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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淺下意識地伸手翻了翻那厚厚的一摞紙。
    第一張還好，隻是個封麵，可翻到第二張，剛剛看了幾行字，她簡直就像是觸電一樣地把手收了回來。
    那上麵的內容可怕的嚇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張的嘴巴一時間居然嚇得都忘記了閉上，甚至能活活塞進一個雞蛋。
    看到她的神情，遞出盒子的楊醫生露出一抹苦笑。
    “這應該是你們想要找到的東西吧。”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下有深深的陰影，看上去很是疲憊，“這幾年我總也睡不好。一開始不知道，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知道了以後，我就再也沒敢做過。”
    風淺看看他，目光不自覺地又看向那摞子紙。
    先前還覺得淺黃色的紙看著眼睛不累，這會兒看上去，卻覺得那一摞紙其實是被極淡的血水泡過，每一張上都透出殘忍和血腥幾個字來。
    江護士在一邊兒，神色緊張：“楊波說你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是不是？這事情要是說出去，楊波就完了，我們……”
    楊醫生抬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說。
    他臉上帶了一抹苦笑，歎氣道：“就是完了，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不能怪別人。”他看向風淺，“今天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真是跳下去了。”
    他把這摞紙往前推了推，又停了停，才繼續往下道：“這東西你們留著吧，怎麽打算都隨便你們。”他這會兒看起來，卻是一臉坦然，似乎還有些如釋重負，“怎麽樣都好，我這些年，也受夠了。”
    風淺甚至不敢接。
    這東西像是燙手山芋一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明明就是一個爆胸的小事件，為什麽院長會這麽緊張，為什麽樸昌範立刻就從韓國趕了過來……為什麽移植假體這麽簡單的事情，卻要搞得這麽神秘……
    真的就像寧誠說的那樣，國際犯罪團夥、腎移植。
    這幾個詞像是炸彈一樣，在她的心頭炸開，炸得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為難地看了一眼楊醫生，又下意識地看向蘇雲青。蘇雲青趴在那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楊醫生，見他的目光落在那摞紙上，風淺動了動嘴唇，不過並沒有能發出聲音來。
    倒是楊醫生看到蘇雲青的神色，自嘲般地笑了笑：“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將它交出去的這一天，要不然，我就不會記下來了。”他望了望蘇雲青，聲音突然低了幾分，“蘇醫生，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隻希望我身上這身衣服，永遠是白的。可惜……”
    楊醫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苦笑更甚。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惜……真的髒了。”說完也不等風淺和蘇雲青有什麽反應，拉著江護士轉身出了門。
    一直等他們走遠，風淺都沒有能從這般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蘇雲青看她一眼，輕咳了一聲：“那是不是他們非法買賣假體的資料？李副院長從裏麵黑了多少錢？”
    風淺壓了壓眼皮子看他，又下意識地看向那摞資料，慢慢地搖了搖頭：“不，不是買賣假體。”
    “不是買賣假體？”她這麽一說，蘇雲青倒是愣了一愣，他皺了皺眉頭，“那是什麽？聽他說的那麽沉重，總不能是買賣肉體吧。”
    風淺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他一眼，拿著資料往蘇雲青的方向過去。她蹲下身子，將那摞資料上的活型扣拆開來，拿了一張放到蘇雲青的眼下。
    蘇雲青看她這樣的舉動，不由得正了神色，定睛看去。
    這一看，他也一下子沉默下來了。
    就像之前猜的一樣，的確是那些東西……
    “哎……”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又直接從風淺手上接過資料，迅速地一頁頁翻了過去。那紙上是手術小結，約莫有十個人左右。
    分別都是不同的原因導致換腎。
    是的，是換腎。
    而不是假體移植。
    腎的來源都是“親屬提供”。可無論是蘇雲青還是風淺都知道，親屬之間如果自願提供腎源，也能配得上的話，就會直接在三甲醫院做了。
    怎麽可能跑去一個整型專科醫院做換腎手術。
    這不是開玩笑嘛！整形醫院怎麽可能會有換腎的行醫資格……可這上頭，的的確確記錄著換腎的手術小結。
    主刀醫師是樸昌範，助手是楊波。
    風淺覺得腦子轟轟作響，樸昌範……不是隆胸大拿嗎？怎麽會成了換腎大拿？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她恨不得馬上追出去，向楊波問個清楚。
    其實不用問，答案也是呼之欲出。
    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黑市腎交易。
    隻要你出到足夠的錢，就有人來賣腎。這種是沒有辦法走正規的醫院的，所以隻能找了醫師在私下裏操作。
    更有可能的是，這些提供腎源的……很可能都不是自願的。
    所以……風淺深吸了一口氣，心中說不上什麽滋味兒。
    有了這個東西，蘇雲青身上的嫌疑就能洗清一半了，可是……她盯著那些發黃的巴川紙，隻覺得每一張紙上，都滲出濃濃的血漬來。
    蘇雲青一目十行，很快就翻完了，他把東西又遞回到風淺的手上，一臉嚴肅。風淺看他這個樣子，一時也不敢說話，站在一邊兒連大氣都不敢出。
    隔了好一會兒，蘇雲青才開口道：“這個東西，你複印一份，交給寧凱。”他頓了一頓，又道，“最好……是封起來，找個不認得的小護士幫你寄過去。不要親自去送，太凶險。”
    太凶險。
    風淺一下子又想到了上次自己受襲的事情。自己那次是躲過去了……可不保證再來一次……她剛要說話，臉色卻猛地一變：“西西！”
    蘇雲青一愣：“什麽西西？”
    “剛才西西和我一起過去的，”她盡量簡單的給蘇雲青說了一下，“可我回來了，西西卻沒過來。按說，西西不應該不過來的。”
    她這麽一說，蘇雲青的臉色也變了變。
    他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剛剛寧凱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了，好像有什麽重要發現。”
    風淺一聽，也是一驚：“寧誠也是，他也是接了個電話就趕緊走了。”她心頭更是烏雲籠罩，想都沒想，就直接掏了電話給西西撥過去。
    然而並沒有人接。
    “寧誠那邊八成已經查到什麽了。”他緊緊皺起眉頭，“西西……不好說。蘇雲青看了看風淺，想了一下，果斷道，“你聯係不上西西？”見她點頭，他又道，“先聯係寧凱，看他那邊怎麽說。就怕寧凱那頭打草驚蛇，萬一西西也被那些暗地裏的人盯上……”
    暗地裏。
    風淺皺起眉頭，臉色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發白，她深吸一口氣：“好，我馬上就打。”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又給寧凱撥了過去。
    寧凱的電話也沒有人接，風淺盯著電話看了幾秒，又再次給西西打過去。
    西西的電話……先前還是能打通的，隻是沒有人接。
    而這會兒……風淺的眉頭越皺越緊，這會兒根本連打都打不通了。那頭的女聲一直在說，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聲音平靜甜美，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風淺感覺自己快要陷入無比的焦慮之中了，怎麽好好的，又會打不通了呢。見她看著手機發呆，蘇雲青皺了皺眉頭，略沉吟了一下，道：“報警吧。”
    報警？！
    風淺心頭一驚，猛地轉過頭看他，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你說……報警？”她一下子就領會了蘇雲青的意思，可越是想得明白，心頭就越是焦急。
    就像是有一把火在她心頭燒，燒得她焦灼無比。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頭伸手撥了110出去，電話還沒接通，就聽蘇雲青道：“你打110？”見她點頭，蘇雲青又皺了眉頭，“趕緊掛了。”
    風淺不明所以，但聽他語氣嚴肅，下意識地就照做了。
    按下紅色的掛機鍵，風淺看向蘇雲青，語氣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不是你讓我報警的嗎？怎麽又不給我打110？”
    蘇雲青抬了抬眼皮，瞄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你就這麽打過去，警察根本不會接警好嗎。你怎麽說，就說我打不通我朋友電話，懷疑她被綁架了？”
    ……
    好像的確是會被拒絕了。
    風淺有些發愣地看向手術，還沒回過神，就聽蘇雲青道：“你找寧誠啊！”
    他話還沒說完，風淺就反應了過來，雙眼一亮，脫口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說著就給寧誠把電話打了過去，然而寧誠的電話也打不通。
    “怎麽，打不通？”蘇雲青聽到電話裏的嘟嘟聲，不由得也皺了眉頭。
    “嗯……”風淺點點頭，又怕他擔心，安慰他道，“寧誠這個職業有些特殊，經常是沒辦法接電話的。沒事，我給他微信說下。”
    “你倒是挺了解。”蘇雲青眸色微閃，不知道在想什麽。
    風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先是把寧誠的微信點了出來，然後按下對話鍵，大概說了一番自己的擔心，然後才轉過頭來：“嗯，前麵我……”
    她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遇襲一事，她並沒有和蘇雲青說。不過這會兒，她也沒有心思和蘇雲青說，隻敷衍他兩句了事。
    就連敷衍，也沒敷衍完。
    那頭寧誠回微信了：“寧凱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