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成婚(下)

字數:5644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我的粉絲是昏君 !
    將頭上的發簪鳳冠都取下,才將東西放下,便聽到碧珠的聲音傳來,“姑娘,陛下剛剛命奴婢和香芷過來伺候您,還說等會兒要與您繼續喝酒。”
    “嗯?”
    簡寧有些意外,“他真這麽說了?”
    “是,陛下說剛剛是看您戴著鳳冠,穿著禮服,行動不便,故意逗逗您的。您和他的喜酒他還沒喝夠,想等您將這世間繁複的東西都去了,與您同著素衣在院中飲酒高歌,以月為證,共度一生。”
    簡寧的眼睛一下就泛紅。
    去除這世間一切名利的枷鎖,她不是晉陵百小生,他不是大明天子,他們就是人間一對最尋常的夫妻……
    朱厚照……
    他的愛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直白地讓人臉紅卻也暖人心腸。
    簡寧將門打開,道:“這頭發上抹了發油著實難受,將頭發也洗了吧,天熱也不怕的。”
    “是……”
    一身褻衣,外麵簡簡單單披了件月白色的袍子,踱到殿外時,見朱厚照也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不由抿嘴一笑,快走了兩步,低低道:“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朱厚照輕笑,“如何是相望不相聞?”
    牽過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我就在這兒,在你身邊。”
    宮人們識趣地退下,天子的情話豈能隨便聽?同時心裏也是羨慕,不知這簡貴人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能得一國天子如此傾心相待,連“朕”這自稱都變成了“我”。
    親近之意可見而知。
    簡寧紅著臉,低聲道:“也不怕人笑話。”
    “這是真心話,既是真心為何怕人笑話?”
    他牽著她往葡萄架下走,五月(農曆)的天,葡萄尚未結果,但藤蔓綠葉已是茂盛。月華遍灑,宮燈暖黃,給藤蔓平添了幾分瑩瑩之感。
    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已擺了些酒菜,玉製的酒盞裏紅色酒液婉轉流淌,隱隱透出天上的月之熒光。
    蟬鳴,月光,葡萄美酒,靜謐的一切中帶著愛情醉人的滋味,甜甜的,暖暖的,讓人迷醉。
    他舉起酒盞,道:“第一杯酒,願你富貴安康。”
    說罷便是低低笑,“富貴是不用愁了,隻願你能身子強健些,能活到我百年後。”
    “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麽?”
    這話聽著令人有些難受,她忽然想起了曆史上正德的結局,一絲惶恐與酸澀在心頭湧過,端著酒盞的手忽收緊,“這樣的話不要說了,聽了心裏難受。”
    “哈哈,生老病死人之常態,可並不會因為我是天子老天就放過我。隻是……”
    正德忽然低低道:“我想了下,要是我走你後頭,想想受不了,所以我就自私點罷,還是你走我後頭好。黃泉路我先去探探,以後等你來了,也好去迎迎你,別讓你受驚。”
    “今天是我們的大好日子,你怎麽說死不死的?”
    她將酒幹掉,“這杯酒祝我們都康健,生死不離。”
    正德一笑,將酒幹了,“好。”
    幹脆利索的一個“好”卻是飽含期待與深情,她與他對望著,心裏流淌的是不斷湧現的甜蜜以及微微酸楚。她說不清那酸楚是什麽,總之心裏好像有什麽被紮著似的,這世上哪有真正的生死不離呢?先走的那個總是幸福,後走的那個總是痛苦的……
    撇去心頭的不適,她給他倒酒,“這杯我來祈禱吧。”
    她將酒幹掉,注視著正德道:“路漫漫兮唯在當下,未來之日隻願共賞日落日出,直至老眼昏花。”
    他“噗”的一聲就笑了,“前半句頗為清雅,後半句卻世俗。”
    “尋常人說話便是這般,你說過,無人時,你並不是天子。”
    “說的是。”
    他將酒飲下,又立刻滿了一杯,道:“第三杯不是祈願,而是朱厚照的承諾。”
    他一口幹掉酒,一字一句道:“此生簡雲舒不負朱厚照,朱厚照絕不負簡雲舒,天地為證,日月為鑒,若你我誰負誓言,當如此玉盞……”
    他將玉盞擲於地,“玉碎於地,永不相見。”
    “這不公平。”
    她嘟嘴,“你是天子,你到時不想見我就不見,我還能怎麽著你?若有了新歡,尋個由頭就將我打發了,你這算什麽承諾?”
    “我是認真的。”
    他的神色變得無比嚴肅,“若你此心有變,不再如今日,那便是負我,我永不見你。”
    頓了下又道:“今日簡雲舒之心傾負之人是朱厚照,來日簡雲舒之心若傾負大明天子,那便不用再相見。”
    “若朱厚照來日隻當簡雲舒是後宮一嬪妃又當如何?”
    “你亦可不見我,我亦拚盡全力成全你之憤恨。”
    “我怎麽覺著說來道去的,還是我吃虧?”
    簡寧道:“人心易變,特別是男人。”
    “所以我也在想……”
    正德又給自己滿上了酒,喝了一口道:“近日總是有些患得患失,總在想你入了宮,進了這勢利的深宮,有一日你這顆清冷卻也傲然的心會不會被汙染,然後有一天不再將我當朱厚照,如所有人那般,隻當我是一棵可以攀爬的樹?”
    他自嘲了下,“這天下,恐怕也隻有母後待我才毫無利益之心吧?你於我心之特別是因為你沒有算計,你明白麽?”
    “我愛自由,卻還是入宮了。”
    簡寧低低道:“你明白我心麽?”
    朱厚照放下酒盞,定定地望著她,過了許久,才笑道:“原來你也有擔憂麽?”
    “我不信帝王有深情,古往今來,做到一龍一鳳者也唯有你父親。”
    她低下頭,“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惶恐麽?”
    他抓過她的手,站了起來,又將她拉起,擁入自己懷中,“其實我也不信承諾,語言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其實我知我說再多,以你的才智定也是猶疑的。可剛剛我還是說了承諾的話,其實我也不知我為何要說,隻想著如此能稍稍減你心中恐懼便覺安慰。同時,也亦想知我在你心裏如何,你是否也如我這般,患得患失?”
    她伸手擁住他,低低道:“我患得患失很久,最終還是應了你,入了這深宮。未來如何我不知,但我想起碼能試一試罷……”
    她抬頭,抿嘴一笑,霎那間好似月華漫過,清冷眼裏多了一絲溫暖的光彩,“不要忘了你剛剛說的,來日若你負我,你要放我離去……”
    他一下擁擠了她,額頭抵著她,聲音低沉卻無比堅定地道:“不會給你機會的……”
    月華靜灑,將兩人漸漸融合……
    寢宮內,繡了鴛鴦交頸的紅色帳幔被放下,帳幔裏的身影纏綿,紅燭靜默,歲月靜好,隻願此刻永恒……
    當晨曦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時,她醒來,睜開的第一眼卻是見他撐著腦袋望著自己。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已成了已婚福婦女了。隻是……這二貨看著自己作什麽?
    “你醒了?”
    他的手指撫過她臉頰,“你這身子真太弱了,本後來還想再與你說說話再去洗漱,哪裏曉得你居然睡著了,這身子,還得好好調理。”
    簡寧臉一紅,道:“昨天一早就起來,忙一天了,又,又……”
    “又什麽?”
    “你不知道嘛?!”
    她一瞪眼,見他嘴角噙著笑,不由捶他,“你故意的?”
    他卷著她發絲,笑得壞壞的,“你臉皮子真薄,我們都行了敦倫大禮,這會兒是夫妻了。夫妻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見她臉紅得似要滴血,越發來勁,“哎呀,你呀命好,碰上我這樣一個體貼人的好夫君。要知道,朕可是天子,可朕這天子昨個兒卻是伺候你呢,你看你,身上多清爽?我從小到大可還是頭次伺候人,就是我自己我都沒伺候過幾回,怎麽樣?朕體貼吧?”
    “呼”的一下,簡寧的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了,一想這人在自己睡著後做的事就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那什麽……
    我這是完全曝光了麽?
    忍不住在某人腰間一捏,便是將頭縮進他懷裏,罵道:“你在胡咧咧,我不理你了。”
    正德低低笑著,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這妮子心眼小著,再捉弄下去,估計等會能吃了自己。不過想想昨天的經曆,心底又癢癢了起來,一雙爪子又不安份起來。
    感覺某人的異常,她瞪眼,“該起了,今個兒得去給皇後,太後請安,可不能耽誤了時辰,讓他們以為我恃寵而驕,不懂規矩。”
    朱厚照本想說去太後那裏就行,可一想簡寧的話也有道理。那到底是皇後,雖然自己不將她當回事,可難保這人會趁著自己不注意時欺負她,所以還得去警告一番再說。
    簡寧根本不知正德的腦回路如此清奇,見他老實下來心裏不由高興,連連道:“快起來,你先將衣服穿好,然後,然後去外間等我……”
    “我不要。”
    正德攤開身子,“我不要去外麵等著,書上都說恩愛夫妻應該不分彼此,且那古詩詞裏都說了,描眉點唇是丈夫的事,這樣才代表感情好。你將我趕走,說明還是沒將我當自己人,我不要,我不出去……”
    簡寧瞪大眼,不由道:“你這是什麽歪理?!我,我隻是難為情罷了!”
    夠夠的了,果然不能將此君當正常人看,這腦回路夠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