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閨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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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文的第二個故事:
林二文撒謊了嗎?確實撒謊了。
臘月二十四那晚,他聽過了評書回家,並沒有在屋裏聽到什麽男女竊竊私語要謀殺王家小姐的對話。相反,那晚他沒有著急進屋。
走到屋前的時候,他照舊看了看王家的宅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屋,生出許多感慨。
平心而論,因為王老爺沒有強拆自己的屋子,還用他做了家丁,林二文對王家還是感恩戴德的,恨不得跪下來認王老爺當爹。隻可惜王老爺雖然膝下無子,卻是絕對看不上林二文的,沒過幾年,便與鄰縣的一戶富裕人家結了親,定下了女兒的婚事。
正因為沒有兒子,所以王老爺的千金絕對是掌上明珠。所謂明珠,那就不是可以隨便供人觀賞的。像林二文這類的家丁,根本見不到王家的女眷,更別說深居閨中幾乎不出門的王小姐了。
然而林二文有幸,小時候曾見過王小姐一麵。
那時候的林二文,才七八歲,因為自己家的屋子太小,對隔壁王家的大宅子極其羨慕,便站在院子外麵朝樓上看,心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住上這樣高的房子啊。這個時候,同樣是個孩子的王小姐正巧打開窗戶,朝下麵看過來。林二文呆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便裂開嘴笑了起來。小姑娘見他笑了,也對著他笑起來。兩人傻傻地互相笑了一番,直到小姐屋裏傳來王老爺的聲音,嚇得小姑娘立刻縮回頭,關了窗戶。
自那之後,林二文便一直記掛著王小姐,心想,不知道王小姐還記得自己否?
有一日實在掛念得緊,便琢磨自己不如到小姐的閨樓之下,若是被小姐開窗看到,說不定……
心動不如行動,林二文便趁著沒人察覺,一路摸索到了小姐閨樓之下。隻可惜在那裏站了許久,小姐都未開窗,反而是自己站累了打了個哈欠,驚動了樓上的小姐。
王小姐沒開窗,卻開了口。隻聽嬌滴滴的一聲:“阿翠,你倒聽聽,這樓下是不是有賊?”
丫鬟小翠答道:“小姐莫怕,宅子這麽大,怎麽會有賊?興許是家裏養的狗吧。”
林二文莫名其妙再次被罵,自覺沒趣,便離開了。
臨走時候王小姐好禮大奉送,又送了他耳朵一句軟軟的話:“那便好。你也知道,我晚上睡得死,若是進了賊,我聽不到,那就不好了。”隨後沒了聲音。
這便是林二文與王小姐的第二件故事。隻因聽了王小姐的聲音,念想再沒斷過,可惜膽子實在太小,之後再也不敢造次。
直到今晚。
林二文正準備進屋,卻聽到屋子後麵的竹林裏傳來一陣調笑聲。
“討厭……”女人的笑聲。
“乖,聽話……”男人的喘氣聲。
林二文全身的神經都瞬間繃緊了,他沒有進門,悄悄繞到了屋後。
趁著月色,他看到兩具身子纏在一處。
這是他這輩子保持不眨眼時間最長的一次。
月亮還挺有廉恥感,躲進了雲彩裏。沒一會兒,下麵好戲結束,奸夫淫婦已經開始穿衣服,月亮便又出來了。
林二文一直沒敢動,等到那兩人從另一處離開了竹林,他才大口大口喘氣。
此時他若也轉身回家,可能也就沒什麽事了,隻可惜他扭頭又看了一眼隔壁的王家。
高牆內,那二樓的屋子,便是王小姐的閨房。
那句話又回響在了腦海裏:我晚上睡得死,若是進了賊,我聽不到,那就不好了。
隨後是這句:茶都涼了,如何能忍?
是啊,如何能忍?
林二文顫抖著,喃喃道,如何能忍……如何能忍……
他走到了牆下。
對於一個沒有爹娘管的孩子來說,爬樹是生存必備技能之一,觸類旁通,爬牆也就輕鬆學會了。
他來到了窗子口,先附耳聽了聽裏麵的動靜。
裏麵沒有動靜,反倒是他把腦袋貼過去,聞到了這閨房內傳出的絲絲芳香……
生存技能之二是開窗戶。
拉開窗戶,他看到了房間裏的美景。
王小姐躺在床上,蚊帳是掛起來的,月光微微照射進來,使她顯得極為恬靜,白淨的臉蛋吹彈可破。那一床白色的被子緊緊覆著她的身子,被子上的繡花幹淨而純美。
他做賊心虛,朝屋子四周看了看。屋子裏一張桌子,幾張凳子,一扇小屏風,一盞滅了的燈,燈布上繡著山水。
屋裏並沒有香料,這屋裏的香味,一定便是書裏常說的女人自身的香氣了。
這就是閨房啊……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我在閨房裏……
他輕輕跳入閨房,看了看王小姐,果然睡著了,沒有驚醒她。
關上一麵窗戶,留下一麵供緊急情況下逃跑用。然後他躡手躡腳來到了床前。
仔細看著如此近距離的王小姐,林二文露出一股笑意,然後又眯了眯眼睛,咽了咽口水,之後臉上又浮現一股怒氣。
“敢說我是賊?敢說我是狗?!哼,今天我誓報此仇!”
瞎子那句話再次鑽進腦海:好賊人,你納命來!
他輕輕撩開她的被子,看到她穿著肚兜的身子。那肚兜上繡的是一朵蓮花。香氣更盛,他的腦子開始迷糊,彷佛回到了幼年,回到了嗷嗷待哺的年紀。他的口裏變得幹燥難耐,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他將嘴湊到了她的嘴邊,一個深呼吸,那股香氣竄進了他的鼻孔。這讓他想起那次偷肉的經曆,那個時候的饑渴,和這個時候的饑渴,一樣讓他緊張而興奮。於是他啃了下去,開始吮吸她嘴裏的可口芳香……
香氣愈發濃烈,渴望也愈加強烈。
他已經完全恍惚,全身的血液湧到頭頂,朦朧間,瞎子似乎站在了自己麵前,朗聲對他說起了書中精彩之處……
那將軍解開戰袍盔甲,喝道:好賊人,吾便赤身與你相戰!說罷兩人戰至一處。將軍抽出堅硬不可方物的利劍,手握劍柄,急急欲刺敵方,隻可惜敵方護住要害,一時間毫無破綻,並無空當。再戰幾個回合,敵方一個鬆懈,卻讓將軍逮住了良機!好賊人,你也有今日!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隻見將軍提劍一刺!
這一劍,正好刺入敵方體內!
他閉上了眼睛……
瞎子說,將軍在此之前應該賣個破綻。可是既然已經發生了,便沒法改變,就像自己的父母的死亡以及兄長的離開。他或許死了,或許沒死,不過這一切都跟自己沒有了關係。
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是自己的了,或許說自己成了她的人。沒關係,沒關係。
明天會發生什麽?我會死嗎?沒關係,沒關係。
白刀子變成了紅刀子了吧?血濺黃沙我會死嗎?沒關係。
就像每天晚上都會有月亮一樣,一切都是躲不過的。
隻有香氣……
隻有香氣,能夠讓我沉浸其中……
將軍作戰完畢,穿戴好盔甲戰袍,看了看躺著的敵人。這是我的戰功!將軍心滿意足。
月光依然,屋內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他翻窗而出。
這一晚,林二文睡得挺香,他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