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出走,鏢師和破爛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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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城,再來客棧。
釋道安坐在桌旁,慢慢喝著茶。
忽然語嫣然推門走了進來。
“怎麽,還沒睡?”
“在等你。”
“你知道我要來?”
“當然了。”
“為什麽?”
“孤枕難眠,一個人怎麽能睡著。”
“去你的。”
說著,語嫣然拿起茶壺就要砸釋道安。
可手到半空卻停了下來。
“我有事找你。”
“什麽事?”
“給你看樣東西?”
“什麽東西?”
“就是這個。”
說著語嫣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裹。
打開來裏麵是一麵銅鏡。
是一麵八角銅鏡。
銅鏡有八邊,每邊上刻著八卦卦形。
每種卦形之外刻著一種動物,看來像是上古神獸。
銅鏡泛著黃色,顯然有些年月了。
“這是太虛幻境?”
“不錯。”
“你怎麽會有太虛幻境?”
“偷得。”
“從哪兒偷得?”
“江左陸氏。”
“你膽子可真不小,連江左陸氏也偷。”
“誰叫那個姓陸的小子敢惹姑奶奶我的。”
“哪個姓陸的?”
“陸驚天。”
“就是那個號稱江左神槍第一的陸驚天?”
“就是那個姓陸的。”
“據說此人甚是孤傲,你怎麽會惹上他的?”
“誰叫本姑娘美貌動人,太惹人憐愛呢。幾個月前的一天,本姑娘到江左一遊,可沒想到竟然碰上這個姓陸的,更沒想到這個姓陸的竟然對本姑娘一見鍾情,非要娶本姑娘過門,還一直跟著我。後來還請我去陸府做客,你想呀,像我這樣大方的人,怎麽會白去陸府呢。所以臨走前就想留點紀念。”
語嫣然說到這兒,喝了口茶,接著說道:“那天等天黑了後,我就準備在陸府轉轉,看看怎麽樣留點紀念,卻沒想到見到一宗奇事。當時我轉來轉去,沒想到竟然轉到後院去了。據說後院是陸老太爺的禁地,平時根本就不讓人接近。我也沒留意,就進去了。本想出來,可卻發現陸府的陸老太爺竟然和枉死城有聯係。”
釋道安問道:“枉死城?你不會看錯了吧?江左陸氏乃是名門望族,怎麽會跟枉死城扯在一起?”
語嫣然說道:“本來我也不信,可是那枉死城特有的標誌有誰會認錯。不過當時我怕被發現,沒敢靠的太近,隻是遠遠地看著。當時陸府的陸老太爺和那個枉死城的死士在涼亭裏聊了有小半個時辰,後來那個死士就走了。陸老太爺就去後院內的小屋裏又待了一會,才回去的前院。我等陸老太爺走了以後,就也潛身進入小屋一看,就發現這個銅鏡了。不過當時我也沒發現這是太虛幻境,更不知道這是陸老太爺給枉死城主的見麵禮,所以就惹到了枉死城。”
“後來枉死城派出一大批的死士追殺我,我迫不得以才謊稱嫁給枉死城主做妾,以太虛幻境作為彩禮,才算勉強逃過一劫。可沒想到枉死城主竟然真的想娶我,於是就又派了一批死士做迎親隊伍,這就是你那天見到的情景。”
釋道安道:“就是說那天遇見你完全是個巧合?”
語嫣然道:“是的。的確是個巧合。怎麽?你有別的想法?”
沉思一會兒,釋道安說道:“我不確定。”
“什麽不確定?”
釋道安想了想說道:“首先,我們誰也不知道枉死城到底在哪兒,雖然其勢力遍布大江南北,所以我們在那條路上路遇見的確可說是巧合。可是若真是通向枉死城的主城,卻怎麽沒人接應那夥死士,而且在我將你救出之後,枉死城沒有任何反應,這不是很奇怪麽?若是真的在枉死城附近,那應該會有大批的死士出現,可直到如今我們還安然無事,這不是很奇怪麽?所以也有可能是枉死城的安排。”
“其次,若是枉死城主真想娶你,又怎麽會指派那麽少的死士去接你。而且那批死士中真正稱的上高手的隻有那個使判官筆的,其他都隻能算是江湖三流。就這點實力哪像要安安全全接你回去,這不是很奇怪麽?雖說枉死城勢大,但卻絕非無人敢惹,所以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還有,我們相遇的時間也是很巧。雖說你偷盜太虛幻境已有段時間,可枉死城主真的答應娶你之事也是在近日,更是在前幾日才派出死士去接你。若他真想娶你或是想取回太虛幻境,根本就沒有必要拖這麽久的時間。所以他在那幾日接你入枉死城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當然還有另一件事,雖然與枉死城無直接關係,卻也可能有關。麒麟玉簡為天山老人所留,後來被平西王世子所得,結果水水水道人被殺,麒麟玉簡被盜。當時江湖中人皆以為是我所做,枉死城主也不例外。而太虛幻境曾經被天山老人持有,或許也與麒麟玉簡有關,所以也很有可能是枉死城主刻意安排的。”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也許還有其他的,隻不過卻不是我能猜測的到的了。”
語嫣然瞪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釋道安,說道:“沒想到那天的事你竟然能說出這麽多的道道來,你長了個什麽腦袋。”
釋道安笑道:“瞎想而已,人在江湖,怎麽能不多個心眼。”
語嫣然道:“什麽瞎想,就是你厲害呀。害得我都有點想嫁給你了。”
說完,仿佛想到什麽似的,語嫣然的臉忽然紅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說些這樣曖昧的話,究竟會怎麽樣呢。
釋道安壞壞地笑道:“那你就不用走了,今晚睡這兒吧,反正一個人還真是寂寞呀。”
語嫣然臉就更紅了。
“不跟你說了,你太無恥了。”
“哈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早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吧。”
“無恥!”
語嫣然拿起茶杯就潑了過去,結果釋道安沒躲開,正好潑了一臉。
“幹嘛不躲?”
“我也想嚐嚐被美人潑水的滋味如何。”
“無聊。”
屋內忽然靜了下來,連對方的呼吸仿佛都能聽到。
釋道安沒話找話地說道:“你過來就是來跟我說太虛幻境的事?”
“不全是?”
“還有事?”
“恩。”
“什麽事?”
“是……”語嫣然頓了頓,好像在想著什麽,說道:“是……是想讓你替我保管太虛幻境。”
“為什麽?”
“放你那兒安全。”
“那我可就收下了。”說著釋道安就把太虛幻境收了起來。
語嫣然坐在那兒,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麽卻又沒說。
“怎麽還有事?”
“沒……沒了……”
“有話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語嫣然忽然起身道:“沒事了,你歇著吧,我回去了。”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
釋道安說道:“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吧,回去好好歇著。”
語嫣然回頭看著釋道安,眼睛有些紅潤,忽然說道:“其實你還挺好的,人也還是蠻不錯的,不知道將來誰會嫁給你呀。”
釋道安一愣,說道:“你什麽意思?”
語嫣然俏皮地笑了笑:“沒什麽,我走了,保重。”
說完就出了房間。
真是奇怪。
釋道安想著。
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開心,不開心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有時候明明能說開的事情,卻總是說得雲山霧罩的。
女人心,永遠猜不透。
明明喜歡卻就是不說出口,還總是挑刺,看你這不順眼,那不順眼。
愛之深,責之切。
可是語嫣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
也許她還另有事情。
釋道安心想,反正也猜不出來,還不如好好睡覺呢。
結果第二日就出事了。
因為語嫣然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信上寫著:“有要事,必須辦,望君保重,後會有期。”
釋道安皺著眉頭。
有些事情的確並非人力所為。
她究竟有些什麽事情呢?
難道就是昨晚沒有說出口的話?
還是另有它事?
釋道安忽然想起了那個包袱,那個在三楊鎮突然多出的小包袱。
那個小包袱一直被語嫣然隨身攜帶,而且像看寶貝似的一直盯得很緊。
難道與那個小包袱有關?
那個小包袱內究竟有什麽呢?
釋道安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既然有些事情現在不明白,那就等到明白的那一天再想。
也許會做奇怪的事,也許會不辭而別,但有的牽掛卻永遠也斬不斷。
所以現在釋道安覺得自己應該做自己該做的事。
什麽事是自己該做的事呢?
當然就是那對兄妹的事了。
這是釋道安最感興趣的事情了。
雖然他也擔心語嫣然,可一點線索都沒有,自己能怎麽辦呢?
所以現在釋道安在城裏閑逛。
可去那兒去尋找線索呢?
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人?豈不是更難?
但好像釋道安並不擔心。
擔心既然無用,何必擔心。
釋道安忽然想起一個地方,也許會有線索。
若論消息之準確,恐怕非天機宮莫屬。
可若論消息之駁雜,卻非丐幫無二。
丐幫弟子遍布九州各地,其掌握消息之眾多,不亞於天機宮。
不過丐幫也是小道消息之來源,其真偽性卻絕對比不上天機宮。
從天機宮流出來的消息,每條都百分百的準確。
而丐幫的消息,卻謠言傳聞之始。
可若有辨偽之心,去偽存真,也許探聽到的消息比天機宮更真實。
所以釋道安向城外走去。
城外有一個丐幫的小分舵。
可釋道安走到城門口時卻停了下來。
因為對麵來了幾個人。
一個小姑娘走在最前麵。
一身粗布衣服,手裏拿著把長劍。
後麵跟著一個中年人。
年紀約三十多歲,背著一把大刀。
在後麵有但四個年輕的後生,推著一個獨輪車,車上放著兩個箱子。
獨輪車上插著一麵旗子,上麵寫著太平鏢局四個大字。
原來是江湖走鏢的。
太平局。
太平鏢局。
太太平平,太平鏢局。
太平鏢局雖是江湖七大鏢局之一。
但卻是排在最末。
因為太平鏢局的人少,比其他六大鏢局的任何一家都少。
但太平鏢局的名聲卻是最好的。
因為太平鏢局從未失過鏢。
現在這支小小的隊伍就是太平鏢局的鏢師。
這群鏢師看到釋道安後,好像很開心,一個個眉開眼笑地湊了過來。
首先跑過來的是那個小姑娘。
一蹦一跳的就像個小孩子。
跑過來一把就抱住釋道安的胳膊不放。
“釋大哥,你怎麽會在這兒?我想死你了。我們都快半年沒見麵了。”
釋道安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頭說:“都長成大姑娘了,還這麽瘋瘋癲癲的!”
“哪有!人家是想釋大哥了嘛。”
“你這個小丫頭。”
“對了,我們都聽說平西王府的事了,爹跟其它幾個叔叔都挺擔心你的,你也不給我們個信。都快急死我們了!”
“我這不是挺好嗎!”
“那也不行。好不容易抓到你了,不會放你走的。”
這時身背大刀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笑道:“蘭丫頭還是像個小孩子,安哥就別說她了。”
說完,又向小姑娘說道:“一見麵就纏著安哥,說你多少次了也不改,還不放手。”
小姑娘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偏不!”
說完還是抱住釋道安的胳膊不放。