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終於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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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別發了,他可能不方便。”
季欒川不是那麽迷糊的人。
如果真像小五說的,他在電話裏前言不搭後語,一定是有特殊情況讓他不得不這樣。
小五想了想,似乎是這個道理。
他轉身把手機還給裴晉南,“謝了。”
“不用客氣。”裴晉南一邊說,一邊回頭張望身後狂追過來的越野車,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
“許韻,你到底得罪什麽人了?怎麽會……”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許韻打斷他的詢問,目光筆直的看著前方,“前麵該往哪個方向拐?”
裴晉南從盤山公路跟上來時,眼睛並沒有被蒙上,行動也自由。
所以現在辨別方向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他噤了聲,眯著眼睛看了幾秒,指了指左手邊的小路。
“這兒。”
“從這兒拐過去,再走五千米左右,我們就能直接拐上盤山公路,能省去一大段距離。”
這是一條小路。
裴晉南也是被人帶歪之後才摸索到的。
許韻二話不說打轉方向盤拐進小路。
窗外忽然大雨將至。
她鎖死門窗,問小五,“除了你說的那些,季欒川還說什麽了?”
“他就說會準時去橋附近接我們。”
“其他的就沒了。”
小五說完,本以為許韻會再問些什麽,卻沒想到她點了點頭,就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不是不想說,隻是聽到這個消息,她心裏最後那點擔心就散了。
今晚是去奇特旺抓吳宗交易的時間。
小五說他會準時來接他們,就代表吳宗已經被解決掉,他也就是沒有危險了。
不然許韻真怕他被夾在兩頭左右為難。
可這種時候,她卻不得不求助於他。
————
掛了電話之後,季欒川繼續神色淡定的坐在車上。
陸晨接電話時聽到的是小五的聲音,因此也沒有想到許韻身上去。
直到車子從尼泊爾和中國邊境的大橋上路過,季欒川才說要下車。
“我去處理點車隊發生的意外。”
“等處理完我去找你們。”
薑戈和陸晨對視一眼,看著季欒川下了車。
“我們先走,一會兒你讓一個同事跟上去看看。”
“行。”陸晨說。
“可季欒川都把吳宗交給咱們了,你覺得他還會是凶手的同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吳宗隻是一個開始,我們仍然需要帶許韻回來,調查許建國,深入了解八年前舊案的真相。”
“少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弄錯。”
“想想之前因為這件案子無辜枉死的人,你覺得我該不該懷疑他?”薑戈目光深沉的看著下車漸行漸遠的季欒川,對陸晨說。
隊長既然都這麽說,陸晨也不好再反駁。
他給後車一個同事打了通電話,讓他五分鍾後下車,順著季欒川離開的地方去跟蹤。
此時,天空一片漆黑。
同事下車後,順著陸晨指的方向來回繞了好多圈,也沒看見季欒川的身影。
“隊長,沒有啊。”
“季欒川好像知道你會派人跟蹤他。”
薑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說,“他要是沒那點警惕心,我派你去幹什麽?”
“你就不會隱藏起來,等著他出來?”
既然他要和小五見麵,那不管藏在哪裏,總會現身。
薑戈推斷的沒錯。
季欒川下車後,順勢藏進了大橋底下的活動板房後麵。
他知道薑戈不會放過這個跟蹤探查的機會。
可他也完全不擔心。
隻要跟來的不是薑戈,他就能輕鬆甩掉。
果不其然,那名刑警下車後,在大橋周圍等到天亮也沒再看見季欒川的身影。
——————
小五再次接到季欒川打來的電話,是二十分鍾後。
裴晉南的手機鈴聲嗡嗡作響,許韻開車車子在盤山公路上橫衝直撞,幾次差點兒被逼的開下懸崖。
三個人像懸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被身後窮追不舍的危險壓迫的毫無緩和的餘地。
小五額頭的傷口再次開始滲血,裴晉南把手機扔過來的時候,他手疾眼快抓住。
“喂?”
“是我。”季欒川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裏傳來。
“川哥?你到了?”
“到了,但現在有人在跟蹤我,我不能直接出來接你們。”
小五急了,“那怎麽辦?”
“我們和後麵的車已經撞了好幾次,如果再不下車找地方躲起來的話……”
“別急。”
“到橋附近後,你們棄車從大橋右邊的小河裏淌過來。”
“我就在河邊的活動板房外麵。”
“河水不深,但水流有點急,你和許韻小心點。”
“好的川哥,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小五把季欒川的話原樣複述給許韻,卻沒注意到,在他說話的時候,車後座的裴晉南拿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收件人是隊長。
許韻忙著開車,也沒有看到。
因此當她和季欒川遙遙相望,身後的小五忽然被劫持的時候,幾個人都懵了。
活動板房周圍陸續續湧出穿著普通的“行人”,每個人都在黑夜裏帶著消音的手槍。
季欒川反應過來想拽許韻的時候,剛一側身,胳膊就被一顆淩空飛來的子彈刺穿。
血在黑暗裏散發出刺鼻的鹹腥。
許韻的心像被什麽狠狠揪住,卻連張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別怕,他們現在不敢拿小五怎麽樣。”季欒川摁著許韻藏在一處隱蔽的視覺死角,聽到對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裴晉南壓低的嗓音異常清晰。
他說,“許韻,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別出聲。”季欒川攥住她的手掌,漆黑銳利的目光四處搜尋,最終落在身後涓涓的河流裏。
“會遊泳嗎?”他問。
許韻點點頭,烏黑的眼睛在黑夜裏定定與他對視,透出幾分堅毅。
久別重逢的喜悅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
許韻怎麽也沒想到,裴晉南竟然真的和吳宗他們是一夥的。
而大橋兩側的值班人員因為犯困,也並沒有看到不遠處發生的這一切。
眼下的情形並不容她多想。
季欒川俯身攬住她,一點一點像身後倒退。
他握著她的手,久違的溫暖從指尖渡了過來。
許韻卻摸到他順著胳膊流下來黏濕溫熱的血液。
“你能撐住的,對吧。”她有些心慌卻佯裝鎮定的看向他。
季欒川抿了抿薄唇,“這麽不相信我?”
許韻看著他沒吭聲,清麗的眉眼在月色下透出幾分無力的蒼白。
季欒川緊了緊掌心,忽然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放心,我不會有事。”
“還沒再睡你一次,死了也不甘心。”
“……”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男人本色。”他低低笑了一聲,人已經踏進水裏。
身後摩擦石塊的腳步聲越發清晰。
許韻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快步跟上去。
這裏的河流並不深,可如果想要徹底藏在裏麵,他們就需要放鬆全身,整個人飄在水裏,這樣才不會被裴晉南他們發現。
季欒川說,“記住,別鬆開我的手。”
河裏水流雖淺,但速度湍急。
萬一衝散,誰也不知道還能在哪裏找到彼此。
許韻點點頭,“好。”
“我們快跳吧。”
“我看到裴晉南拿槍的影子了。”
“如果再不跳,就來不及了。”
身後的腳步的確越來越近。
月光下,裴晉南等人拿槍的影子倒影在河旁邊的石頭上格外清晰。
在被發現之前,許韻和季欒川果斷跳進河裏,被翻湧的水流夾裹著向遠處飄去。
期間,許韻一直被季欒川緊緊抓著,即便右臂的傷口被冷水衝擊後一陣一陣刺骨的疼,他也沒想過要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