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煙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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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偌大的京城裏除了童玉青,就再沒人會在意青樓裏死了個姑娘。蘭初頭七這天她藏著心裏那份愧疚和悔意,在院子裏給蘭初燒了些紙錢。沒想到那一點點煙灰燼飛出了院外,讓早就按耐不住的許書媛找到了借口,跑到老夫人跟前告狀去了。
“祖母,我可是托我娘家人去查過了,童玉青她爹娘是年初死的,她這會兒燒紙錢,也不曉得是祭拜誰。上回火燒小廚房那事兒我認了,這回再燒了哪裏,我可就不認了。懷香現在還下不了地呢,怎麽挨的是一樣的板子,她童玉青就能活蹦亂跳了。”
見老夫人不為所動,許書媛又湊了過來,輕柔的給她捶著肩膀,試探著問:“祖母,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可疑麽?”
俞老夫人把她的手拉開,顯得有些煩躁。“得了得了,多大點事兒。上回的教訓你還沒吃夠,就不知道消停幾天?”
許書媛悻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聽老夫人問:“文意呢?怎麽這幾天都不見他過來給我請安了?”
說起這個,許書媛心裏就一陣氣惱,捂著臉就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老夫人最近噩夢纏身,整夜整夜不安睡,心裏本就煩躁的很。這會兒又聽她在這哭哭啼啼的,心裏越是待不得許書媛了。
“問你話呢,哭什麽哭。”
許書媛心裏更委屈了,再看老夫人這態度,又想起上一次的委屈,許家小姐又一次撂了脾氣。
“祖母,俞文意整日整日不歸家,讓我一個新婦獨守空房惹人笑話,再這麽下去,我也隻能回娘家去了。”
老夫人臉色一沉,這是又拿她娘家來壓人了?
“說的什麽混話,這些要是被人聽見還不丟了麵子惹人笑話?”
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叫張媽出去把俞文意找回來,正吩咐著,就見俞文意大步一跨進來了,像個孩子似的跑到了過去。
“祖母找我?”
老夫人見了俞文意頓時就眉開眼笑,拉著他一連說了好幾句話。
許書媛被晾在一邊,心裏頭窩著那團火燒的更烈了。她猛的站起來,轉身就這麽走了。
俞老夫人臉色一沉,拍了俞文意一下。“愣著幹什麽,追啊!”
俞文意不明所以,“她又耍什麽性子?”
老夫人的臉更黑了些,“你還在這站著幹什麽,你媳婦兒鬧著回娘家呢。”
“反了她!”說罷,俞文意趕緊的追了出去。
許書媛根本就沒走多遠,就等著俞文意過來追呢。聽見俞文意追過來的動靜,她才加快了腳步。
“怎麽了這是?”俞文意將她一把拉住,一如既往的抱在懷裏柔聲哄著。
本來許書媛就是鬧鬧脾氣,見幾個丫頭臉紅的從旁邊跑來,又故作矯情的把他推開。
“我最近太忙,總往七王爺那邊走,冷落了我的美人。過幾天等我忙過了就好好陪陪你,我俞文意說到做到。”
叫她不搭理自己,俞文意又湊了過去。
“還氣著呢?今天我就不走了,這幾天我都不走了,我就在家裏好好陪陪你,哪兒都不去。”說著他也不管這是不是在自己房裏,一把捏住許書媛胸上的柔軟,淫邪的笑了。“我剛從外頭回來帶了一身的汗,一會回去沐浴,你來幫我擦擦背?”
一來就說這種不正經的話,又是幾天不見,這麽三兩下他就把許書媛弄的有些受不住了。
許書媛軟軟的掛在他身上,正想說說這幾天被冷落的委屈,突然間就聞見一陣淡淡的胭脂香。她臉色急轉直下,猛地將俞文意推開。
“你是不是又去逛窯子了?”
俞文意臉色微變,厚著臉皮的又湊了過來。“說什麽呢,我這幾天是真有正經事兒。你要不信你去七王爺府上問問,或者你去問問齊大人家的公子?”
提起齊大人家裏那位隻會花天酒地的兒子,許書媛就更加肯定了他逛窯子的事實。“俞文意!我才剛進門你就這麽對我!這日子你要不想過了就直說,我給青樓裏那些女人騰位置。俞文意,你今天要不把話說明白了,我……我就要跟你合離!”
一聽說要合離,俞文意這才知道這位許家小姐是真的生氣了。雖說俞家在京城中地位也不低,可要跟曆代就有人從官的許家比起來,俞家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兩家結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他能更加順利的入仕為官。他本身沒幾車學問,自然隻能從許家得到捷徑。
放眼朝廷,他再找不到能夠替代許家的人。
如此,他絕不讓合離!
“我這真是正經事兒!男人在外頭應酬怎麽可能什麽味兒都不沾!書媛,你就這麽不信我?”
許書媛又不是傻子,更是不會信他的這番狡辯,甩了臉色朝著俞府大門那邊就要走。俞文意攔在她前頭,好氣的哄著:“你也知道齊大人被殺的事情。齊大人是戶部尚書,身兼要職,現在他一死,戶部就成了兩派的香餑餑。進來俞府跟七王爺走的近,嶽丈又幫我說了幾句話,聽七王爺的意思,是想要舉薦我上位。”
俞文意說的意氣風發,好像這事兒就已經定下了一樣。得意之後的俞文意見許書媛還有些懷疑,便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好書媛,等我當上了戶部尚書,你可就是尚書夫人了。你是想一輩子做個少夫人,還是想做正二品尚書大人的夫人?”
許書媛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俞老夫人這麽有脾氣,不就仗著自己是二品誥命夫人麽?若是她真的做了尚書夫人,又有娘家撐腰,老夫人在她麵前還敢這麽拿喬?
這麽一想,許書媛便欣喜的摟住了俞文意的脖子。“可這事兒不還沒定麽?”
俞文意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八九不離十。”
許書媛眼眸一閃,花兒一樣的小臉兒又蔫了下去。俞文意在她嘴上親了一口,“又怎麽了?”
將先前跟老夫人說的話又跟他講了一遍,接著又擦了擦泛紅的眼角。“算了,她童玉青有你二叔護著,還有七王爺護著,我許書媛也隻能認了這份委屈。”
隻聽俞文意一聲冷哼,“有那病秧子護著又怎麽樣,七王爺護著又怎麽樣,隻要還在我俞家一日,咱們就有的是法子治她。咱們回房,沐浴沐浴,再好好合計合計這事兒該怎麽辦。”
……
當夜。
俞老夫人又被噩夢驚醒,醒來後就再也沒了睡意。一雙眼睛睜著到了天亮,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外頭那兩個守夜丫頭碎嘴的聲兒。
“那個童玉青八成是瘋了,天天燒紙。夜風一起紙錢到處亂飛,怪嚇人的。”
“要是祭拜家人哪裏用得著天天燒紙,我看她八成是心裏有鬼。”
“莫非是因為她害死了蓮香,所以蓮香回來討命,她才一個勁兒的燒紙錢?”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丫頭嚇得從地上的通鋪滾爬起來。等看清楚了老夫人,又趕緊的跪下認錯。
老夫人黑著一張臉,上去直接扇了兩個耳光。
“放肆!我這府裏幹幹淨淨,以後誰再敢說這些有的沒的,可別怪我罰的重!”
兩個丫頭忍著哭,一個人伺候的時間長一些,膽子也大一些,哭著就說:“童玉青夜夜燒紙,好幾個姐妹夜裏出來方便都被嚇哭過了。聽說紙錢燒太多反倒是會引來更多髒東西……奴婢知道不該在老夫人跟前說這些,可是再照這麽下去,以後姐妹們夜裏就真的不敢出門了……”
旁邊那個膽子小,更是瑟瑟發抖,瞧著可憐的不行。
老夫人麵色冷沉的望著某一處,“好你個童玉青!”
越是年老的人就越是容易聽信那些虛無的東西,這幾日老夫人幾乎天天噩夢纏身不得好眠,現在又聽了小丫頭的話,老夫人頓時惱怒,一把揪起小丫頭,指著前頭叫她在前頭帶路。
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將老夫人帶到俞翀的院子門口,看著院門口那堆已經燒完的煙灰燼,臉色大變。
“來人!把童玉青給我帶出來。若有人阻攔,直接給我打!”
屋裏的俞翀在他們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幫著懷中的女人重新掖了掖被子,無奈的歎了一聲。
“又給我找事兒。”
童玉青兩耳不聞窗外事,舒服的翻了身,接著睡了。
俞翀低笑兩聲,輕輕放開了她,又慢慢起身靠坐在床榻上。房門砰的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幾個家丁衝了進來,看見醒坐的俞翀目光沉沉的看著這邊,幾個人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麽大的動靜,是府裏進賊了?”
正說著慶安就跑了過來,還未進門就被幾個家丁擰住了胳膊,攔著不讓他進屋護主。
“二爺,老夫人要見童玉青,說若有人阻攔,直接打。”
俞翀扯了下緊抿的唇,露出一副無奈。“我這雙廢腿一個人也下不了地,她又睡得正香喊都喊不醒,要是不著急,就讓老夫人先等等吧。”
一個家丁狗仗人勢的衝了過來,想要越過俞翀把童玉青給揪起來。俞翀神情輕鬆的扣住他的手腕,以一隻手的力氣就把他整個人給擋在了床榻外。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