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姊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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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小姐道:“不急。現在抓他,怕他隨便抓個替罪羊了事。這樁案子想要查個水落石出,非要讓他百口莫辯不可。我上午說的那件事,也是時候去辦了。”
    丁文書道:“我下午在路上一直問你,你就是不肯說。到底你要去辦什麽事?”
    柳小姐還是賣關子,說道:“我自然有我的主張。倒是你,待會伯伯審問林二文,萬一有疏漏的地方,你要幫著問明白。”
    丁文書點頭,“這個你放心。”
    柳小姐嗔道:“我偏不放心你。我問你,明天明明有件要緊事,你為何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丁文書一愣,“要緊事?我怎麽不知道?”
    柳小姐白他一眼,“虧我還在路上問起你,你卻隻想著人頭的事,對別的全然不知。不說了。伯伯,我陪伯母與老太太說會話去。”
    柳小姐走後,孫老爺問道:“柳姑娘下午問你什麽來著?”
    丁文書道:“就是問些西河口的風土人情、婚喪之禮的。啊!”他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大人,今天是什麽日子?”
    孫老爺被他一嚇,險些忘了,“這個……今天是……正月初四吧。”
    丁文書連連拍起腦門,“難怪難怪。果然是個重要日子!”
    孫老爺問:“怎麽回事?”
    丁文書道:“今天是王小姐回娘家省親的日子!”
    林二文被抓的時候,還在屋子裏與書棋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是林二文一個人吹牛。內容無非是“老子當年也是闖蕩江湖多少年的角色,夜裏采過花,白天做過賊等等”,書棋壓根不信,又拿出他偷肉趣事嘲笑他,讓他很是尷尬。但尷尬之餘,也免不了說句“即使被打了,老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毫無畏懼之色”,書棋吐舌頭說他不羞,既然天不怕地不怕,怎麽在自己這裏躲避了好多天。最終結果是林二文牛皮吹破,無地自容。
    正在這個時候,官差破門而入,一臉迷茫的林二文被架著到了衙門。
    升堂,孫老爺拿出清朝時候的官服,穿戴起來。這一點是他一直堅持的,雖然大清朝已經倒了,但他做清朝的官兒做了好多年,沒有這一套官服,總感覺自己不像個官。若不是丁文書阻攔,他還想讓差人們分列左右,高呼“威武”。
    “啪!”隨著驚堂木響,孫老爺官威突然附體。丁文書站在堂下一側聽審,扮起了“師爺”的身份,彷佛回到了封建時代。
    “堂下跪著的是誰?報上姓名!”
    林二文原以為是王有治被抓拿歸案,讓他來當證人,可看老爺臉色,卻又不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好跟隨老爺問話,如實回答。
    “小人林二文。”
    “本地鄉紳王雲貴家有個家丁也叫林二文,就是你麽?”
    “是。”
    “王家後牆外有間屋子,是不是你的房子啊?”
    “是。”
    “哼!”孫老爺問道,“昨日本官在你屋子裏搜出人頭一顆!你作何解釋?!”
    “啊!”林二文嚇傻了,萬沒想到是劇情走向如此詭異,頓時坐倒在地。
    “給我跪好了!”
    “是……”林二文畏畏縮縮,好不容易調整好跪姿。“回大人,小人不知……”
    “不知?前些日子,你來衙門報官,說是有人殺害王家小姐。當時你要告的是誰?”
    “小人……告的是……王家管家,王有治。”
    “你說你當天撞破了王有治殺人,害怕被王有治報複,於是躲了起來,可有此事?”
    “有……”
    “哼!本官便告訴你!在你家裏發現的人頭,正是王有治的腦袋!莫不是你因怕生恨,先下手為強,殺害了王有治?!”
    “啊!”劇情走勢跌宕起伏,林二文再次嚇得趴下。
    不過這次沒等孫老爺命令他跪好,他主動調整姿勢,還跪著朝前爬了幾步,一邊磕頭,一邊連呼“冤枉”。
    孫老爺一聽“冤枉”兩字,差點沒忍住要打。這也不能怪他,因為當官幾十年,每次審案,但凡堂下有人叫冤枉,下一步都是“還敢狡辯,給我打”,形成了條件反射。好在丁文書使眼色,才讓他冷靜下來。
    “你說你冤枉,本官倒要聽聽你怎麽個冤枉法。如實招來!”
    “小人……小人……”林二文不知從何說起。
    “丁師爺!”孫老爺叫習慣了,順口把丁文書稱為了師爺。
    丁文書也隻有應道:“在。”
    “你來問話。”既然不能打,孫老爺實在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便推給了丁文書。
    “是。”
    丁文書轉身,朝著林二文問道:“林二文,本月初一,你來報案,說王有治殺人。當時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是……真的。”
    “你說王有治與王家的丫鬟私通,那丫鬟是誰?”
    “這個……小人隻聽到聲音,不知道是誰。”
    “你確定王家小姐是臘月二十八的晚上死的嗎?”
    “小人……確定……”
    “你說在臘月二十四就知道了王有治殺人的計劃,怎麽不早來報案?偏要等到王有治殺死了王家小姐,才來報案?”
    “小人……一開始不敢得罪王有治……後來被他發現了,怕他連我也殺了,這才來報官……”
    “你說臘月二十八的晚上,因為被王有治發現了,於是倉促逃命。路上被米鋪夥計叫住,才躲了起來,是嗎?”
    “……是。”
    “來人,傳米鋪夥計。”
    “啊。”林二文突然陷入了絕望。
    小書棋顯得很慌張,腦袋後的小辮子也隨著牙關打顫而抖動不已。粉撲撲的小臉僵硬得不知怎麽變換表情,眼睛睜著,透出一股懼怕。
    來到堂前,見林二文跪著,他也順勢跪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丁文書問書棋。
    “書……書棋……”
    “在米鋪當夥計?”
    “是……”
    “你旁邊這個人,認識嗎?”
    “他叫二狗……不,林二文……”
    “他說這幾天都在你家裏避難,是嗎?”
    “是……”
    “他怎麽會想到在你那裏避難呢?”
    “因為……因為臘月二十八那天晚上,我碰到了他……”
    “臘月二十八晚上?確定是那天嗎?”
    “是……”
    “你是在哪裏遇到他的?”
    “是在……”書棋欲言又止,看了看林二文。林二文一個勁朝他眨眼。
    孫老爺明察秋毫,再拍驚堂木!“不許眉來眼去!”
    丁文書道:“實話實說。否則你就是共犯,要坐牢的。”
    “坐牢”一詞實在可怕,把十二歲的小書棋嚇得差點哭出來,好一會兒才忍住眼淚,癟著小嘴,老實交代,“我是在……是在他家屋外的竹林裏看到他的……”
    林二文一聲歎息。
    丁文書不依不饒,“你看到他的時候,他在幹嘛?”
    “他在……他昏倒在地上,腦袋後麵在……在流血……”
    孫老爺大喜,指著林二文大喝道:“好你個林二文!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林二文徹底服氣,埋著頭,半天吐出一句:“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