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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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支支吾吾看她家姑娘一眼,囁嚅著說不出來話。
    季雲菀臉色一變,抓緊身下的被子,“……沒給我穿衣裳?他、他、他全瞧見了?”
    “沒、沒、沒有,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有時間給姑娘穿衣裳,不過我拿旁邊的衣裳遮了遮的,世子沒有全瞧見的。”春桃慌忙擺手。
    旁邊就一件浴衣,單薄的和蟬翼似的,能遮住什麽啊啊啊。季雲菀咬著牙,從脖頸到臉頰全紅了,她把頭埋到被子裏,握緊拳頭羞惱的錘床。
    春桃後知後覺的回過神,才反應過來為何當時在湯池邊,世子要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她家姑娘裹得嚴嚴實實的,他應該、大概、很有可能是全瞧見了。
    “這件事誰都不許說,當不知道。”季雲菀突然從被子裏抬起頭,嚴肅的叮囑春桃。
    春桃腦中一片淩亂,她家姑娘被男人看光了身子,應該找那個男人負責的,可那個男人不是故意的,是為了救人。何況那個男人已經有了相好的姑娘,願不願意給她家姑娘負責還不一定呢。
    “聽到沒有?當這件事沒有發生,誰都不知道。”季雲菀又叮囑了一遍。
    春桃愣愣的點頭。
    知道她醒了,安王妃來看她,她正在用飯。見了安王妃,忙把筷子放下,要下床給安王妃行禮。
    “不用不用,你身上餘毒未清,不能多動。”安王妃忙攔住她,在床邊坐下。
    飯菜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季雲菀讓春桃撤了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才向安王妃真心實意道謝道:“這次真是多謝王妃了。”
    “當初你曾在綿州救過承兒,如今承兒又救了你,這是你和我們王府的緣分。”安王妃拉著她的手,越看越歡喜,幾個月不見,麵前的少女又長開了許多,粉麵桃腮,嬌妍動人,隻是她與王府的緣分終究不能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想起自己那個打定主意輕易便不會更改的兒子,安王妃臉色一黯。
    “王妃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夜深了,外麵又冷的很,王妃還是快些回屋歇息。”見安王妃臉色不好,想起她體弱的身子,季雲菀忙道。
    “那你也早些歇息,我就先回去了。”安王妃拍拍她的手,讓丫鬟扶著出了屋子。
    “姑娘,把這碗藥喝了再睡。”外麵丫鬟送來了剛熬好的藥,春桃吹了吹喂到她家姑娘嘴邊。
    季雲菀喝了一口,蹙起眉頭,“好苦。”
    春桃順手掂起旁邊小碟子裏的蜜餞塞到她家姑娘嘴裏,“良藥苦口,姑娘喝了餘毒才能早些清完。”
    “我感覺我都好了呀。”季雲菀嘴裏含著蜜餞,腮幫子一鼓一鼓,把腿從被子裏拿出來,卷起裏衣的褲腿,露出光溜溜的腳丫子和小腿。小腿被蛇咬的地方已經纏上了紗布,她翹起小腿摸了摸,還有一絲隱隱作痛。
    春桃想起當時世子握著她的小腿吸毒液的場景,抿緊唇終究沒說出口,心中懊惱地歎氣,她家姑娘可真是被人占足了便宜。
    喝完了藥,春桃服侍她躺下。許是餘毒未清的緣故,沾了枕頭沒多久,季雲菀就又沉入了睡眠。
    第二日早早的醒了,她剛從床上坐起身,次間的春桃就聽見動靜,披著衣裳進來了。
    “姑娘,時辰還早呢,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春桃掛起帳幔,拿過披風蓋到她家姑娘肩頭,問道。
    “睡不著了,你去旁邊的書架上拿本書過來。”季雲菀靠在身後的軟枕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春桃到窗邊的書架上取了個話本給她家姑娘打發時間,然後穿好自己的衣裳鞋子,到外間拉開門去吩咐外麵的小丫鬟打熱水。
    等到小丫鬟打來熱水,季雲菀洗漱完穿好衣裳圍上披風,推開門出去。
    院子裏隻有幾個灑掃的小丫鬟,安王妃和祁顏的房間門緊閉,都還沒有起。季雲菀在院中閑逛,見窗簷上倒掛的冰柱晶瑩剔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她身上帶著暖玉,倒不覺得如何冷,春桃正要出聲,忽聽院中小丫鬟們齊齊叫道:“世子。”
    季雲菀回頭,就見祁承正站在院子門口。
    “你身體無礙了,這麽早便起來了?”祁承大步朝她走過來,到麵前站定,低頭問道。
    季雲菀向春桃要了張帕子擦手,看到他就想起昨日自己恐被他看了的事情,低頭一心一意擦著剛碰過冰柱的手指,就是不抬頭看他,低聲回答道:“無礙了,昨兒睡太多,睡不著了。”
    “還是去屋裏坐吧,等會兒用了早膳,我讓大夫再來給你診診脈。”見她纖長如玉的手指被帕子擦的通紅,祁承皺起眉,說道。
    “嗯。”季雲菀低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結果走的太急,走廊地上有昨夜遺留下來的積水凝結成了冰,她不小心踩在上麵,腳下一滑往後倒去,春桃反應不及,眼看她就要摔倒,祁承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身。
    被人抱在懷中,季雲菀想起昨日在湯池邊她昏沉時也是被擁入了這樣一個溫熱寬闊的懷抱,臉上頓時飛起霞光,急忙從祁承懷裏站起身,掩麵輕咳了一聲,便拉著春桃匆匆回了屋子。
    懷中溫軟的身子一觸就分,祁承心中有些悵然若失,看著那抹身影進了屋子,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冰,皺眉吩咐院中的小丫鬟,“這裏怎麽打掃的?重新再打掃一遍。”
    安王妃屋裏,碧秋往外倒水正好看見了剛才那一幕,關好門進到內間,笑盈盈對歪靠在床頭的安王妃道:“王妃,奴婢覺得世子對這季家二姑娘很有幾分不一樣呢。”
    “你瞧出來了?我瞧著也有幾分不一樣,我還從未見過承兒對哪個姑娘這般緊張呢。”安王妃淺笑,想起昨日聽聞季家二姑娘被毒蛇咬傷,她匆匆趕回來,就看見她那個兒子一眨不眨盯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姑娘,仿佛比他自己被毒蛇咬了還要緊張。
    “隻是承兒打小便有主意,他決定的事便不會再讓旁的任何事來影響自己。”安王妃揉著額角歎口氣,“我們王府與這季家二姑娘,怕也是有緣無分了。”
    碧秋想起她家世子冷硬的性子,又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心中也微歎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
    用了早膳不久,徐大夫就來給季雲菀診脈,叮囑了幾句就退了下去。季雲菀正和祁顏在外間的軟榻上下棋,門外的丫鬟進來稟告說崇恩伯府夫人和二公子來了。
    讓人收了棋,季雲菀和祁顏下了榻給李氏行禮,李氏抓著季雲菀的手,連拍胸口,心有餘悸道:“季姑娘,你沒事就好,昨日王妃讓人去莊子知會的時候,我和澤兒都嚇了一跳,幸好正巧遇上了王妃,要不然季姑娘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我可如何向國公府交代。”
    見季雲菀無事,李氏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放下了,在屋裏略坐了會兒就去見安王妃。
    季雲菀不是安王府的客人,總不好在這裏多待。等到李氏告辭出來,她也前去向安王妃告辭。
    “兩家莊子離得近,這幾日你不妨經常過來坐坐,陪陪我還有顏兒說說話。”安王妃拉著她的手,笑著道。
    季雲菀點點頭,從懷裏拿出用手帕包好的暖玉遞給安王妃,“我知道王妃有體寒之症,宮裏的禦醫都束手無策,這塊暖玉雖然不能治好王妃的病症,但也能讓王妃在冬日好受一些。”
    安王妃接過,觸手一摸便知不是凡品,連忙拒絕道:“這是季姑娘從何處得來的?如此珍貴,我不能要。”
    “無意得來的,平常人戴著不過就是能暖身的作用,但對王妃卻大有裨益,王妃還是收下吧。”季雲菀把暖玉推到安王妃的手裏,堅持道。
    見她堅持,安王妃隻好收下,笑著歎息道:“你有心了,送我這麽貴重的物件,我卻是沒有什麽好送你的。”
    季雲菀笑眯眯地起身,“王妃救了我一命,可比什麽物件都要貴重的多,這就當是救命之恩的謝禮了。”
    告了辭,碧秋送她出門,李氏和阮澤已在院子裏等,三個人便上了莊子門口的馬車,回去崇恩伯府的莊子。
    祁承隱在不遠的門廊陰影處,見馬車走了,才轉身進去裏麵。
    回到屋裏剛讓春桃沏了茶來,門扉被人敲響,拉開一看,是阮澤。
    “季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阮澤站在門口說道。
    季雲菀隨他出了屋,院子裏的小丫鬟見到他們,都紛紛很有眼色的躲開了,阮澤引她出了院子,到園中假山後麵,彎腰給她行了一個大禮,“季姑娘,你遭受這麽大的危險,都是我的過錯,是我請你來莊子上的,我給你陪個不是。”
    季雲菀嚇了一跳,見四周無人,隨意地揮了揮手道:“行了,知道了,所幸我運氣好,被人救了。你若實在愧疚,多把你家好東西補償我一些就是了。”
    崇恩伯府的那位伯爺是位愛好收集奇珍異寶的主兒,收集了不少珍貴的玩意兒,有些連皇宮裏都沒有。伯爺怕人眼饞找他要了去,都是在暗地裏悄悄收集,整個京城都沒幾個人知道。她還是上一世嫁去伯府後無意間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