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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壕。
    風淺盯著自己寫在筆記本上的這個字，盯得已經快有半個小時了。
    從昨天回來，她的腦海中就一直浮現著這個字。怎麽也想不到，蘇雲青竟然這麽有錢。現在開家餐飲店不容易，可要是開的好了，也非常的賺。
    他這家店在十多個城市都有分店，可見賺得錢一定不是小數。
    明明可以鬼混渡日，他卻非要自己努力過活。
    那話怎麽說來著的？
    那些人明明比你有錢，卻比你更努力。
    雖然他說，是家裏父母幫著出的資本……這就更讓風淺絕望了，她甚至都已經腦補了二十多集的電視劇。
    蘇雲青的媽媽拿著一張二十萬的支票，冷冷的開口：“拿著這筆錢，離開我兒子！”
    她會怎麽回答？
    “阿姨你太看不起我了！”她會堅定的把支票推回去，“要想讓我屈服……要不然你在後頭加個零？”
    ……
    算了，還是不要這麽二了。
    她下意識地又摸了摸口袋裏的那張卡，昨天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蘇雲青轉移了話題。一直到回了家，她才反應過來這卡是多麽的值錢。
    等他回來再還給他吧。
    風淺記得蘇雲青送她回家的時候，那張臉上迷一般的笑容。她就是被這個笑容所迷，才一路暈暈乎乎的，什麽都忘了。
    等現在想起來，蘇雲青的飛機都起飛了。
    不知道這會兒到哪了……有沒有出國境線……風淺下意識地往蘇雲青的位子看了看，他桌子上收拾得極幹淨，甚至連平常一直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都收了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沒有人坐一樣。
    診室裏蘇雲青不在，就餘下她一個人，空空蕩蕩的頗為冷清。
    風淺愣了一會兒神，剛想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就見診室的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進來的居然是院長。
    風淺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一直到院長輕咳一聲，她才反應過來，整個人顯得有些拘謹：“院長好。”
    她這個乖巧的樣子讓院長嚇了一跳，有些不適應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頭：“好，好。”又扭頭看向身側的老男人，“來介紹一下，這是新聘請過來的樸教授。”
    “樸教授，這是您的助理風淺淺。”
    風淺看過去，隻見那個樸教授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帶打得格格正正，頭上沒有幾根毛，但是仍舊上了發膠，一絲不苟地貼在頭頂上。
    一看就是個格外古板的人。
    她有些奇怪，這個樸昌範不是要到下個月才來嗎？怎麽今天就來了？今天才25號吧？離下個月還有五天呢！
    她剛要開口，卻聽見樸教授先一步開了口：“那這裏是我的辦公室嗎？”他的中文居然說得特別溜，一點兒外國人的口音都聽不出來。
    風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知道他是院長從韓國請來的，她八成要以為這人是國內哪家醫院流竄過來混口飯吃的。中文說得這麽好，居然是個韓國人，真是少見。
    “嗯，這就是您的辦公室。”院長點點頭，“您先適應一下，我們……”
    “不用適應了。我這個人適應能力很強。”樸教授看了看辦公室，滿意的點點頭，“不是說，有個爆胸的要重整嗎？她的資料呢？”
    聽到“爆胸”兩個字，風淺的神經一下子繃了起來。
    莫非真的給蘇雲青猜著了？
    她心裏想著，表麵上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一臉茫然地看看院長，又看看樸教授，好像什麽也聽不懂的樣子。
    院長看她一眼，卻意外的沒有揭穿她：“今天有個手術要做，你先把資料拿來給樸教授看一下。哦，就是那個假體取出的手術。”
    手術……風淺努力回憶了一下蘇雲青留下的工作資料，好像並沒有說有誰要取出假體的。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院長，院長已經轉過頭，繼續和樸昌範說著什麽。
    “那個……資料在哪兒？”風淺輕咳了一聲，“蘇醫生走的時候把東西都放亂了……”
    “哦，應該在你們主任那兒。還沒來得及交到蘇醫生那裏。你趕緊去拿。”院長揮了揮手，像是要趕她出去，風淺多了個心眼兒，吞吞吐吐道：“那個……葉……”
    濤字還沒出口，院長立刻瞪了她一眼：“去啊，趕緊。”
    帶著十二分的疑惑，風淺出了門。
    雖然不願意，但是也沒有辦法。院長畢竟是院長，是她的領導，領導讓做的事情，她暫時還沒有辦法不做。
    而且她也很好奇。
    院長怎麽就肯定資料在主任那裏？
    蘇雲青走的時候，特意說過資料他收起來了——甚至都沒告訴她收在了哪裏。電腦也有密碼，除了他自己，誰也打不開。
    之前的幾組患者全部都通知過了，除了兩個急著做的，他直接把資料copy給了風淺，到時候換誰就把資料給誰，其它人都等著他回來，所以資料以“保護患者隱私”的名義給鎖了起來。
    甘落落因為最近這事兒，所以檔案更是鎖上了。
    這會兒院長卻讓她去主任那兒拿？
    拿什麽？
    風淺是一頭霧水。
    “院長讓你來拿甘落落的檔案？”主任聽到她轉述的話，頓時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來。準確的說，是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那種感覺。
    風淺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就看主任站起身，在辦公室裏來回踱了好一會兒步子，這才又坐回來：“這個……確定要拿嗎？是給樸昌範看的？”
    他最後一句話問出口，風淺心跳加快了幾拍——像是有什麽她並不知道的東西在黑暗中發酵了。
    “嗯……是要給那個韓國人看的。”她停了停，又像是好奇的開口，“他不是說下個月才來嗎？怎麽今天就到了……”
    主任冷笑一聲：“什麽今天到的，是昨天就到了。”他臉上多出一抹不忿之色，“要是昨天蘇雲青就不在院裏，他昨天就會來上班。”
    這話聽得有點兒意思。
    風淺琢磨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主任……這個嫖娼犯和蘇醫生有仇？”
    “別亂給人起外號。”主任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裏的玄機，瞪了她一眼，“有沒仇我不知道，反正……嗬嗬。資料在這裏，你拿去給院長好了。”
    風淺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大牛皮紙袋。
    袋子是敞著口的，她順手就把資料往外抽了抽：主任年紀大了，萬一拿錯了，她還得多跑兩趟。院長肯定又要罵她，不如先看看清楚，要是拿錯了趕緊換。
    資料剛一拿出來，她不由得“咦”了一聲。
    倒不是拿錯了，資料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甘落落”三個字。
    錯肯定是不會錯的。
    但是……這個資料好少。
    隻有薄薄的四頁紙。一頁是身體各項指標，一頁是手術小結，一頁是出院小結，隻有最後一頁是甘落落的假體照片，以及她在照片下簽的自帶假體的簡單說明。
    簡單到令人發指。
    就是前麵被她趕出去的二十三床，備案資料也不止這些。
    而且……紙好新。
    她甚至能聞到新鮮的碳粉味道。
    甘落落做手術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留存到現在的原始資料怎麽也不可能是這麽新的……我們現有的科技技術還沒辦法保證紙張放了好多年，還一點兒都不發黃，和新的一樣。
    聽到她“咦”的這麽一聲，主任也把頭湊過來。
    “這是新打印出來的。”就像蘇雲青說的，她心裏有什麽事，都寫在了臉上。所以主任一看她手裏的資料，再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很是淡定的解釋，“原始資料患者出院的時候帶走了，我們隻留了複印件。”
    嗯。
    風淺默默點了點頭。
    她就當原始資料一式兩份，患者帶走一份，醫院留存一份的規定當年沒實施好了。
    嗬嗬。
    心中已經篤定院長要作假，怪不得讓她到主任這兒來拿資料。估計假資料就是主任昨天連夜加班給搞出來的。
    可風淺還是有些不明白，院長為什麽要作假。
    不是已經把蘇雲青給推出去當替罪羊了嗎？這會兒又打的是什麽主意？
    風淺覺得自己的疑問量就快要爆表了。
    她拿著資料，飛快的往回趕。雖然診療室裏沒什麽機密的東西了，可她還是不喜歡讓別人單獨待在裏麵。感覺自己的地盤被人侵占了一樣。
    回到診療室的時候，樸昌範正坐在蘇雲青原來的位置上，院長坐在他對麵。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麽，見風淺回來，居然同時閉上了嘴。
    風淺在心底冷哼一聲，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容：“資料拿回來啦，是我整理一下，還是直接給你們看？”
    “用不著整理了。”院長微微頷首，伸手把資料接了過來。草草翻了一下，他點點頭，又把資料推到樸昌範的手裏，“樸教授，您看下。這個是甘落落的資料。”
    樸昌範接了過去。
    不到五分鍾，就已經掃過第一遍。
    他皺起眉頭：“怎麽就這點兒資料？手術台帳呢？怎麽什麽都沒有？那個假體照片怎麽這麽模糊？完全看不清的樣子。”
    院長歎了口氣：“前幾年手機相素不高啊……”
    樸昌範的眉頭皺得更深：“你們院裏沒有相機？”他頓了一頓，又道，“那一批假體還有庫存嗎？除了甘落落，還有幾個人用了？”
    聽到這裏，風淺突然一愣。
    不是甘落落自己帶的假體嗎？
    怎麽聽這樸昌範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有很多？
    如果是大批量提供的話，又怎麽會讓甘落落簽免責說明？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被僵屍吃掉了，這會兒完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