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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眨眼睛，衾歡難掩好奇的問道：“世界支柱在誰的身上啊？”
    “你還記得，那個把你弄傷，又帶你回家的老爺爺嗎？”顧子墨扯了扯嘴角，修長的手指捏了捏衾歡的耳墜。一提到這個事兒，他的情緒就有些不好。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被人弄傷的啊？”說到底，她撒了謊，這會兒心虛著呢。衾歡的眼神閃爍，視線躲到了一邊，不敢看顧子墨。
    “我查的。”丟下三個字，顧子墨深深一呼吸，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拍了拍衾歡的小腦袋，看著她怯怯的小模樣，勾了勾嘴角。都已經過了這麽久，當時，他沒有和衾歡算賬。如今，也不準備清算舊賬。
    顧子墨站起來，從桌子上拿起平板電腦。隨後，顧子墨走回衾歡的身邊，將它遞給了衾歡，問了一句，“玩嗎？”
    點了點頭，衾歡舉起小手，接過了平板電腦，靠著床頭，舒舒服服。
    走了幾步，顧子墨坐到了沙發上，默默的看著衾歡，沒有一言一語。衾歡低著頭玩著平板，顧子墨靜靜看著她，就這麽大概過了七八個小時。
    外邊的天，已經陰沉下來，昏昏暗暗。
    終於，顧子墨像是看夠了，挪開了視線，移到了窗外，看了兩眼，又收了回來。意料之中，他又將視線投向了衾歡。隻是這次，他張了張嘴，說了一句，“你和我一起去嗎？”
    雖然，顧子墨沒有明說。但是，他們兩個人彼此之間心知肚明。
    “不了。”衾歡抬起頭，看向顧子墨，抿唇一笑。
    她的回答出乎顧子墨的預料，因此，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但很快就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底複雜的墨色。按了按眉心，顧子墨生生壓下心間生起的負麵情緒。
    他真的很害怕，畢竟兩人已經分開多年。如今的衾歡，時而讓他感覺離得很遠，時而讓他感覺離得很近。他真的、真的很沒有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不是衾歡一時的陪伴能夠給予的。
    可是，他對此毫無辦法，隻能賭一把，顧子墨苦笑著想。
    將衾歡摟進懷裏，顧子墨緊了緊手臂。兩三分鍾後，顧子墨的手臂顫了顫，最終鬆了開來。
    “我走了。”顧子墨的嘴唇貼著衾歡的耳朵，說完之後，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囑咐了一句，“記得找我，不準一個人浪。”
    交代完後，顧子墨站了起來，轉過身，頭也不會的往外走去。
    在顧子墨轉身的那一刻，衾歡忽地抬起了頭，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咬著下嘴唇，遲遲沒有出聲。直到，顧子墨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才虛弱無力的說了一聲，聲音又輕又小，“子墨......”
    突然，衾歡站了起來，往外衝了出去，環顧四周，卻已經失去了顧子墨的身影。
    死死壓住心底的蠢蠢欲動，衾歡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腳定在地上，久久不動。
    要說舍得的話，那是假的。剛剛心意相通，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都還不夠，怎麽可能願意分開？隻是，大患還未解決，除掉規則的智，那才是當務之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往後推，放到以後再說。
    咬著嘴裏的軟肉，衾歡能感受到顧子墨的氣息。但是，她並沒有循著那個氣息追去，她怕會控製不住自己，去任性的阻止顧子墨。
    之前衾歡拒絕陪同顧子墨，這也就是她的原因了。
    轉了轉身體，衾歡的眼神空洞無神，朝著與顧子墨相反的方向跑，離顧子墨所處的位置越來越遠。漸漸的，等她清醒過來，已經跑到了三知路。
    在道路一旁，擺著許多的小攤，上麵擱著些瓷器、字畫、玉佩之類的小物件。攤主也沒有攬客，坐在自個兒的凳子上，老神在在。這麽一看，頗有一種‘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意思。
    忽然，衾歡看到一家灰撲撲的店麵，這兒一塊黑的，那兒一塊灰的，看起來像是被火燒過了。衾歡眨巴眨巴眼睛，心裏有些驚訝。主要是因為這家店，她知道，那就是前些天看過戲的寶齋坊啊。
    因為身體存在記憶，所以在茫然失神的時候，就直覺來到這個還算熟悉的地方了。
    隨便選了一個小攤，衾歡蹲在了地上，小手撥弄著攤子上的東西。
    攤主睜開虛掩著的眼簾，發現蹲下的是個小孩子。這下子，他就淡定不能了，立馬直起了身子，連忙往前湊了湊。將衾歡的手打到了一邊，急急忙忙的說：“小朋友不要亂動的哦，給弄壞了，你們家賠不起的哦。”
    “你怎麽知道我賠不起？”衾歡手撐著臉，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哎喲，小孩子一邊玩去啊。”攤主揮了揮手，直接想要將衾歡趕走。他管這個孩子家有沒有錢，賠不賠的起。這年頭，熊孩子遍地走，他才懶得跟人扯皮。
    更何況，寶齋坊的事就是前車之鑒。最近，三知路的小攤主都少了一部分，大家做事都有些畏畏縮縮，宰人都溫柔了許多，不那麽狠了。
    小短腿動了動，衾歡挪到了一邊，離攤主的‘寶貝’遠了點。
    看她的動作，攤主往後一靠，靠著破舊的磚牆，長舒了一口氣，明顯輕鬆下來了。
    “大叔，那裏的地兒怎麽成這樣了？”衾歡指了指寶齋坊，隨意的問了問。
    攤主懶懶的掀起眼皮，順著衾歡指的地兒看了一眼，撇了下嘴唇，“寶齋坊啊，被人燒了啊。”
    “被誰給燒了啊？”其實她也沒那麽好奇，隻是閑得很。所以，衾歡就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好忽略心底的難受。
    “前幾天，有個癩子，賴不上寶齋坊，就把它給燒了。”攤主也不隱瞞，實在是沒什麽好隱瞞的。這個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隨便抓一個人都能說個一二三來。
    搖了搖頭，攤主頗為感歎的說了一句，“人心之惡，深不見底呀。”
    衾歡抬起手，抓了抓脖子。隨後，她站了起來，挪到了一邊。手一揚，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張布，鋪在地上，一個又一個擺上了一些小玩意。
    就在衾歡擺攤的隔壁，之前的那個攤主無所事事的環顧四周，忽然就看到了衾歡的動作。先是在心底一笑，笑著孩子夠鬧的了。
    結果，隨意一瞥，發現了那些東西的不對。
    攤主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來，還真的不是他眼花了！攤主吃驚極了，張大了嘴，一個拳頭都能塞進去了。
    “我的媽！小姑娘哦，你是不是傻！”攤主罵了一聲，恨不得戳戳衾歡的腦袋，叫她清醒清醒，“不對，不是你傻，是你家大人夠傻！”
    這個小孩兒！家裏的人是不是傻子？瘋子？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財不露白！就這孩子的那個攤子上，隨便拿一個東西出來，就夠人鋌而走險！不計風險，殺人越貨！
    她竟然還敢擺上一堆！這不是赤裸裸的朝著眾人宣告！來搶我嗎？！
    “快收起來！聽到沒有！”攤主的聲音裏滿是暴怒，難以遮掩。
    在三知路裏，雖然多是湊趣的遊客、路人。但是，識貨的人也有。要是讓某些人看到了，不折手段，這個孩子就慘了！
    “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攤主想著想著，就更加忿忿的說道。聽著他的語氣，分明就是在說衾歡傻，傻透了的樣子。
    衾歡翻了個白眼，淡淡看著他，“買不買？要不要啊？”
    “買個屁！買得起嗎？老子買不起！”攤主自問自答，他的臉漲得通紅。
    眼見著衾歡還在往外淘東西，攤主更怒了，一巴掌拍在衾歡的肩膀上，“小妮子，別拿了！這些都夠你死幾次了！知不知道？！”
    攤主的一巴掌打在衾歡的身上，將她的手臂打得一顫，一個平板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衾歡低下了頭，看了過去。之前，顧子墨給她的數據平板。衾歡蹲下身子，撿了起來，拍了拍灰塵，愛惜的抱進懷裏。
    她的小臉在數據平板上蹭了蹭，好一會兒後，衾歡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臉擔憂的攤主，衾歡看著他眼底的複雜神色，意味不明的說：“你是個好人。”
    攤主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沒有私欲嗎？那肯定是有的！隻是，他還不至於想要了這個孩子的命！
    那一個真品混在一堆假的裏麵，攤主還能騙自己，說是小孩子不識貨，能去撿撿漏。這一堆真品，不識貨這個理由就站不住腳了。
    攤主勸衾歡，明麵上是怕小孩子出事，暗地裏是討好小孩子背後的人。
    是在，在他看來，衾歡的身後有一個背後的人。甚至，可能不是一個人，可能是一群人，一個家族等等。
    衾歡舉起數據平板，對著攤主按下按鈕，“哢嚓”一下，他的‘命運’浮現出來了。
    低頭看了一會兒，她的小臉上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哦——大叔，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憐惜的小眼神遞給他，衾歡來了一點點興致，彎了彎嘴角。
    “你在說什麽啊？”突然來這麽一出，攤主皺起了眉毛。
    “選一個。”她的語氣認真，衾歡定定的盯著攤主，不像是開玩笑。
    攤主輕微晃了晃頭，視線移到一邊，眼底閃過不以為然的神色，隨意的說道：“壞消息。”
    “你的老婆出軌了，兒子是別人的。所以說，你替別人養了十七年的兒子，被人戴了二十多年的綠帽子。”衾歡沒有看麵板，看著攤主的小眼睛，背著麵板上的字，將他的‘命運’說了出來。
    攤主傻眼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不等他反應，衾歡雙手合十，輕輕一拍，“好消息是，馬上就是世界末日了！”
    全世界的人陪他一起死，這樣，他就不會落到最後的悲慘結局——一個人淒慘的死在街頭，這些年的奮鬥的財產全都便宜了婊子與畜生。
    沒想到，最後的時刻，還能給人算個命，也是圓滿了！
    “你你你！你再胡說些什麽啊！”攤主指著衾歡，瞪大了眼睛，眼中凶光射出來。要是說眼神能變成刀劍的話，衾歡都能被戳個千瘡百孔了。
    可是下一秒，攤主倒在了地上。天空與大地像是被人撕開一片一片，火光衝天，烈火出現在每個人的身上。攤主滾在地上，疼痛感來的迅猛，他整個人縮成一團，尖叫聲呼喊聲突起。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攤主看到衾歡，她的身上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神色淡漠......
    一分鍾之後，所有的聲響消了下去——
    寂，就是最後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