夕夜宴,如果能讓李貴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揪出什麽了不得的錯處,皇上縱然再寵愛,也不得不降罪。
再聯想到皇後與姬長絕都是陰狠的角色,誰知道他們準備了什麽等著李貴妃。
“貴妃娘娘!”就在李貴妃剛走下了台階,明香脫口喊道,“您去幹嘛呢?待會兒馬上就有精彩節目表演了,您可莫錯過了。”
李貴妃乍然聽見明香的那一句喊,還以為她有什麽事呢,“到了本宮喝安胎藥的時間了,這不,先回宮喝碗安胎藥再過來,想必這節目還是能看得上的。”
“安胎藥?您這麽一說,我也該喝安胎藥了,不知您那有沒有多餘的讓明香蹭上一碗的。”明香傻嗬嗬問道。
姬長景奇怪的看了一眼明香,來宮裏之前,安胎藥明明已經喝過了呀。
李貴妃笑道,“傻孩子,一碗安胎藥,自然是有的,走吧,咱們一塊兒。”
姬靜慧正吃得高興,被經過的明香一把拽起,陪著她們一起走一趟熠輝宮了。
皇後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手握成拳。
顯然明香突然來這麽一出,把她的計劃給打亂了,可是線已經拋出去了,如今倒讓她們增添了煩惱。
李貴妃三人走了一會兒,姬長絕就尋了個借口也出去了。
皇後看著自己兒子的身影,才吐出一口濁氣,這才稍微心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