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比不得你的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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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手帕扔了就扔了,反正那也不是她的東西,她犯不著心疼。隻是他擺出這麽個臉色是什麽意思?
    還有剛才他在那邊還是一副要死不死,恨不得在她前頭先斷氣的樣子,現在又能好好的站在她跟前是什麽狀況?
    再想想她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的事情,毫不掩飾內心的委屈和憤怒,朝著俞翀就吼道:“你跟我擺什麽臉?要不是慶安,我能挨這頓打?你還說再也不會讓人欺負我,可現在我這條腿都要廢了!”
    俞翀眼眸黯淡了些,“慶安他……”
    童玉青愣了一下,他這樣的神情,是不準備追究慶安了?
    心往下沉了沉,“是,我就是個倒貼門不要錢的,就慶安是你的小心肝!”
    小心肝?
    俞翀難掩笑意,她還是誤會了自己。
    站在門口的慶安虎軀一震,這詞用的未免太肉麻了些。
    “慶安時時跟我待在一起,那邊有些什麽人他還能全都認識?”
    狡辯!
    童玉青氣得渾身冰冷,“你這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就把他的錯給抹了?我這一頓板子該怎麽算?我這一腿的傷該怎麽算?要是我殘廢了,你來養我下半輩子?”
    俞翀擰起了眉,“那你想要如何?”
    她這心頭上的那口老血差點沒給吐出來。她能怎麽樣?這是人家的地盤,她剛剛才得了教訓,現在還能翻得起什麽浪?就算她真的成了殘廢,她敢讓俞家的人來養?人家能把她打成這樣,背地裏還不知道想怎麽害她呢!
    忍著一口氣把頭轉到另外一邊去,冷冷道:“那會還不如就讓姓李的把我輕薄了,還省了這頓要命的板子。”
    俞翀目光一凜,“他敢輕薄你?”
    童玉青猛的望著他,用手從自己的臉指到自己的胸,“從這到這他都輕薄了!俞二爺,你就要做綠王八了!”
    俞翀臉上是風雨即來的陰沉,眸子裏瞬息萬變。
    “我知道了。”
    童玉青還在等著他的下文,沒想到他竟然轉了個身,把站在門口的慶安叫進來,說要回床上躺著去。
    她恨不得一個翻身爬起來,衝到他跟前去好好問問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誰知才剛剛一動就扯到了傷處,疼得她齜牙咧嘴。
    俞翀回頭看了一眼,“你好好躺著,女兒家家的,身上還是不能留下傷疤。不管別人看不看得見,身上帶著傷疤總歸不太好。”
    童玉青咬牙:“用不著你來操心我,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慶安進了屋,小心的攙著他往裏走。原本好好站著的人在慶安來到身邊時又虛弱的靠了過去,看的童玉青是目瞪口呆。
    大概是怕影響不太好,俞翀又掙紮著自己走了兩步,慶安看不下去,直接把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肩上。某個角度看著,這主仆倆就是你儂我儂,簡直沒把她這個大活人放在眼裏!
    慶安幫著俞翀蓋被子,又給他煎藥端藥。他咳嗽兩聲慶安就緊張的不得了,一會兒問這裏舒不舒服,一會兒又問那裏疼不疼。
    童玉青在那邊躺著,好大一會兒了都沒人來管管他。大腿處火燎一般的疼痛,燒的童玉青一身的冷汗。發了一陣冷汗之後,又突然燥熱起來。她扯了扯領口,露出脖頸上淡淡的紅色淤痕。
    這主仆倆簡直不是人,她都傷成這樣了也不過來問問情況。再不濟,給她倒杯水,弄點吃的也成。就算是死,也得死得好看點不是?
    頭腦一陣陣發熱,童玉青舔了舔唇角,啞著聲的說:“我說,你們倒是給我倒杯水,我有點……難受。”
    最後一個字說完,她突然兩眼一黑,又昏死了過去。
    俞翀一直靠坐在床榻上,兩眼始終都隻看著她這個地方。見她昏了過去,身子猛地就坐直了起來。
    “來了,七王爺的大夫過來了。”
    俞翀的眸心猛地縮了一下,緊握的雙拳輕輕鬆開。
    他賭對了。
    來的是位醫女,從她進來的時候俞翀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聽說某次七王爺進宮時,遇見了犯了錯要被處死的醫女,七王爺將她救下,帶她出宮留在府裏,取名姿月。
    聽說姿月姑娘不僅醫術了得,相貌也生的很美。晃眼一看,她這模樣確實好看,卻比不上童玉青。
    這麽一比較,他才發現原來童玉青的一眉一眼都這麽耐看。有了童玉青做底子,姿月的相貌就越發入不得他的眼了。
    慶安把人帶進屋裏之後就規矩的站在了俞翀的床榻旁邊,“這是七王爺府上的姿月姑娘,聽說醫術了得。”
    俞翀淡淡掃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點了下頭。
    身邊的慶安歎了一聲:“七王爺想的倒是周到,就她這樣的傷,一般的男大夫還真不大好看。”
    醫女往屋裏看了一圈,叫慶安把屏風給搬過來,將童玉青給擋住。弄好了之後又把慶安給攆了出來,獨自在裏頭幫她看診上藥。
    俞翀咳嗽一陣,聲音有些虛,又有些急。“我妻青兒怎麽樣了?怎麽好好的就暈了過去?她是不是……”
    “二夫人沒什麽大礙,被打成這樣還能熬這麽長時間,也算她身子骨硬實了。隻是她這傷口得好好調理,在傷口好全之前都別下地,否則到時候留下傷疤,後悔就晚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這醫女就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我每三天過來給她換一次藥就行。”
    俞翀頷首,“謝過七王爺了。慶安,送送人家。”
    慶安還沒動呢,醫女又上前,上下審視著俞翀蓋在錦被下頭的那雙腿。“來時王爺吩咐了姿月,讓姿月也給二爺您瞧瞧。”
    “那就麻煩姿月姑娘了。”
    俞翀爽快的掀開了被子,像是受了一股寒氣,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姿月抬起眼眸看了看他那臉色,望聞問切一陣之後,又在他兩條腿上的幾個地方敲了敲,捏了捏,揉了揉。
    “二爺喝的藥拿過來我看看。”
    慶安愣了一下,跑出屋子把藥罐子直接端了上來。姿月把藥渣都撿出來一一查看,看到其中某個東西的時候,愣了一下。
    “可是這藥有什麽問題?”
    姿月收拾了東西站起來,“這些都是補藥,不過二爺你現在虛不受補,暫時停兩天也可以。姿月還要回去跟王爺複命,就不耽擱了。”
    俞翀頷首,“有勞了。”
    慶安把姿月送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就見俞翀有些失神的盯著那塊屏風。
    “這東西撤了吧。”
    慶安把屏風給撤走,又轉身到桌子旁邊望著那堆藥渣。“這個要怎麽辦?”
    俞翀神色淡然,“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七王爺把她叫過來,明著是給童玉青看病,其實就是來探探你的虛實。”慶安有些不放心,“她會不會看出點兒什麽來?”
    俞翀冷聲道:“僅憑一些藥渣就能看得出什麽?那我還能活到現在?”
    慶安沒再接話,默默的把這些藥渣都給收了起來。
    “姿月三日後再來換藥,你凡事小心,別叫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慶安動作頓了一下,他平時會煎兩罐藥,一罐就是這一副,另外一罐裏頭的藥材看著相似,其實藥性全不一樣。
    近幾年俞翀身體越來越差,表象也越來越依靠這罐子藥了,多一罐少一罐別人根本無所謂。可是如果姿月再過來,他確實是要更加謹慎一些了。
    慶安收好了東西準備離開,又想起了什麽,指著軟塌上昏睡的童玉青問:“她怎麽辦?要不要我去找個丫頭過來伺候著?”
    “不用。”俞翀看著軟塌上趴著的身影,心口一窒。“人家巴不得她死,又怎麽會讓丫頭過來伺候。他既是我的妻,那就由我來照顧她。”
    慶安抿抿唇,鼻子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抱著早已冰冷的藥罐子都走到了門口,又聽俞翀說:“這種事情,我不希望看見下一次。”
    這話明顯就是在說紅袖的事情,慶安握緊了藥罐,“那邊的丫頭這麽多,我怎麽都認識?”
    “這是我為你解釋的話。”俞翀壓低了聲音,冰冷裏透著凜冽的氣勢。“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我教給你的東西就是讓你來對付我的妻子?”
    見他臉色蒼白顯出愧疚,俞翀又緩了緩語氣,重新變柔和了許多。
    “你與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答應你的事,承諾你的東西,絕不會食言。”
    慶安也曉得這次是他錯了,可又拉不下麵子來認個錯,依舊嘴硬:“她才來今天就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俞翀帶著冷芒的眼眸往他身上一掃,慶安就閉了嘴,抱著藥罐子就要跑出去。
    “那個姓李的,把他的兩隻手給我砍了。”
    慶安愣怔了一下,沉聲應著:“知道了。”
    姿月剛剛回了七王爺府,就直接去找了成子睿。
    “她怎麽樣了?”
    “他的藥裏有相克相衝的藥材,長期服用猶如慢性毒藥。俞翀那兩條腿,怕是真的廢了。不僅如此,就連他的命,怕是活不長了。”
    成子睿蹙著眉,“我問的是童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